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谓的灵石矿处，有一位姓齐长老扶额。

    齐长老是栖霞宗的老人了，年纪不小的长老看上去还是中年人模样——可双目中透露的睿智，无不展现出这人有着几百年的阅历。

    现在却只是一个小小的长老。

    不过，栖霞宗的长老也不弱了，只是宗门里面人才多，光是长老都有百多个——这才不值钱。

    也不妨碍这位元婴期的大修士在这鞠躬尽瘁了。

    ……

    神识足够强大，齐长老远远便见着来自于飞舟上的混乱。

    “看到了”远处的混乱，一下就变了样子——齐长老发现，宗门里面的弟子，真正为宗门着想的实在是太少了。

    “我一个元婴期，放到外面可以当上一个中型宗门的宗主的，都没有将觉得宗门布置下来的工作累，你们这些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就想着偷懒？”

    心底不知怎么有些不平衡，齐长老表示自己很生气。

    齐长老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可是长老，有所谓“上达天听”的途径，当即发了一封传讯符给宗主。

    “这一届弟子，很多不堪大用。”

    这是齐长老非常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可惜，这就是结果。

    ……

    “那些尽心为栖霞宗的弟子，记下来，后有重任；怨天尤人者，也要记下来，日后养着，却不能太惯着了。”

    这是来自于宗主的回音。

    宗主，楠公子，一直是自己的榜样——齐长老端起茶杯品茗，那茶香也是宗主喜欢的口味。

    不枉他好半天才找来这灵茶。

    想着，拿出一张空白的玉简，往上面写上自己记下来的人名。

    某某某，再这个时候有临阵脱逃的做法。

    某某某，现在对宗门不尽心。

    齐长老忽然发现，自己的地位一下子超凡脱俗了不少——也就是在那一刹那，他有了一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看看你们这些弟子们如何如何飞扬跋扈，有了我在这里，还能怎么疯狂？

    他想笑，终归是没笑。

    楠公子是宗主了，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自己必须把事情做好！

    就是为了不辜负他对自己的照顾，也要如此！

    ……

    抛却这位长老的念头，那灵石矿前，也有几个正直向上的弟子。

    罗旭是一个——想着要报恩的他比其他人更加认真。

    他看着那身边人脸上的不情愿表情，自己的表情也有些不高兴了。

    “这是什么啊！”

    他看着这些有些“忘恩负义”性质的其他弟子，好像在看玩物。

    “宗门对他们在做什么不能再清楚，他们却——唉！”

    连做个样子都不懂的吗？

    罗旭感激栖霞宗，是因为栖霞宗给他带来了不少东西——原先自己还是凡人的时候，自己也就是富裕些，多点可以挥霍的钱；现在自己是栖霞宗的弟子，那一大把的法器符篆可不是说说而已！

    罗旭很是感激自己在栖霞宗所得到的照顾，虽说知道这里面未尝没有宗门上下的“私人考量”——可拿到了就是赚到了，这一点他自己很清楚。

    便是也下来矿，去看看那被说成是“让人劳苦受累”的灵石矿的模样。

    他走着，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动作全然被人看在眼里。

    ……

    灵石矿，灵石矿，这是宗门的基础，是宗门最重要的资源。

    灵石矿可以让一群修士实现自给自足的生活，免于散修那种颠沛流离“用各种办法赚取灵石”的处境——在历史中曾经作为界定“宗门”和“定居散修”之间的标志。

    你控制着一座灵石矿，哪怕只是一个师父带着两个徒弟也是宗门；你没有控制着一个属于自己的灵石矿，哪怕师傅徒弟徒孙传四代，积累了百多修士，又开辟了一片定居的地方——依旧是散修。

    虽说这样的标准已经变化，可哪怕是再小的宗门，都会努力寻找并控制属于自己的灵石矿的。

    栖霞宗却是那种不愁矿的宗门。

    “这一座灵石矿开凿向安兴东灵脉，这种内敛型的灵脉并不适合作为宗门驻地，却经常蕴藏有大量灵石于地下。”

    引路的照样是栖霞宗的弟子，这些“矿工”从巷道的一边走过去，另一边的过道上空空如也。

    并没有寻常矿场的提升装置，只有一条不知道多长的洞道延伸向漆黑的地底——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地下三百三十丈，第一层灵石矿脉——如今已经采空。”

    从这里转而有竖向的吊篮，向下转入更深的矿脉。

    ……

    地下五百四十丈，第四层矿脉，是目前的主要开采层。

    灵石分布在长三里，宽五十丈，厚一至三丈不等的地层中，包裹于坚硬的基岩之中，散发着颇有诱惑力的气息，引来多少宗门弟子动心。

    修行，修行，这里比宗门里的灵气还浓郁。

    抓紧时间，为了自己长生而努力，这是多少人在电光火石之中的想法。

    他们想了，也这样做了，一个个想要就地坐下修行，却被其他人拦住了。

    “有些古怪。”

    这是个难得清明的，抬起头充满警惕。

    “怕什么！”

    可回答这个人的是一个充满诱惑感的声音，他的一个同僚此刻有些昏沉。

    “这不是有了灵石矿，奋斗少一半！”

    这句话好像是一个导火索，在那话落下的一刹那，有些弟子脸色变得赤红，在那里笑着，还像发疯了一般笑着，闹着。

    这是——走火入魔？

    罗旭心底猛然一跳。

    ……

    “肃静！”

    那边，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在场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清明了，那些刚刚还手舞足蹈的弟子一下子全部呆立在那，只是脸上的红润不曾消除。

    “我们刚刚是怎么了？”

    有些人还残留有刚才的记忆，一下子背上一阵冷汗。

    “我刚刚是——是走火入魔了？”

    有人后知后觉，那脸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们不知道，自己前前后后的表现全被那齐长老看在眼里。

    “贪婪，这还是很难改的啊！”

    齐长老叹口气，神色中多少怅然。

    “这阵法，也是挺有用的。”

    再打量着手中的心魔阵阵盘，他摇头。

    “只是希望，这些筛选下来的弟子，心性不错，天赋也能堪大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