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身有孕事
江渊被兄长接回府已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经过大夫的及时细心医治,以及大家的精心呵护与照顾,江渊已经能下床正常走动了。
看着江渊的身体在日渐好起来,大家心中都欣慰无比。
虽然直到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江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受的伤。但每当问起,她都转开话题,逐渐地便没有人再问起,只要她现在平安就好。
一切都如从前一样,只是榕与的名字仿佛成了一个禁忌般,无人再在江渊面前提及。时间一长,大家也慢慢忘却,好像榕与真的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一清早江渊便站在屋外的门前望着庭院发着呆。
云竹在端着汤药过来时,见郡主又是这副失神的模样,不由地摇头叹气。
郡主从关山寺回来后,只要独自一人待着的时候,便会时常这样双眼无神地望着一处发着呆。
郡主虽然在人前一副开心活泼的样子,但只有每天跟在她身边的云竹心里明白,郡主心中难受得紧,她在想榕与。
自从榕与突然消失后,郡主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过的。她时常在深夜里听到郡主在躲在被窝中偷偷抽泣的声音,第二日见到她,眼睛早已是红肿一片,枕巾也是被泪水浸湿,留下一大片泪迹。
眼见着郡主身体未恢复完全,人却是越发消瘦,云竹虽心中心疼郡主,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安慰郡主,只能由着她哭,让她发泄下也好,总在人前装作一副没事样,郡主她会憋坏的。
云竹端着药走上前去,温声提醒着江渊:“郡主,你身子还没恢复好,大夫说不宜久站。奴婢已为郡主煎好了汤药,快进屋喝药吧郡主。”
江渊看着云竹手中的药,眉头微颦,然后无声地点了点头,跟着云竹进屋喝药了。
时间一过去两月有余,榕与依旧无法的正常行走,只是他腰腹的箭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这日榕与用双臂强撑着身子欲翻身下床尝试行走,却因身子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时宛童正端药进来,他见榕与人躺在地上挣扎,他立马将手中的药放在桌上,跑过去扶他起身。
“榕与哥哥,师父说了,你虽然腹部的箭伤好了,但你周身的骨折却还没有好,你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不能乱动。”宛童艰难地扶起榕与,将他扶回了床上躺下。
他再把桌上的药端来喂他入口。
“你说你着什么急呀,你这样乱动,摔在地上,当心骨头又摔错位,这样你就一辈子都是落下残废了。”宛童便往榕与嘴边用勺子送着汤药,边无奈地说着。
师父说的对,这世上不遵医嘱的病人最让人头疼了。
榕与看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神情言语却是佯装大人模样的小少年,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
“以后不乱动便是。”榕与轻声开口。
榕与虽向来性子冷淡,不在乎人情世故。但他也明白眼前的小少年与他师父救了他的性命,他心存感恩,也不想给他们带来过多麻烦。
宛童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给榕与喂药。他看着眼前比他年长几岁的榕与,他莫名就对他生出好感,大概是常年与师父待在一起,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少年,自己在山中的生活也不那么无聊了。
只是眼前这位少年性子偏冷,沉默寡言。宛童与他聊天常常都是自己说一大堆话,这个少年才会简短回他一句。
“宛童啊,你给榕与喂完药没?”这时,空青负着手,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宛童立即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示意师父坐下。
“都喂完了师父。”
“嗯,你去山上采些夏枯草回来。”空青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懒散出声。
“师父,家里不是还有夏枯草吗,怎么还要采啊?”
“为师让你去就去。”空青语气严肃地回道。
宛童立马听话地垂下头:“哦,知道了师父。”
于是宛童出了屋,背着竹兜,那些小镰刀,便上山采药去了。
榕与见空青有意支开宛童,像是有什么话要与他交谈,于是他缓缓开口:“空青师父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的吗?”
空青眼神一亮,眼前的少年除了样貌出众,心智果然也机敏,不错。
空青满意地看着榕与,然后才语气温吞地开口:“榕与啊,你在这里也躺了两月有余,本来你的身世来历老夫并未问及,也从不关心。只是有一事老夫不明,觉得十分稀奇,还得请你为老夫解答。”
“空青师父尽管问就是。”大概是面前的空青师父面慈目善,加上又救了他的性命,榕与莫名对空青十分尊敬,也十分好感信任。
“老夫在为你诊治上药时,发现你胸膛处有一个刻字。本身刻字并不稀奇,只是那个刻字竟一直从你身体中由内而外地发着银光,这倒让老夫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了。”
空青行医多年,来此深山找他看病的也多是些疑难杂症各种怪病,他的见识自认为不浅,只是他从未见过一个普通人的身体里有股奇异的光由里向外发散出来。作为医者的本性,他倒十分感兴趣。
榕与其实也能清楚自己受伤,自己胸膛处阿渊的刻字自然会被人发觉,他也未想刻意隐瞒。
他伸手缓缓扒开自己的里衣,露出胸膛处的刻字,此时那个“渊”字在白日里,依然发出阵阵银光,就像夜晚的月光一般。
榕与低头看着自己胸膛处的那个“渊”字,眼神变得柔和无比,轻声回答着空青:“这是我心爱之人所刻。”
“哦?那你倾心的那位姑娘可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材质?”空青好奇地盯着那个刻字,再怎么看,也不像普通东西所刻。
榕与摇了摇头:“就是一般的小刀。”
“这……?”听到榕与的回答,空青心中便更加迷惑,普通的刀刃在身上刻上字后最多留下刀疤,怎么会发出这般奇异的光。
送于见空青一脸迷惑不解,眼睛充满着好奇。榕与轻吐了口气,开始与他讲起了自己的真实来历,以及与阿渊的前世今生。
半柱香时间过去,空青听完榕与的述说,沉吟许久,他虽心中惊异,却没有太过激的举动。
他望了望面前的少年,见他目光坚毅,神情认真,不像是胡编乱造之语。再看他身上那处发着异光的刻字,以及他身负重伤却能奇迹般存活下来的事实,这一切的一切竟让空青相信了榕与的所说的话。
“这事虽听起来玄妙无比,让人难以相信,却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空青想着自己行医多年,走过无数山川河流,查阅无数奇珍异典,听闻无数奇闻异事,这世间本是风云变幻,神秘莫测,凭自己短短几十年的经历,又岂能见识得完呢。
更何况,那长明郡主江渊,他也曾略有耳闻。世人皆说,江家有女,明艳如仙。众星捧月,天之骄女。
只是想不到那长明郡主竟然还会有这么深沉的一段前世今生的羁绊在里面,不过二人郎才女貌倒是的确般配。
“既然如此,你可得好好配合我的医治,快快好起来回去找那郡主才是。”
榕与此刻脑海里映着的是一张江渊对着他笑颜如花的面容。
他多想她啊,只是他还能重新回到她身边吗。阿渊她,还让他回去吗?
夜晚,武安侯府。
张如秋正在房中吃着青莲为她端来的饭食,哪想吃到一半,胃里突然一阵反酸,只觉得恶心,便让青莲端了痰盂过来,把刚吃的东西尽数地吐了出来。
青莲担忧地轻拍着她的背,等张如秋吐完后,立马为她端了一杯茶水过来让她漱口,再用巾帕为她擦拭嘴角。
张如秋双手无力地撑在桌上,拿了桌上的几颗酸梅吃进嘴里,这才舒服许多。
“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这些饭菜有异味?”青莲一边收拾着桌上的饭菜,一边担忧地看着张如秋。
张如秋用手轻轻地拍着胸脯,摇了摇头:“最近不知怎的,一闻见这些油腻的菜食,胃里便只犯恶心。”
青莲手中一顿,眼神带着几分喜色地轻声对张如秋说道:“夫人的月事也已有两月未来了,莫非夫人这是有喜了。”
听到青莲这么一说,张如秋眼中一亮。心里也在估摸着时间,自从上次与侯爷行了房事以后,自己的月事便再也未来过,莫不是真的怀上了?
这个认知使张如秋心中欢喜,她略为激动地吩咐着青莲:“明日你去请一位大夫来府中为瞧瞧,若真是怀上了,咱们的好日子便来了。”
“是,夫人。”青莲高兴地应着,自己主子过得好,自己才能跟着有好日子过。
张如秋低头俯身用手轻轻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想着里面可能有一个自己与侯爷的孩子存在,她的面上便是止不住的喜色。
第二日,青莲请了一位大夫到院中替张如秋诊脉。
张如秋躺在床上,隔着纱帐,伸出细手让大夫切脉。
“大夫,我这身体如何?”张如秋忐忑地等待着大夫的回答。
只见大夫诊完脉后,立即起身向张如秋道喜:“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张如秋立马激动地坐起身来。
“大夫,你可诊仔细了?”
“禀夫人,我已反复为夫人诊脉,夫人的确有喜了。我这为夫人开好养胎的方子,让人按方子抓药即可。”说着,大夫便从药箱里拿出纸墨动笔写着安胎的良方。
等写完方子后,他将其呈给了一旁的青莲。
“青莲,送大夫出去,记得给他赏钱。”
“是。”
青莲从衣袖中探出赏钱递给大夫,将他送出了门外。
张如秋兴奋地摸着自己怀里的肚子,眼神殷切。
孩子呀,你可得平安出生啊,为娘就靠你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