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并未在这里多做停留，总觉自己若是多停留一刻就会被阙壹做成实验用品。

    “你们三个，站住。”一个很令人不爽的声音响起，只见马尔蒂带着一众学员堵住了三人的后路，就在他们回头时，来者将三人包围起来。

    “你们身上的气息很让人不爽，还有那个白头发，刚刚还让我哥那么难堪，看来是要给你们一点教训了，了解一下贵族的处事方式吧，乡下人。”与马尔蒂的成熟相比，此人心高气傲，略显狂妄，并不是马尔蒂，而是他的胞弟——桑希尔德·哈奇

    环视四周的贵族子弟，矢雨虽然有些头疼，但还是摆出那副标志性的笑容想要与对方沟通，毕竟副总长说过了禁止私斗。但还没等他开口，尹祥却舒展双臂，“好家伙，这是要打架了。启明你是不是还没有过瘾。”

    “嗯。”启明也充满干劲，抬头蔑视面前的哈奇，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

    “喂，你们两个别……”矢雨没有拦住两人，下一刻，他们已经冲了出去像街头斗殴一般与对方缠斗在一起，他失望地捂脸，摇摇头，也加入了战局。

    启明首先扑了上去，抓住哈奇的小臂带着他钻出包围圈，尹祥和矢雨则与另外十几个学员互殴纠缠。哈奇虽然与马尔蒂是兄弟但是实力差距太大，格斗技巧远没有启明厉害，在他冲上来那一刻就已经心生胆怯，而启明却正值兴头，拳脚狠狠地击打在哈奇的身上。

    “光之本·灼灭”哈奇心急了，释放星能逼退启明，抬起右臂准备挥拳，但启明却突然俯身瞄准他抬臂的空隙猛地一跃，用自己的右臂勒住他的关节和脖颈并绕到他的身后紧紧锁住“听你刚才那么说，你很勇啊。”

    这家伙玩真的。哈奇挣扎着试图拜托启明，只不过是徒劳。尹祥取出镰刀，回身圆转扫出一片空地，锋刃寒芒逼的众人心生胆怯，看到哈奇落败更是底气全无，不敢轻举妄动。

    眼见着哈奇呼吸越发困难，马尔蒂终于出现，“矛盾一场，何必下此狠手。”他挥出一拳迫使启明松开了哈奇抓住冲拳。“你弟弟过来挑事，你这个做兄长不会不知道吧。”这话还真的说中了，马尔蒂自是哑口无言。

    “怎么又打起来了？”打斗虽然很快分出胜负，但也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哈奇刚才找人过来围堵他们三个，被他们反打了。”有人看下了全程，对于哈奇的狼狈样已是忍俊不禁。

    “呦呵，我看这些贵族一直都是看谁不爽集体排斥，现在踢到铁板了，我挺他们。”

    桑希尔德兄弟二人耳根发热，无地自容，马尔蒂自知理亏，赶忙向启明道歉：“文启明，此事是哈奇唐突，我向你道歉。这件事情可否就此揭过，日后若是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

    “我说，中部的人就这么嚣张吗，你们可以随便欺负人却不赔钱，别人揍你就要赶紧跑路。”尹祥在一边嘲讽道，这让马尔蒂有些尴尬。

    双方陷入僵持，有部分人站在启明身后为其声援助威，谴责中部贵族的蛮横无理，而马尔蒂一方却仍有人心直嘴硬。空气中的火药味越发浓郁，阙壹并没有主动站出来，他想看看启明三人会如何应对。

    “各位，不要因为和这些嚣张的家伙吵闹打扰其他学员认真研究的兴致，我们方才闹出的恶行已经让阙壹前辈很为难了，我们不能在他面前留下一个坏印象，都散了吧，否则我们就都是跟对面一样的东西了？”矢雨回头露出笑容，用很平和的语气劝退众人，而后看向阙壹，似是察觉到阙壹的目的了。

    马尔蒂一方发现阙壹正盯着这边，再看到对方已经退去，也都不愿在这里添乱，哈奇用一种非常怨恨的眼神看着他们，转身越向空中，半空如同水面般荡出波纹，二人才真正从星能堂中离开。阙壹走上前，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表现不错。有蚩刑大人当年的风格。”

    “您曾和师傅共事吗？”

    “说不上共事，你们师傅曾经叱咤整个西部，我也是有幸得其赏识才能进入终章，不只是我，九刃中的八位都是他引入的。”阙壹的语气中充满尊敬，对蚩行无比崇拜，让他们不禁对那位古怪的师傅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不过，你们今天算是给我这里找了太多麻烦，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怎么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啊？”话锋一转，阙壹的眼中再次露出那种狂热的光芒，“你们就先留下来让我研究一下你们的暗之力吧。”

    “啊？前辈您不要开玩笑好不好。”尹祥满脸苦相，这种被人当成试验品的感觉很不好受。矢雨能看出来阙壹其实只是随便找个借口，他恐怕是真的想要探索暗之星能才会这么急迫地把三人用水牢困住强行带走。呜噜噜噜噜……

    阙壹走到两架并列的书架前，打一声响指便见书架缓缓向两侧移动，现出隐藏在其后的房间，这里是阙壹的工作室，昏黄的油灯点亮四周，古典的西式家具，书架上摆满已经被翻烂的书籍，桌子上有一盘茶点，还有一具金属傀儡立在墙角，整个房间整洁有序，可见阙壹的私生活是很精致的。

    解开水牢后，三人落在地毯上抖抖身上的水，有苦说不出来，“矢雨你带手巾了吗，衣服全湿了。”

    “用不着那么麻烦。”阙壹的话音刚落他们身上的水滴消失不见，“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

    这话说的三人一阵傻愣，用一种智（sha）慧（zi）的目光和阙壹对视，“看来我要好好和你们讲一下了。”阙壹并没有失落，反倒兴致勃勃地不知从哪里拉出一块黑板，用粉笔在上面又写又画，推了推眼镜开始讲课：“首先，让我们搞懂星能是什么。这是我们现实世界的能量基础，生物的成长，矿藏的融合，法术的驱动都离不开星能，这是最基础的知识你们应该懂得。”

    “人体的结构非常奇妙，可以允许无数种不同的法阵结构在体内组成，而且是可以不断推加上限，强化体内的星能强度，而强化的星能需要足够强韧的肉体支持，两者是相辅相成共同促进的。因此人类即使是生物中先天星能含量较少的物种，只要不断强化锻炼，也能站在匹敌龙这种至强物种的存在。不过以王国的星能蕴含恐怕是出不来这么一号人物。”

    “物质的构成不能缺少星能，自然物质就是现实世界的组成，而法术所构成的物质只是星能的表现形式，可以收到施术者的控制，比如这样。”说着，他翻开法典放出一发小火球轰击墙角的傀儡，“嘣”傀儡毫发无伤，但是四周却被飞溅的火星点燃，但是阙壹只是一挥手，火焰便瞬间熄灭，只留下一片焦黑。

    “元素法术所创造的自然物质并不是真实的，只要施术者切断对星能的供应就能消除元素反应。但单纯地利用元素规则应用于现实的生产生活当中也是可以的，火之规则可以取暖，水之规则可以灌溉，哪怕是光之规则都可以用来照明。但是对于暗之规则的研究记录实在是太少，大多为中部的教会封锁，暗之星能者也都遭到迫害。所以我才需要找到足够多的暗之星能素材进行研究。”

    “那您为什么这么想要钻研星能呢？”矢雨很不解。

    “我是西部的居民，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西部的工业科技如此发达吗？因为西部的人类大多无法控制体内的星能，以至于鲜少出现强大的星能者，所以我们放弃魔法，转而依靠研发科技保护自己。”阙壹苦笑着说道，“但是只是使用钢铁机械还是不能与这个世界相融共生，造成的污染曾差点害得上万人死于事故，所以我必须要找到如何将星能与机械结合在一起的方法，或者是如何开发出星能更加简便的使用方法，一来可以改变王国的星能匮乏的现状，二来可以加强人类的战斗力。”

    这就是阙壹的梦想，听得三人不禁失神，“嗐，跟你们三个孩子唠叨这个干什么。既然都说到这了，那我就替你们师傅代劳了，好好给你们上一课。”他从书立上抽出三本厚重的笔记本，“啪”地拍在三人手上，翻开页纸里面写满了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和阙壹的笔记，“这是我目前的研究成果。你们所看到的这些古怪符号其实就是法术的基础组成——‘法源纹’，每一种元素都对应着一枚法源纹，我称为〈元素纹〉，元素纹即为元素法术法阵的阵眼，它能决定你所施展的法术属于何种规则。”

    “但是元素纹的力量即代表了规则的力量，直接驱动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便需要‘限制纹’的辅助规划，来决定法术的施展效果，攻击，防御，增幅，限制，但是限制纹的种类无比复杂，想要画出一道法阵就会呈现大量限制纹，可是人类只需要念出法术所对应的语术便可以自动构建出完整的法阵，这个原理就算是我也没有钻研清楚。”

    “法阵构筑完成之后，便需要充足的星能作为能源驱动，便会形成法术。因为人体本身就是良好的法术回路，所以许多法术不需要外放法阵，只需要依靠语术在体内驱动星能便可以施展法术。这也是一种保护机制，因为外放法阵的构筑会稍微耗费时间，而且如果中断构筑施术者过程会受到反噬。不过需要依靠外放法阵驱动的法术一般都是会产生强大效果的法术，所以战场上强大的星能施术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很危险。”

    “当然法阵并不是全都需要依靠元素纹的元素增幅，有很多辅助型法术只需要这些‘驱动纹’配合限制纹也能发挥作用。这种法术如果条件允许说不定还能制造出一种超巨大范围的法术，不过能驱动这种法术的人类恐怕至今还未出生。”

    “元素纹代表规则，规则决定法术的效果，法术的强弱和种类是依靠星能量决定的，也就是说你们不需要去主动探索什么法术招式，只要提升星能便可以打开规则的限制，学会新的招式，但是每个人的成长路线是各不相同的，规则是无比深奥的，恐怕我穷尽一生也无法摸透一种元素，真是遗憾。”

    “暗之规则是我到现在都没有入门的规则，我需要充足的素材进行试验，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阙壹认真讲课的样子很帅，他们也有一瞬以为自己是不是误入哪座学堂。了不过看到阙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以及他手中不知何时开始快速翻动的法典，他们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等等，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尹祥的惨叫声充盈在整个房间中，惊得外面几位正巧路过的学员差点以为闹鬼了。法典翻到空白的书页，几圈白色的法阵闪烁，三人只觉似有劲风吹过，体内的星能被毫不留情的迅速抽出体内，黑暗如墨水在纸张上迅速刻下法源纹，无力感瞬间穿越脊背直达指尖，待到最后能抽取的星能被剥夺后，三人无力地瘫倒在地，这种全身酥软的感觉让他们像三只醉酒的猫一样神游。

    “只是抽取星能而已，你们也太虚了吧。”阙壹嘴角含笑，手中的法典书页上凝聚出三颗拳头大小不断流动的暗影球，“嗯…你们三个不是一起长大的，可实力却相差无几，这就是默契吗？但是……”他看到蠕动的暗影球露出空隙，“有可能吧，真有那么一天，我的研究量恐怕又要翻几倍了。你们还能起来吗？”

    启明现在全身上下只有眼球还可以动弹，他死死盯着阙壹，眼里写满怨念。“哎呀，好吧，你们就先在我这休息会儿吧，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能为我的研究做贡献了。”阙壹轻笑着一拍脑袋，将三人轮流抱到沙发上摆正做好，从桌子上的药剂瓶中拣出三瓶蓝色的药水给三人喝下，这是恢复星能的药剂，没多久，他们又能再次行动了。

    “我还以为自己的魂被抽出来了。”尹祥自摸着感叹道，他刚刚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吸进法典里去。

    “好了好了，这个过程的确不怎么舒服，我的笔记就补偿给你们，说不定就有用上的时候，另外我再送你们个礼物，一来是谢谢你们的配合，二来也是替蚩刑大人照顾一下你们了。”阙壹露出温暖人心的微笑。三人初见他时只觉得他是个高冷严肃的前辈，但随着接触的深入，阙壹其实还是很温柔的。

    他将法典平摊在桌面上，走到另一个房间中。响起翻找东西的声音，少顷，他边扑打衣服上的灰尘边提着三个黑皮腰包走出，递给三人，“这是以前我留下的腰包，可以用来装药剂和地图等小物品，很方便的，如果没有回复手段就只能依靠药剂续航，你们可一定要记住随身带着药剂，说不定就能救自己一命，有点脏，我先洗一下。”

    正当三人感到困惑时，只见他拉开书桌桌板，原来这个桌面上的缝隙下藏着一个陶瓷洗手池，伴着桌面的拉开，洗手池上的机关弹出，拧开阀门就可以流出清水。这可让三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无比稀罕，也让他们对阙壹的生活日常产生强烈的好奇心。

    “好了，带上试试看。”腰包大约只有一个成人的手掌大小，但是里面至少可以装三瓶药剂，挂在腰侧侧很方便抓取。

    “谢谢前辈。”他们现在可以说是喜出望外，因为阙壹身为前辈，命令学员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补偿，但是他却这般客气，就像一个照顾弟弟的兄长一样对待他们。

    “不必这样客气，蚩刑大人的徒弟可是会受到我们的格外关照，这点事情相对蚩刑大人所做之事不足挂齿。耽误你们吃午饭了，快去吧，食堂可是有我们西部的好菜，去晚了就都没了。代我向蚩刑大人问声好。”阙壹挥手向三人道别，直到暗门再次合拢他才坐在桌前，轻抿一口红茶，盯着不断蠕动的暗之星能。它们似乎在寻求什么，不断变换形态，时而好似破碎的琉璃，时而宛如咬合的兽口……

    “收容。”阙壹淡淡地念道，封皮上的黑色宝石闪出一点光芒，三人的暗之星能逐渐缩小，纸张上的法源纹也在消退，直至最后的法源纹消散，法典自动闭合，归于平静，“又要熬夜了，还是泡杯咖啡吧。”

    ……

    “终章的人都是怪人。”想到古怪又老不正经的蚩刑，莫名其妙的珙桐，以及方才略显狂热的阙壹，三人不禁同时发出感慨。

    “九刃我们已经见识过两位了，还有七位，我们为什么要受到这种特别关照啊。”尹祥抓狂地想象自己被这些前辈轮流教育的景象。

    “晨晟，晦朠，钰儡，凝氤，呓梦，严霆，嗜煌，七位刃，全都和蚩刑有关系，真不知道他们以前到底发生什么事。”启明今天只是初见，但是在刃之间的谈话中便记住所有人的名字。

    “叫人要叫前辈，不然显得你没礼貌。我们既然能受到特别关照，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要做出能使人信服的表现，不然一会让前辈们对我们失望，二会在学院中落下话柄，我们在终章的日子可就不会好过了，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种考验。”矢雨摩挲着下巴细细思索，“你们饿吗？为什么我一点也不饿。”

    “我也不饿。”

    “我也是，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也没吃东西啊，难不成前辈给我们喝的药还能充饥？”尹祥想到这里居然想要再钻回去找阙壹要两瓶。

    “前面三位，等一下。”三人正在赶路，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一位酒红色短发，草绿色眼瞳的男生一路小跑追过来，他的个子不如三人高，但是目光却炯炯有神，“呼，总算是找到你们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辰录·林支，是终章《周知轶事》报社的成员，我想采访你们一下，你们为什么要与桑希尔德兄弟起冲突，或者说你们为什么敢和他们闹矛盾。”

    尚录的语速很快，弄得尹祥有点没反应过来，启明却先说到：“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不知道，新学员里影响力最大的就数他们桑希尔德家族了，得罪他们就相当于得罪了一大半的学员啊，他们可是会从各种方面欺负你们啊。”

    “所以你为何想要来问我们这种问题？”

    “动动脑子啊，你想想，突然就出现一个能与马尔蒂抗衡的平民学员，不仅没有输给马尔蒂，还能让哈奇吃瘪，这可是个猛料，我如果持续关注你们的话那可就能掌握第一手资料了啊。拜托拜托，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尚录手里抓着钢笔，这可是西部的好东西，眼中充满希冀望着三人，这种热情让人很不好意思拒绝。

    “没有为什么，我们尊重每一个人，但是不代表会尊重敌视我们的人，一大半的乌合之众无法与我们抗衡，他们既然想要与我们交恶，那就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矢雨回答尚录的问题，语气中带着狠厉，却也透出他们的自信，启明和尹祥点头赞同，尚录也一时惊得说不出话，等他们走开后才赶紧做笔记，还不忘冲他们高喊：“谢谢配合，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真麻烦，这就是记者吗？但愿他只是再开玩笑。”尹祥打着呵欠，对尚录的话没有多少兴趣，“时间差不多了吧，我们是不是还要回师傅那里。”

    “应该，走吧。”启明一声令下，三人潜入影空间直奔武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