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床上拿出手机一看，早上五点半。

    程景打开微信，给陈虹发了一条他写了又写、删了又删，但最终被他删的只剩下了一句话的消息：

    “其实我们还是分开做朋友更好。”

    紧接着，程景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倒头就睡。

    后来，程景听自己隔壁床的室友黄伟说，那天早上，自己的手机振动了一早上，几乎未停。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程景昏昏沉沉的拿起手机一看，58个未接电话。

    还有陈虹和她室友给程景发的几百条消息。程景细细看了一会儿，那些挽回的话对他来说几乎不再起作用了，程景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说要分手，就几乎不可能再挽回了。但其中有一条，让他注视良久：

    “就算要分手，也不能这么的草率吧。如果这样说一句就算是分手了的话，那我们这一年多就什么都不算了吗？”

    程景回想起这似梦般的一年九个月。喜悦也罢，悲伤也好，但当所有情绪都被抚平，他决定还是最后见她一面。

    准时赴约，陈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脸上粗糙的画了个妆，眼线都画歪了。

    一见面，她就求着程景能不能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要这么轻易的下结论。她给程景郑重的道歉，她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以往从来没跟程景说过一句对不起的大小姐，居然也会轻易低头。

    但程景知道，对一个人彻底失望，不是瞬间产生的。是长久以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落空，汇聚成了最终的绝望。他再也无法忍受了，才决绝的提了分手。

    事实上，程景打心底里觉得，他一点都不草率，他失望的太久了。但即使分手，他也没有大喊大叫，这段感情从一开始，程景就一直冷静的游离于其中。

    昨天晚上，程景一直在想怎么去跟她解释。他想着想着，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个做错事了的孩子给家长解释自己的错误，而忘记了是自己下的决心。即使到这个时候，他有时候仍能把屏幕对面的人当成当初的闻熠。或许在感情里的自卑，即使在恋爱里也会不自觉的代入。

    僵持了很久，程景最终也没有答应她，即使她抱着程景哭了很久很久。程景没有厌烦地甩开她或是玩消失，他解释了很久。程景甚至记得这一年多里每一个恋爱的小细节，并从其中找出陈虹的错误。这些事情确实以陈虹做错的居多，但每一件程景都记得清清楚楚，让陈虹属实没有想到。她总觉得，爱能感化一切，但眼前的这座冰山说出来的话，却让她的哭声慢慢变轻，直到最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陈虹也清楚的记得，程景说过会包容她的小脾气，但每次有矛盾，从来都是程景先低头。而她每次的手段，就只有一次次的冷战。

    程景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有问题他也不会直接说出来，而是自己慢慢消化，直到不再记挂。可前一件事还没有消化完，后一件事便接踵而至。程景太累太累了，他甚至需要用他最不擅长的编造谎言，去博得他的小女友一笑。

    这不是程景的行事风格，而他也不会去改变自己。

    既然改变不了自己，那就只有快速的抽离。

    程景送陈虹回宿舍，一路上，二人无言。程景目送她回了寝室，然后瘫坐在地。

    一直以来，随着家庭的变故，程景在成长过程中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分离。可一直又很想抽离脱身的程景，不止一次的两难于其中。如今终于抽身，程景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反而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反思起来，是不是自己太绝情了？是不是自己有些对不起她了？

    最终，程景还是下定决心，自己有些绝情，但绝对没错。

    他固执己见，他是程景，他不会错。

    多年以后，当陈虹再次听到程景的消息时，她不禁感慨：“他呀，就是想得太多，做什么事情都困扰自己，最后不断的内耗。”

    这后面，陈虹又给程景打了两次电话，两人聊了很久，也终于解开了心结。

    程景刚站起身，突然脑袋里一阵眩晕。程景知道，这是血压又不太正常了。一直以来，熬夜、久坐、不控制饮食等因素，让他的健康情况越来越差。可此时，让他眩晕的，还有手机里刚刚收到的一条新消息。

    网易云里，闻熠给程景分享了一首歌，歌名叫《唯一》，程景静静的听完，歌里这样说：

    死去中清醒，明白你背着我聪明

    爱本质无异，是因为人多得拥挤

    你不想证明，证明我是你唯一

    证明我是你唯一

    程景此刻心绪很乱，想给闻熠倾诉，又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合不合适。最终，程景敲出了几个字：

    “我分手了，刚刚。”

    也不看闻熠是否回消息，程景现在只想好好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可想了很久，程景觉得自己不是这种人，甚至连找个没人的地方吼几声，他也不想去做。

    回到寝室，程景洗了个澡，接着睡了。这一次，几个爱打游戏的室友，居然都出奇的没有打扰程景。一觉睡到天黑，程景便叫上四个室友出去吃了个烧烤，然后便直奔网吧，五个人在游戏里杀得天昏地暗。

    吃烧烤时一口气闷了二两江小白的程景，在游戏里打的也格外起劲，一晚上拿了几个五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