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硫十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解君忧闷舞婆娑。”

    曲罢声却绵绵不断绝，回荡在整个院子里。微风吹乱了那身着戏服身段灵活的唱戏之人的头发。可那人却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花儿爷，这么早起来练嗓啊？”一个身着黑夹克戴着黑眼镜的人走进院子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你也不晚。”被叫作花儿爷的人看也不看那人转过身就走到石桌旁坐下喝了口茶。毕竟这解家内院除了他自己和秀秀，能安全的自由进出的也就只有这人了，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他们到哪了？”

    “在飞机上了，要我去接吗？”

    “派小李去吧，你还有别的事。”

    “三位爷，目的地，到了。”话音刚落车门就被打开了。吴邪一下子被拉回现实眼神还有些迷离。在一旁的闷油瓶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吴邪抬头正对上他询问的目光，吴邪伸手拍了拍小哥的手，又淡淡地笑了笑，“没事，小哥。”随后钻出了车门。

    “靠，他妈的你这发小真会找地方。”

    吴邪刚想问怎么了，转过身就见着门口上方醒目的四个隶书大字“新月饭店”。

    胖子凑到吴邪耳边，“这不存心害死我们吗？”

    “去，别瞎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吴邪心里还是没什么底。小花这是唱的哪出？

    “呦，花儿爷，您的贵客到了。”闻声便见着一个熟悉的贱笑。

    “呵，好久不见，黑瞎子。”

    “好久不见呐，小三爷身上的伤可好完了？”吴邪瞬间变了脸色，一个眼神瞪回去，胖子在一旁默默感慨世界上能这么作死的人恐怕只有他了，毕竟吴邪现在最不愿听到的就是“小三爷”和“伤疤”，这人两个一起提，真是嫌活得太久，胖子在心里默默为他念了个往生咒。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瞎子也知再说下去吴邪可能真的会炸毛，于是转向另一边望天的闷油瓶。

    “哑巴，好久不见呐。”

    “……”

    “你这不太好吧，怎么说我俩也是老相识了。”

    “……”

    “怎么都在外面站着，雾霾的味道很不错？”这边还在喋喋不休那边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已经传来，随即粉红的衬衫映入眼帘。

    “吴邪你来了。”

    吴邪应了一声便朝小花走去。

    “诶诶，天真你等等啊。”胖子边叫边跟着跑过去。闷油瓶则直接无视眼前一脸无赖的人径直朝大门走去。黑瞎子看都不理他，自讨了个没趣，也闭上嘴随着进了新月饭店。

    “小哥，我们还是提防着点吧。”胖子凑到闷油瓶身边轻轻的说，于是他便开始东张西望，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就像是有什么怪物会突然窜出来咬他一口。吴邪正和小花聊的高兴，余光瞟到胖子那像做贼一样的动作，不禁感到头疼。

    “胖子，你干嘛呢。”

    胖子听到叫他，赶忙跑过来轻声说道:“这么安静有古怪啊。”小花在一旁听罢，不由得哈哈大笑。

    “原来你们是担心这个啊，放心吧，新月饭店自那以后就换了个老板，他认不出你们，再说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有谁会追究呢？更何况还有我在啊。”小花拍了拍胖子的肩示意他放松。

    “那你咋不早说呢，害得胖爷我紧张半天。”为了挽回一下颜面，胖子满脸不愤的说道。

    “我不是叫瞎子告诉你们吗？”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了瞎子身上。

    “嘿嘿，花儿爷，我是要说的，他们都不理我。”依然是一脸的贱笑，而此刻吴邪只想把身旁的花盆甩他脸上。

    “行了，都饿了吧，上去吃饭吧。”小花说着便往楼上走去。

    吃饱喝足后，胖子按照计划回潘家园看他的铺子去了，吴邪和闷油瓶呆在酒店不知道干什么。其实本来是打算到处转转的，谁想老天不作美，这一下午又是下雨又是雾霾，只好作罢。

    正无聊着，一阵敲门声传来，吴邪起身去开门，门前站着一个女人，那人穿着旗袍衬出美好的身材，头发全都散下来披到腰间更添了几分女人味。

    “秀秀？”

    “吴邪哥哥，我来看看你。”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口袋。

    吴邪打开了口袋，里面全是老BJ的特色小吃。

    “快尝尝，这些可都是正宗的。”

    “啧啧，这要是被胖子知道了，肯定得飞奔回来。”吴邪抓起一个驴打滚咬下一口。

    “那只能说他没这福分了。”秀秀水盈盈的眼睛弯了弯，轻轻地笑了起来。

    “吴邪，你知道为什么雨臣要让你们早一天来吗？”吴邪满脸疑惑，还能干嘛，不就是怕太匆忙吗？

    “怕你们匆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秀秀擦了擦手，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其实另一个原因更重要。”

    另一边，一座大气的红墙古宅静静地立在水泥高楼的外围，庄严沧桑的模样让人不愿惊扰这份宁静，解雨臣只身一人坐在宅院里屋的一把红木椅上，手肘放在旁边的圆木桌上，就这样支着头闭着眼养神，面容疲倦，怕是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花儿爷～”瞎子总是如此，人未到声先到，解雨臣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虽然早知此人的毛病，但此时心中还是略有不悦。瞎子走到门前见屋里解雨臣满脸憔悴，知趣的闭上了嘴轻声进来。

    “花儿爷，昨晚又没睡好？”说着拿了个杯子倒了杯热茶递到小花面前，小花睁开眼接过杯子，微微抿了一口。

    “吴邪他们安顿好了？”

    “嗯，秀秀已经过去说明情况了。”

    “其他的准备好了吗？”

    “您就放心吧，有我瞎子在还能给你办砸喽？”

    解雨臣不语，起身走到院子里，望着门前那棵海棠树轻声说:“愿明天之后还能如此平静。”说罢，便快步向外走去。跟在后面的瞎子难得收起了笑容看着解雨臣的背影一言不发。

    一下车便见着十几个长腿美女穿着红色旗袍站在门口的红毯两侧，穿着统一制服的店里伙计满脸笑容的把客人往里面带。

    “胖子，口水。”吴邪顶了胖子一下，“我哪有，你别污蔑人啊。”胖子赶忙解释道。

    “三位爷里面请啊。”一个伙计凑了上来，吴邪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昨天的小李吗？吴邪和两人对视了一眼便朝里走去。

    “我去，这仗势也太豪华了吧。啧啧，真是舍得下血本。”胖子看着两旁的瓷器古董眼睛都直了，时不时还伸手去偷偷摸一把。

    “不是危机了吗？还这么大手笔。”吴邪看到内部的布置也不禁咂舌。

    “这是在赌。”

    “赌？”

    “赌赢回来的比这付出的要多。”小哥看着周围富丽堂皇的景色淡淡地说道。

    跟着小李的指引，吴邪三人上到了最顶楼。镂空雕花栏杆前是一个印有粉红荷花的小屏风，一排楠木制的雕着镂空花纹的桌椅和几盏高脚灯整齐的摆放在其后，桌椅后又有一个比较大的印着海棠花的屏风，屏风后是一个铺着红色金丝桌布的大圆桌和配套的几把椅子，桌子上还摆着几盘精致的小菜。环顾四周，只有一些作装饰的盆栽古董再没看到其他桌椅，看来这一楼是专门留给他们的。

    “呦，到了啊。”正坐在大圆桌旁嗑瓜子的瞎子抬头看见了三人，扬起手打招呼，继而转向小李:“行了，你下去吧，告诉每个人都准备好，出了什么差错，老子毙了他们。”

    “是。”小李微微鞠躬快步下了楼。

    “这是要大干一场？”胖子毫不客气地坐了过去。

    “以防万一嘛。”

    “小花呢？”

    瞎子刚要回答就被一个声音堵了回去。

    “雨臣，一切都准备完毕了。”

    “那好，开始吧。”

    当秀秀在台上念一大段形式上的开头语时，吴邪也不闲着赶紧向瞎子打听状况。

    “那件事情之所以闹那么大，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捣了鬼，花儿爷已经大概查到那个人了，今天那人也来了，估计是来捣乱的。”说着就用下巴指了指一楼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

    “一楼的伙计大多数也是他们的人伪装的吧。”闷油瓶说。

    “呦，哑巴张，好眼力。”

    “这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吗？”吴邪真是不太懂为什么黑瞎子无论何时都这么开心。

    “这你就不懂了，这些人其实是我们故意放进来的。”瞎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现在我宣布，宴会正式开始！下面有请今天的主角，花儿爷，为我们带来戏曲《霸王别姬》。”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解君忧闷舞婆娑。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败兴亡一刹那。

    宽心饮酒宝帐坐！

    解语花身着鲜艳戏服粉墨登场，紧接着便踏着鼓点到了戏台正中间，悠扬的戏曲声阵阵传来，余音绕梁。一抬手，一扭头，一站定都显示出小花扎实的戏曲功底。宽大的水袖随着动作舞动衬出厚重戏服下灵活的身段，华丽凤冠上的珠子颗颗颤动映出小花的美好面容。

    黑瞎子看着小花唱戏的身影沉默不语，虽然他看不懂戏曲，但他知道只要小花一站在舞台上整个人就不一样了，他也知道比起解当家有时那人更喜欢当个戏子一生演绎别人的故事。人们都说戏子薄情，但他觉得这句话并不适合小花。想到这，竟然有些走神，黑瞎子赶紧定了定神，眼睛转而死死地盯住一楼的那个角落。

    一曲罢，掌声如雷。小花微微欠身致谢，然后转身回了后台。秀秀紧接着上台主持，节目继续。

    “这一演就尽收人心了吧，哪还用我们。”胖子大口咬着糕点，糕点本就小，于是就变成了一口一个。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吴邪其实刚才都没怎么看表演，眼睛一直盯着底下那些“贵客”的动静。幸好没出什么骚乱，小花也已经回后台了，接下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吴邪松了口气，却扭头看见左边的两人还是警惕着没有松懈，吴邪只好继续观察动向。

    “让你们久等了。刚才的表演看得可尽兴？”小花已经卸下妆容，穿上了粉红衬衫，手里捏着部粉红翻盖手机。

    “小花，这么危险，你还上台表演。”吴邪满脸担忧。

    “呵呵，这样才能体现解家人的骨气。”小花不紧不慢地走到中间椅子那坐下。

    “抱歉，你们都隐居了，还把你们搬出来撑场。”吴邪摆摆手，“你以后倒斗别找我就行了。”

    “都带进去。”瞎子看着满地的人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去。伙计利落地拖着那些人跟着瞎子往里走去。

    “砰”又是一枪，瞎子侧身躲过，子弹打到了前面的柜台。

    “啧啧，这打坏了，你赔？”

    瞎子转过身，望着门口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男子。“这才是大鱼呢，杨大爷，你上钩了。”

    等待的过程简直就是煎熬，更何况是听着子弹声就在离自己不远处。

    “小花，真的没问题吗，我看我们还是……”

    “相信黑瞎子。”解雨臣也不轻松，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盯着门口。

    又是许久，当大家都开始坐立不安时。枪声，停了。

    寂静的大厅回荡着一个脚步声。

    黑瞎子从黑暗中探出头来，冲着解雨臣比了个“ok”。

    小花舒了口气站起来说道:“各位，请看。”众人先是一愣，转而看到孙秃头和杨胖子被拖着进来这才明白过来，纷纷议论起来。

    “两位，此次招待可还满意？”解雨臣笑了笑以王者的姿态俯视着两人，“这样吧，性命我花儿爷就不收了，只是你们的资产嘛，恐怕是保不住了。”说完，两人就被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