泰莎瞪着眼睛看着桑德手中的罗盘指针从旋转中停下。

    “你是怎么定位奥德莉的？”泰莎惊讶地问着桑德。

    “你想找到的是奥德莉的人，而我想找到的是她的嘴唇。”桑德说道。

    “？？”泰莎觉得桑德的话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就是让她心中有槽想吐。

    “罗盘的判定是确切的，如果你想找的是一个完整的奥德莉，那么它就不会带你找到没有四肢的奥德莉。”桑德为泰莎解释道。

    “奥德莉没那么惨吧？”泰莎心中多了一丝对下落不明的奥德莉小姐的怜悯。

    “当然，不排除她多长出两条手臂。”桑德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时看到那个装潢华丽的条幅【欢迎社会各界人士参加本次慈善晚会——沃茨酒店】

    在泰莎想要迈步进入时，被侍者拦下了。

    “我们没有请柬。”‘瘦子‘在后面低声说道。

    桑德瞄了‘瘦子‘和’尸体’一眼，觉得侍者但凡有点职业道德，就不会放他们一行人进入。

    “能跟我们说一下晚上的慈善晚会吗？”泰莎露出甜美的笑容，不出意料地让年轻的侍者眼神呆愣。

    “当然，美丽的女士。”侍者缓了缓摇晃的心神，说道“今天的晚会是肯特子爵组织的慈善晚会，为艾兰州正在忍受饥荒的可怜人们募捐钱款。据说布拉多市说得上话的大人物都会参加。“

    “奥古斯特子爵会参加吗？”泰莎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侍者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咳咳，我们在街上见到了一张照片，打听到照片的人是奥古斯特子爵的。你知道的，把照片带着身上，往往意味着它的意义非凡。”桑德将那张照片递给侍者看，“我们到了子爵阁下的庄园，那里的佣人说子爵先生外出参加晚宴。”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将照片交给佣人，让他转交？”侍者看到照片中的先生和当初名单上的一致，心中的疑窦消减了大半。

    “或许，亲手给奥古斯特先生，慷慨的子爵阁下并不介意给我们一些微不足道金钱上的好处，来答谢这张意义重大的照片。”桑德露出微笑来，接回照片。

    那位侍者撇撇嘴，用着半是羡慕半是鄙夷的目光看着桑德，“奥古斯特子爵会参加今晚的晚宴，但没有请柬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似乎是想从这个幸运的家伙眼中看到更多失望，侍者神差鬼使地炫耀道，“今晚有来自王都的K先生马戏团来酒店表演，很可惜，亲爱的朋友你们没有机会看到了。”

    桑德虚着眼看着这个家伙，觉得他这个站门口的还有酒店老板的自觉。

    在走开一段距离之后，桑德，泰莎还有两个黑袍队友围在一起像些不入流的反派一样窃窃私语。

    “我们现在怎么办？”‘瘦子’问道，他心中已经开始设想着如何强闯晚宴了。

    “先吃饭。”‘尸体’冷冷地说道。

    泰莎看着‘尸体’，觉得这个家伙意外的有些掉线。

    “我们要不要直接表面身份？”泰莎将目光在三人中流转，最后觉得似乎也就只有桑德可以拿出主意了。

    “最好不要，这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桑德觉得不妥，动不动就亮身份显得他们太业余了。

    “那我们——”泰莎迟疑道。

    “我们扮作马戏团的演员。”桑德微笑道。

    “他们会相信我们，嗯——”泰莎还想质疑什么，便看到在不远处四个小丑正拿着气球呆呆地站在不远处，路边的小孩一脸羡慕地看着。

    最让泰莎觉得值得吐槽的是，那些小丑们嫁接的武器被涂成了粉红色，还装饰着可爱的儿童贴纸。这些都是巡警们的功劳，大概是贡献了女儿的玩具贴纸和美术课涂料，当然事后骑士团肯定是会报销的。

    “你该不会一直控制着它们吧？”泰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桑德。

    “额，有问题吗？”桑德挠挠头，“远程的话，我只能做到简单指令。”

    “唉，有时候真怀疑你拥有古老巫师血脉。”泰莎感叹道，这个最开始并不起眼的同伴，无论是智慧还是能力都让她惊叹。

    酒店的背面，驻扎着一个个彩色的帐篷，那是K先生马戏团的营地。

    一个侧方的帐篷里，那里站着一个小丑。他的背部宽大，脊椎的中部畸形地分叉，长出另一边身体，第二个脑袋，两条同样长短的手臂。这是怎样惊悚的一幕，如果他不是在马戏团，而是在大街上的话，心智脆弱的人看到他便会情不自禁地尖叫“怪物！”

    小丑的脸上涂抹着白色的彩漆，双眼处是四棱形的黑星，一个脸上有红色的颜料在嘴唇上勾起一个夸张的微笑，背面的脸上是一个窘迫的哭脸。

    小丑的两条手臂拿着一捧气球，他猛地一吹，长条状的气球飞速地鼓胀起来。随后他在球环处打了个结，气球在手中扭转翻折，一眨眼的功夫一只气球小马就出现在小丑的手心。他的另外两条手臂正熟练地抛丢着四个彩色的小球，小球在手中飞速轮换着，形成了一个彩色的小圆环。

    “小丑。”帐篷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平静，文雅，淡然，但却莫名地让小丑感到不悦。

    “不是演出还有一个小时吗？”小丑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两个脑袋上嘴巴张合，同时传出声音来。声音说不上友好。

    “格林·布朗。”男人毫不所动，继续说道。

    “谁？你是谁！”小丑的两只手一错，彩色小球没有接住，散在地面上。他将气球小马小心翼翼地放在箱子里。

    “我们见过，”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带着圆筒礼帽的男人掀开布帘，走了进来，“你可以叫我‘魔术师’。”

    “是你！是你！你这个——”那小丑的两张脸都仇恨地扭曲起来，但那红漆依旧让他保持着滑稽的大笑和苦脸。

    “我怎么了？”‘魔术师’面带笑意地看着小丑，目光赤裸，像是欣赏一个艺术品，“当初你被你那亲爱的哥哥追杀，狼狈得就像条流浪狗。是我，给予了你一条出路。”

    “你——你让我变成一个怪物！”小丑咆哮道，声音嘶哑。

    “是吗？”‘魔术师’带着戏谑的微笑，“我给予你巫术【第二躯壳】，也给予你仪式魔法【多相交合】。”

    “你那邪恶的巫术诞生的怪物像鬣狗般寻找我的踪迹，想将我的一切据为己有。还有，还有，那个【多相交合】让我变成这副鬼样子。”小丑的眼睛中流下四行泪水，不知是恐惧还是仇恨。

    “哦——”‘魔术师’似乎感到很有趣，“我不是没提醒你，频繁地精神转移会出现精神残留。也没有逼迫你让你自己变成这样一个丑陋的怪物。”

    小丑四手握紧，眼睛赤红，仿佛是噬人的野兽。

    但‘魔术师’只是有恃无恐地站在那里，优雅，随和，彬彬有礼。

    “这一切不都是你的选择吗？我的朋友。”魔术师悠然行礼，转身朝着帐外走去。

    小丑绝望地站在那里，像是站在深渊里。

    是的，‘魔术师’没有说过一句谎话。在那个施展了亵渎的邪术的兄长的追杀下，他躲在下水道里，像是只污臭的老鼠。他不得不施展那个名为【第二躯壳】的可怕巫术，但是施展巫术也不是没有代价的，那时刻萦绕在耳畔的可怕呓语就像是地狱恶魔的呢喃。他就像是着了魔般不断施咒，分裂，精神转移。像是狡兔三窟的那只胆小的兔子。

    他不是不知道精神残余会产生第二人格，但死亡的恐惧和理智的拉低让他饮鸠止渴般不断步入深渊。

    那些产生了人格的小丑相互残杀，通过【多相交合】不断变得强大，甚至将矛头指向自己的主体。

    小丑不得不也进行【多相交合】，才谋得一线生机。

    “奥德莉，奥德莉，奥德莉，”小丑像是死机般喃喃着，突然像是灵光一闪般大声喊道，“奥德莉！是你带走了奥德莉！你究竟准备对她做什么！”

    ‘魔术师’的脚步一顿，带着几分笑意地回答，“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她是一个有趣的姑娘，我只是让她变得更有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