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子舟赢了！”

    看台末尾最后一排，韩小天与靳宁起身欢呼，连带着掀起一阵声浪，喝彩声排山倒海涌向下方的斗法台，何子舟笑着向台上挥手。

    “真是有意思，这小子斗法方面的思路超乎常人，确实有点实力，凌兄你……”

    晏枫抱着手臂还在点评，回头看去时，凌朗已经一声不吭地撤离了，他笑了一声：

    “你这家伙吓跑了第一轮的对手，不会真想在第二轮斗法上与这姓何的小子对决吧！”

    凌朗止住脚步，稍稍侧头，眼神里流出兴奋又残忍的目光，像是浑身血戾冲天屠夫，就连晏枫也不由得一颤。

    “第四局丁签，林列弃权，凌朗晋级！”

    “第五局，抽到戊签者，入场比试！”

    场外响起金岩洪亮的声音，晏枫摇了摇头，不再去理会这个面瘫家伙，他推开包间隔窗，体内灵力运转，纵身跃了出去。

    “戊签，晏枫！”

    金色小钟重新笼罩斗法台之上，地面上破碎的地砖还留着上一局留下的斗法痕迹，轻风拂过衣角，晏枫凝起眼眸望向眼前的对手。

    齐禹身着一袭白衣，面色如玉，随着轻拂的威风缓缓走了上来，他恭恭敬敬地向金岩一拜，温和地说道：

    “戊签，齐禹。”

    观众席之外，一名炼气一层的弟子正手忙脚乱地给何子舟绑着绷带，褐色的药粉在他手臂上的伤口处闪闪发光，听到斗法台内选手的名字，何子舟猛地一愣，接着头也不回地又重新跑了回去。

    “齐禹师兄！！”

    何子舟挤过人群来到观众席第一排，呐喊与彩旗在他头顶翻飞，他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把半个身子都探出栏杆外面，兴奋地挥舞着手上的绷带。

    “齐禹师兄！看到我了吗！我来给你加油了！加油啊！”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刚刚齐禹师兄应该有往这里看过来吧，想不到……齐禹师兄竟就排在自己的后面！

    “何子舟！你的伤口还没处理好呢，快和我去疗养室休息！”那名炼气一层的弟子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不，我要看完这场斗法！”何子舟双眼冒光，摇头拒绝，“你知不知道这场比试有谁？齐禹！齐禹师兄！我怎么可能错过！”

    “停留炼气期九年，又错过三届斗法比试，外门弟子中名誉与实力并存的大师兄，这届比试中唯一一名炼气十层的选手……”晏枫在阳光下轻轻开口，“大名鼎鼎的齐禹师兄！久仰！”

    “是十年。”齐禹微笑，“号称新一代最具天赋的外门弟子，炼气九层中的佼佼者，晏枫师弟……久仰。”

    “齐禹师兄对待这届斗法比试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很遗憾，我不得不全力以赴，因为我也需要晋级内门的名额。”晏枫抱拳，微躬身躯，“尽管我与其他弟子同样尊敬你。”

    “我的荣幸。”齐禹依旧只是微笑。

    “比试开始！”

    金钟嗡然敲响！

    “玄法·幽冥雾！”

    晏枫率先启动，手中飞快掐诀下，炼气九层的灵力以他为中心，喷泉般爆发出来，第一排的观众被这灵力风暴波及，一大片弟子被吹的七零八落。

    何子舟抬手遮住面庞，他被这恐怖的灵力波动震撼到有些语塞……原来……这就是炼气九层的实力吗，仅仅只是灵力波动便可造成伤害，那齐禹师兄炼气十层的修为……岂不是碾压？

    “玄法·血魔之口。”齐禹嘴唇轻轻翕动。

    空气中弹跳出浓重的血腥味，何子舟不禁拧起眉头，在他的视线下，十道暗红色的血线从齐禹的背后旋转浮现，血线如诡异妖邪的毒蛇，在齐禹的头顶缓缓凝结成一个巨大的血球，血腥味更重了……

    “想不到……齐禹师兄修炼的法术，竟如此……重口味！”何子舟瞪大双眼，怪不得钓鱼大赛上齐禹师兄会第一个捉到玄胄甲鱼，原来他本身就有如此浓烈的血液！

    齐禹抬起右臂，血球咕噜蠕动，竟演化成一张巨大的嘴巴，一条肥硕又灵活的血舌从嘴巴中伸长扩大，慵懒地搭在齐禹的右臂上，齐禹微笑着侧头，像是安抚一条温顺的宠物蟒蛇。

    “去吧。”齐禹轻轻开口。

    血舌突然颤栗，如嗅到绝世的美味诱惑，在齐禹身上飞速盘了两圈，接着化作一到红色闪电。

    “齐禹师兄出手了！”

    “好快的舌头！我根本反应不及！”

    “只是晏枫怎么还没有动作啊！”

    看台上的观众掀起一阵浪潮，焦点随着齐禹身边的鬼魅的血舌转移到仍一动不动的晏枫身上，自从他施展了一次灵力波动后，便无任何动作，血舌就快刺到晏枫的胸口了！

    议论声如蝙蝠纷纷扰扰地飞进晏枫的耳朵，他却暗自一笑，手中稳稳掐诀。

    周围的空气在这一刻好像发生了什么质变，半空中似乎凝结出幽紫色的细小碎花，一朵……十朵……一百朵……一千朵……一万朵！上万朵碎花凌空绽放，分割了上下左右一切视线，四周的观众只感觉斗法台上好像忽然罩了只满是裂痕的琉璃罩子，接着华丽破碎。

    一团纯黑色的浓雾霎时间倾泻，这雾扩散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在那些修为低下的观众看来，斗法台上是瞬间变出一团黑雾，这雾太过诡异，直接将斗法台上所有事物全都笼罩了进去。

    “哎！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瞧不见了！齐禹师兄那血舌到底刺没刺到晏枫啊！”

    “我靠这雾太怪了，我炼气六层的神识探进去就是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看台上的抱怨声开始超过欢呼声，甚至有齐禹和晏枫两方追求者组成的团体已经激动地动起手来，何子舟厌恶地躲开不知从哪飞来的牌子。

    就算神识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何子舟舔了舔嘴唇，不妨让自己来试一试……

    未魇决悄然运转，识海开始跳跃翻腾，何子舟屏气凝神，神识从看台直飞台下那团黑雾。

    “嗯？一片漆黑？”

    什么情况！

    何子舟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这是他第一次在神识上碰壁，以他现在只修炼了两层残卷未魇决的阶段，神识都尚可匹敌炼气十层，如果再让他解开炽种封印，借着炽种力量的加持，何子舟甚至觉得他都敢与筑基初期叫叫板，只是眼前这该死的黑雾……

    就连炼气十层威力的神识都看不穿这黑雾，那在雾中的齐禹师兄岂不是……

    就在何子舟犹豫要不要解开炽种六层封印试一试时，一道清脆的铃声在每个人耳边叮叮响起，那是宣布比试结束的小金钟。

    这么快？有没有搞错？他们交上手了吗？打了几个回合？究竟是……谁赢了啊？

    所有人的疑问随着那团黑雾的渐渐消散而得到答案，眼前的场景只出现的第一息，何子舟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齐禹师兄大汗淋漓地跪倒在地，头发乱做一团，身上的裤子甚至已经褪到小腿，哪里还有什么血舌，地上只有一大摊酱色的血渍，而晏枫仍旧站在刚开始站的地方，负手而立，对着四周的观众微微点头。

    眼前的一切无不告诉众人——

    齐禹师兄输了。

    何子舟目瞪口呆地僵在栏杆旁，半晌才缓过劲来，只是他仍不可置信的摇头，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可能……齐禹师兄……一个炼气十层一个九层，十层的齐禹师兄……竟然输了……

    “第五局，戊签，晏枫晋级！”

    “承让，齐禹师兄。”晏枫拱手抱拳。“师弟赢得过于侥幸了。”

    “不，这是应得的。”跪在地上的齐禹努力抬起头，生硬地挤出他那标志的春风般的笑容，“能败给你，说明我自身实力……其实并没有多强，恭喜你，晏师弟。”

    晏枫听闻此言嘴角不由得咧开，他尽力压住笑容再次一拜后，转身投入观众的欢呼声中，享受着来观众口中成千上万声的的赞美。

    在如火山喷发般的声浪中，何子舟好像得了耳鸣，他挤在狂欢的人群里，呆呆地盯着斗法台上那道跪着的身影，好像狂风暴雨中断了桅杆的孤舟。

    “齐禹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