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非良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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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黑血风衣

    罗桐像尊铜像和涛固坐在整理后的大厅内,周围是欢声笑语,手里是属于他们的号码牌。

    质地坚硬的48区号码牌被他捏出几道细小的裂痕。

    白欣娜一瘸一拐地搀扶衡逸走在过道上,脖子里的滚热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喉咙已经能尝到自己往外涌出的血液腥味了。

    身后是不属于他们的欢乐,地上是奢靡的羊毛地毯,四周是能照应出他们难堪模样的平滑大理石瓷砖。

    浑身上下挂满污秽酒水,这样的两人,和宴会格格不入,缺少了他们的聚会似乎才能算是圆满……

    “衡逸,你还好吗?”

    白欣娜拉着他的手,这是他在自己身上擦来擦去后唯一算是干净可以给白欣娜牵着的地方。

    白欣娜感觉脑袋晕乎乎的,随时都想要倒下睡在这里,双颊绯红异常,要渗出血来,额头散发着高温,脖子处用绷带绑的蝴蝶结已经被染红了。

    范京延的那一击牵扯到她还未痊愈的伤势,变得更严重了。

    她紧紧拉着衡逸冰冷的手,以此来对抗高温。

    “衡逸……”

    “嗯。”

    衡逸被她拉着走这么久,终于有了回应,想了想后又补上一句,“我就在这牵着你。”

    “嗯……”

    她知道到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难受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不像是自己,说话的音色多多少少都带有变音,吐出的气息也带有热气。

    “衡逸……你觉得……范京延是不是……好人?……”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问衡逸这种问题,或许是她心里那点小小的报复心理希望衡逸说“不是”。

    “我,我不知道……”

    衡逸给不出她要的答案。

    “如……如果他是……他是好人……”

    不能倒!不能倒!不能倒!白欣娜不能倒!再多坚持一下!就一下……

    她快速又混乱不堪地在给自己打气,但身体的所有力气只够她说出最后一句话。

    “如果他是……那为什么连身对不起都没给你呢……”

    白欣娜伸出颤抖不已的手,在快要摸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倒下了。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握住衡逸的手也松开了。

    “滴。”

    很轻。

    “滴。”

    又一声,很轻。

    衡逸很轻很轻很轻地……扶住了她。

    他好像听到眼泪滴落的声音,是谁的?他的?欣娜的?

    掉落在羊毛地毯上不会有声音那是在哪?心里吗?

    衡逸能听到,不止眼泪,还有这个女孩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大吼。

    尽管她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他就这样扶着她。

    到现在他都已经被保护了三次,林吟琪,白欣娜,小斜鼠,明明她们才是需要保护的一方。

    “我能听到,会观察人的不只是你。”

    声音轻轻,不敢吵醒。

    “你的眼睛一定是在说不要倒下吧。”

    衡逸回想起白欣娜推开他时的的那一幕,她那时的眼睛是真的害怕自己会受到伤害。

    “该接受抱歉的不是我,而是你……他们所有人,都要说。”

    大家都说石头没有感情,草木没有思想,因为它们没有心,是死的,不是活的。

    他们怎么知道呢?人终究不是石头,不是草木,怎么就知道它们没有感情。

    黑血从衡逸扶着的那只手掌流出,摸索向白欣娜的伤势,开始缝合治愈,阴凉的气息在体内游离开,驱散高温。

    衡逸打横抱起白欣娜,推开房门准备进去时,旁边走来一家人,是林吟琪一家……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小兄弟你,还没正式介绍过自己,我叫林程徐,是林吟琪的父亲,我的妻子叫王恬芹,多谢你帮我们找到了孩子,下次敬你一杯。”

    林程徐和衡逸一人一边靠站在过道上,白欣娜被林吟琪和她母亲带进去照顾处理伤口和净身了,身为男人的他们自然不方便进去。

    “嗯,我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们。”

    衡逸聊天兴致不是很大,他没想到这种聚会林吟琪一家居然也在场,那么刚才在宴会闹的事他们也在场,就在调者们的身后。

    但他们并没有害怕衡逸或者一些其他什么警惕的表现,就像是好朋友相见一样。

    林程徐看他的样子,好心提醒道:“小兄弟赶紧也去清理一下吧,洗个澡换身衣服。”

    衡逸看了看刚才拉白欣娜的手,点点头,“如果白小姐醒过来的话还请来叫我。”

    然后转身回自己房间。

    林程徐看着他的背影,确认离开后,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他在担心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他轻轻敲了敲门,房门被王恬芹打开,看见是他,唯一点头,示意他可以进来。

    林程徐最后确认一遍四周无人,闪身进入白欣娜房间将门带上……

    衡逸将衣物丢进洗手池,用水侵泡后随意揉搓了两下,但衣物上留下的油渍洗不掉,异味也很大。

    他没喝酒,但身上的酒味闻起来像是刚出地窖出来的酒鬼一样。

    站在浴室打开花洒,任由喷出的清水冲刷自己,被小斜鼠扒拉的鸟窝发型被打湿垂下。

    他就那么站着,忍着,还有几天时间,调者大比就会结束了,到时候他会找范京延算上这笔账。

    “做好准备吧,不会让你死的痛快的。”

    衡逸从浴室出来,换上带来的工作服,叫来客房服务将西装拿去处理。

    最后从背包里拿出染血的黑色风衣!

    衣摆直直长到小腿处,如果白天穿上很是醒目,在夜晚就不一样了,这件衣服最让衡逸觉得惊讶的是衣服上到处都是陈旧发黑的血迹。

    血迹的黑和风衣的黑交融为一体,这件衣服是衡逸在来之前斜枫交给他的,衣服上每一片血迹就代表一条人命。

    “给这件风衣再添条人命吧,我希望你回来时这上面有范京延的鲜血。”

    他这么对衡逸说,衡逸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杀人时穿上,鲜血飞溅到风衣上,而自己百尘不染,就好像杀人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件风衣。

    “这算是他的癖好吗……”

    外面传来林程徐的敲门声,衡逸将风衣放回去……

    房间内很黑,没有开灯。

    床上的人儿很白,恬静的躺着,闭着眼。

    衡逸坐在床边,主动牵着白欣娜的手,他觉得白欣娜喜欢牵他的手。

    衡逸第一次喜欢这样的环境,也喜欢白欣娜温玉般的手掌。

    她还没有醒来,但全身上下已经被清洗过了,脖子处的绷带也换了新的。

    不得不说,王恬芹的处理手法和方式都很到位,帮白欣娜换了套简单的睡衣裙,盖着薄毯,身上散发若有若无的沐浴露清香和少女的体香,萦绕在衡逸鼻尖。

    月光从窗户照进,柔和的洒下在白欣娜身上,衡逸得不到半点恩宠。

    一个房间两个人,一个美的白玉无瑕,一个丑的令人可怖。

    他想去窥探一下白欣娜的记忆过往,但又制止住自己,从怀里拿出那本白皮书,翻到第一页。

    “这也是本关于梦想的书,你想听我说说吗?”

    白欣娜没说话,但手微不可查地反握了一下,衡逸笑了,他真的笑了。

    他伏在白欣娜耳边,“以后我在时,你可以变得柔软一点,我会变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