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隐着武器么。

    缘末目光暗沉的看着无法脱身的人。

    忽而一道黑色的旋风晃过，包围的驱使竟消失了小半，半空中仿佛下起了雨一般，缘末的驱使纷纷化作水珠掉落。

    西凌以手为刀，生生将其中一个再次围上来的缘末手中的长刀重新打成了一柄柄飞刀！

    缘末眼神一变，所有的刀瞬间都变成飞刀袭向西凌！

    西凌亦不张开守护结界，在千万柄飞刀中突然失去了踪迹！

    咽喉传来熟悉的寒凉感，下一刻，缘末的脖颈已经被那凌厉的手刀切出深深的伤口！然而本应喷溅出血的地方却化作水迹落下去。疾速瞬移中的西凌并未停下，折身回去指尖斩向另一个缘末！

    指尖探入胸口，带来陌生的凉意。

    所有的驱使全部还原成水的样子，哗的跌落湖中。

    只伸进去一个指节的手莫名停住了。

    缘末骇然。

    这样诡异的瞬移，竟让他连完成与驱使之间的转换，都来不及。

    ——缘末背后，虚空中亮起圆形的巨大时空门。

    门上的耀眼文字缓缓移动，三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

    除却仍浮在水面的柠盼，站在一旁观战的紫砚，连同岸上的几个人，齐齐向那三个人看过来。

    西凌瞬间爆发出更加冰冷的杀气，竟如有形一般，逼的缘末呼吸滞了一下！

    三个人来到缘末身侧。

    一只手搭上缘末的肩膀，声音低低，“不碍事吧。”

    枢蔷！

    缘末抬头，眼神一紧！

    另一侧，居然是枢兰和……摇光。

    ——摇光。

    岸边的人瞬间瞬移过来。

    虽然被风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然而在场的所有人，还是立刻就认出了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已经离开数百年的摇光。

    西凌将手指从缘末胸口抽出来。

    丝毫不柔和的动作痛的缘末身体一抖，枢蔷察觉到，关切的低头看了看伤口，蹙着眉头看向西凌还滴着血的手指。

    然而西凌却似察觉不到他的目光，半垂着眼睛淡漠的不看来者。

    ——身形单薄的女子安静的站着，手上的血沿着自然下垂的手指滴落下去。肃杀的气息让枢蔷有种呼吸被滞住的错觉。

    “西凌……”枢蔷有些艰难的开口。

    西凌只是冷淡着表情，并不理会。

    “枢西凌，这样做……太过分。”枢蔷终于按捺不住，低着头轻声道。

    染着血的手指收缩了一下，西凌抬眼，眼睛微微眯起来，“你叫我什么。”

    枢蔷一震，扭过头去，“……你总不该把人伤成这个样子。”

    西凌冷眼看着虚汗连连的缘末，目光落到他胸前的伤口上，“果然无趣。”

    枢蔷不知她为何这样说，不解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触到惨不忍睹的胸口时，咬唇。

    “缘末。”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来，“……我们走。”摇光说着转身。

    “我送你回去。”枢蔷忙道。

    不想缘末打落他搭在肩膀上的手，“不需要。”

    转身随着摇光就要进入时空之门。然而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枢蔷连忙去扶，却被缘末再次打开，“我说了不需要。”

    “已经伤成这个样子，应当看伤。”

    摇光回头，露出形状优美的半个侧脸，“你母亲要知晓摇光区六人实力，缘末不是已经完成了么。”

    说着踏入时空之门，缘末随后跟进去。

    枢蔷难堪的继续低头。

    “你来，是为了封印在这里的睚眦么。”滴着血的手抬起来，指向枢蔷。

    “西凌……你还是忘不了这样的战斗方式么。”枢蔷避开西凌手指上刺眼的鲜红，眼神不安的游移着，“你竟还忘不了么？”

    西凌将目光移向自己的手指，随后垂下胳膊，“为何要忘。”

    枢蔷难以置信的看向西凌，“你怎么会——”

    “蔷。”一直没有开口的枢兰打断了枢蔷，“你若不忍，尽管回去。”

    “还不是因为你。”枢蔷愤愤，眼神却是痛楚，“都是你！害的大家只能够对立！你才应该是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和她一样不可理喻！”

    “你若不忍，立刻回去。”并未因枢蔷的不敬而又任何波动，枢兰声音平淡。

    “我受够了那个女人。”

    “那是你母亲。”枢兰淡淡纠正。

    紫砚不耐烦地打了个呵欠，将陷入争吵的两人注意力吸引开，“你们若是想吵架，还是选没人的地方好一点。”

    “还有，像枢蔷你这种纯粹的魅，是不允许在人族生存的哦。”小尧补充。

    在紫砚开口的瞬间，枢蔷就怔怔的看过来，似是完全没有听到小尧的话。

    然而在紫砚那样漫不经心的微笑下，只能低下头去，“紫砚……姐，你变了。”

    紫砚眸光微冷，“一直未变的只有你一个而已。”

    翊铭蜷起手臂，肩膀上的猫乖驯地跳到臂弯里，“这里就交给西凌和紫砚吧。”

    紫砚侧头。

    翊铭露出一个安静的微笑，“我不放心柠盼。”说着竟和J、小尧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只有妖迟疑着，看看一个冷笑一个冰霜的人，眼底溢出担忧来。

    “妖。”西凌察觉到她没有离开，声音低低的叫了一声，“去翊铭那里。”

    “就是啊。”紫砚懒洋洋的摆手，“小屁孩快点一边凉快去，省得一会儿影响你家哈尼发挥。”

    妖只好叹了口气。

    “怎么，怕你家哈尼又帮我挡剑？放心，我很有记性的。”

    妖迅速离开了。

    一直淡着表情的枢兰在听到紫砚意有所指的话后，将目光转向微笑的人，蹙起眉来。

    “紫砚、紫砚姐，不要笑了……”那笑容在枢蔷看来极为刺眼，让他忍不住说了一句。

    “不笑，难道哭么。”

    轻缓的声音传进耳朵，不仅枢蔷，连枢兰神色都是一紧。

    长戟在手中现出形状，西凌侧头，眼帘一挑，没有表情的看向紫砚。

    “啊嘞，耽误您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啊。”紫砚貌似敬畏的退了一步，“您先选您先选。”

    话音未落西凌毫无征兆的向着枢兰枢蔷中间的缝隙斩下去！

    强大到骇人的力量似乎要将本就紧张的空气撕裂，尖锐的呼啸声中，面对西凌的枢蔷迅速向一边躲去！

    漩涡被斩出巨大的豁口，在空中高高扬起的水花沾湿了枢蔷的衣袂。

    一招隔开了枢兰和枢蔷，西凌并未停下，长戟划开水花直刺极力躲避中的枢蔷！

    伴随着兵器相接的声音，又有巨大的水浪在空中掀起来。

    “真是暴力呵。”紫砚掸掸衣袖上的水珠，看向同样丝毫未动的枢兰，“要动手么。”

    枢兰将目光转向安静的站在水面上的柠盼，“少了一个人。”

    “伽南既已经忘记，便不想她再面对你……如此难得的幸福，怎么能被破坏掉。”

    枢兰将目光收回来，静静看向紫砚，“你仍在期待那种东西凌么。”

    “期待？”紫砚轻笑，“我自认为如今已经很好。”

    “——除却不能忘记的过去。”

    秀气的眉微微一挑，“那不过是我应得。”

    枢兰沉默许久，语气近乎叹息，“……你果然变了许多。”

    “变了，不过是……”紫砚顿了顿，神色淡静，“你一直没有看清罢了。”

    已经过去千年了，当初再怎么撕心裂肺的伤口，经过这漫长的时光，也早就看不出痕迹了。

    “我以为你会恨。”

    紫砚轻蹙眉，下一刻却带着些许自嘲的笑起来，“我不善于忘记，却也不善于恨。”

    毕竟相处了几十年的时间，即便千年未见，枢兰仍是立刻就听出了紫砚的意思，“没有爱，所以不会恨。是么。”

    “……所以，鸣才让你与我对峙。”

    可以放心的让你与我单独的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你已经放下，已然……不再爱了。

    “过多的纠结于无法改变的过去，于事无补。不论怎样痛楚，你一样会坚定的做下去……枢兰，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紫砚显然领会枢兰的话，然而仍是一脸的淡然，“每一步，你都走的很清醒。”

    清醒。

    “虽然因此而痛苦，也要清醒的看清一切，是你一贯的方式。”

    ——在魅族恒久的黑暗中，成功进入紫砚他们这个组织的内部后，因为要得到上层的信任，对枢家的贵族动手后，他受伤归来。紫砚为他处理着伤口，神色叹息，“枢兰，你何苦活的这么清醒。”

    这一次的行动，原本不该枢兰去，然而会议上，他却自动请缨。身为魅族最纯正古老的枢家族，岂是好应付的。他这一去，虽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却不免带了一身的伤回来。

    “我们这一群异类，若不能清醒的活，便是死。”失血过多的他声音有些疲倦，然而语气里的肃杀却丝毫不减的传进紫砚耳中。

    “看清是要代价的，你一向太过倔强了。”

    ——时隔太久而听到这相似的评价，枢兰毫无波澜的眸子也不禁微微一震。

    “因清醒，所以即便痛，却绝不会后悔。”

    淡然倨傲的人听着紫砚的评价，居然缓缓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

    “若是我已经悔了呢。”

    紫砚一怔，眼底的平和微微一敛，“即便后悔，若能够重新来过，你的选择依然不会改变。”

    “……想不到，即便到了如今仍是你最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