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梦晓觉得此刻不是很适合继续讨论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楚的。

    “对不起言清...”栾梦晓愧疚的道歉，自己可能伤害到顾言清了。

    毕竟当年真正发生了什么只有顾言清最清楚，他目睹了全程，亲眼看着母亲杀死了父亲，那血淋淋的画面一个高中生怎么承受的了，肩膀都是稚嫩的怎么扛下去...

    还要面对会吸血的亲戚来分割财产、陷害和散布谣言，以及无良媒体的的打压...

    “不是你的错，我只希望不要在提起那个人了。”顾言清无力的说出。

    栾梦晓看着顾言清连他母亲的称呼都不想叫，看来顾言清真的对阿姨的抵触很深，可是...在医院里阿姨明明说的话又不像是假的...

    阿姨还是话里话外的很想念顾言清的，一直在打听顾言清的生活...

    栾梦晓叹息，这种事情还是得慢慢来。

    看着栾梦晓离开，顾言清整个人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无力的躺在座椅上，嘴角上扬着嘲讽的意味。

    “见我？怎么年纪大了是想起还有一个儿子能养老送终了？“

    顾言清说完这句话心很疼，母亲？在母亲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就想要见见他这个儿子？

    顾言清从抽屉里拿出烟，点燃，神色寂落的一口口抽着，缓解着情绪。

    有听说过她在精神医院过得很好，生活有滋有味的，学这个学那个的很惬意呢，毕竟她从小就熏陶着文雅是个端庄娴雅的女人，就算被关在精神医院也能保持着精致。

    一支烟结束。

    顾言清敛住思绪，不能在想了。

    案子是看不进去了，看了眼时间还是去看看苏觅吧，这个点也快下课了。

    苏觅下完课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教材，对着和自己说“再见”的学生们微笑回应。

    “苏老师，你男朋友等你很久了呦~”一个女学生从外面进来，眼神暧昧的笑着。

    苏觅收东西的手一顿，连忙加快了动作，拿起教材就匆匆的往外面走。

    学生们明白的笑着。

    走廊上顾言清神色不明的眺望着远方，懒懒的依靠着栏杆。

    夕阳温暖的打在顾言清的身上，整个人慵懒又闪闪发光的吸引着眼眸。

    “言清，你来了怎么没和我说。”苏觅小跑着靠近，很是惊喜。

    顾言清回神，揉揉苏觅的脑袋：“跑什么呀，我不是在这等你。”

    顾言清接过苏觅手上的教材说：“我反正没什么事情就等你下课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觅甜蜜的笑着，挽住顾言清的手臂：“我们去吃什么呀？”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恩...学校附近新开了家店，好像还挺火的呢，我们去那里吃吧。”苏觅有听学生推荐过，很好吃很适合情侣一起去吃。

    “好，听你的。”

    ......

    苏觅察觉到顾言清的情绪有点奇怪，说不上好又说不上坏，和平时虽然没什么太大差别但总有点不一样。

    顾言清好像有心事。

    吃完饭后在湖边散步，手牵着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散步吹着晚风。

    两人散步了一会距离，来到椅子上坐下。

    “言清，你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我可以倾听你的想法，如果我能帮上你我会很开心。”苏觅没忍住，开口说出，还是想要分担顾言清内心的压力。

    顾言清揽住苏觅到肩头，“没有，只是没休息好。”

    “言清你也少喝点酒，对胃不好。”苏觅微皱眉，顾言清每天都会喝点酒入睡。

    “酒只是助眠的，我也没酗酒。”顾言清的手轻轻拍着苏觅的肩膀。

    苏觅把头靠在顾言清的肩膀上，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味：“怎么抽烟了？”

    “就闲着无聊抽了一根，就一根。”

    苏觅轻轻的笑出声：“恩，好。”

    看着顾言清这个样子苏觅觉得挺好笑的，管着他的感觉，真好。

    —

    穆念的病是瞒不了多久的，程舶川还是决定告诉邢年年。

    用迂回点的方式说，虽然到头来结果是一样的。

    邢年年久久不能反应过来，还是不太能相信奶奶居然只有三个月时间了。

    明明前不久还陪着自己过生日，每天都是很正常的样子，怎么会？怎么会只有三个月呢，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程舶川把邢年年拉进怀里，轻柔的拍着她的背，柔声的说：“不要难过，奶奶不喜欢看见你伤心的样子。”

    新年瘪着嘴，心里很闷，有点透不过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奶奶会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呢？奶奶那么好...

    “程舶川，我觉得时间不够...能陪着奶奶的时间一点都不够...”邢年年埋在程舶川的胸膛里闷闷的呢喃低语着。

    程舶川轻柔的抚拍着邢年年的背，心里也是很低沉，一下，一下的抚拍着。

    邢年年抬起脸，皱着张小脸说：“我想去医院见奶奶，我想陪着奶奶。”

    时间太珍贵了，一点一滴都不想流失。

    “好，我送你去。”

    坐上车从公司去往医院，邢年年侧着脸看窗外的车水马龙，中午的街上有很多人心情愉悦的说说笑笑。

    各种各样的人，和各种各样的心情。

    世界还是很美好的，还有很多快乐的事情，可是这个世界还有生离死别，让人悲痛。

    邢年年不敢想了，现在的情绪很低落，只要想到三个月后没有了奶奶的存在就感觉呼吸不过来，奶奶对她这么好，奶奶这么好的人...

    邢年年咬住下唇，紧抿着唇，想到就好难过。

    “宝贝，不要乱想，奶奶最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了，你这样子去见奶奶，奶奶会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红灯，程舶川停下车，捏捏邢年年的脸蛋。

    邢年年瘪着嘴，被程舶川一说转头看他的时候眼角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滑落。

    心里一阵阵的酸楚压抑。

    “我不想哭的，可是眼泪自己就下来了。”

    邢年年像做错事情的小孩委屈的不行，一下一下的擦眼泪。

    程舶川心疼了，最看不得邢年年委屈的样子，使劲控制着不让自己哭的邢年年眼泪一下比一下的多。

    “我舍不得...”邢年年低下脑袋。

    “我舍不得奶奶，奶奶这么好怎么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呢，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的嘛……”邢年年紧低着脑袋，手紧紧的握着，豆大般的泪珠滑落在手背上。

    太突然了，和邢年年知道的时间差太多了。

    绿灯，车后的车有在按喇叭提醒。

    程舶川开车，开到边上的位置停下。

    “这些都是不可控制的，癌细胞扩散的远比数据快，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要保持良好的心情，把好的情绪带给奶奶。”程舶川擦拭着邢年年的脸：“恩？好吗。”

    邢年年紧抿着嘴点点头。

    “我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让我自己冷静一下就好了...”邢年年带着哭腔说出。

    程舶川心疼的把邢年年拉进怀里。

    车停下医院车库里，邢年年这一路缓和着情绪，一直等脸上看不出哭过的样子才下车，不放心的问：“我的眼睛还红不红？能不能看出来？”

    怕奶奶看见会担忧。

    程舶川牵住邢年年的手，“不红。”

    邢年年放下心来，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奶奶了，加快脚步。

    病房里穆念在午睡，邢年年没有进去打扰，坐在门外。

    程真出来：“年年、小川你们怎么来了？”

    “我想奶奶了。”邢年年起身：“爷爷，你也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奶奶。”

    程真揉揉邢年年的脑袋：“我们年年有心了，爷爷不累，爷爷最开心的就是照顾你奶奶了。”

    “舶川，年年你们来了。”沈知予查完床拿着病例出现。

    “恩，知予。”邢年年扯出笑容。

    “奶奶刚刚吃完药睡下了，可能要两三个小时才醒。”沈知予说。

    邢年年侧头看病床上熟睡的穆念。

    “舶川，我和你讨论一下具体的时间，我这边手术室已经排好了。”沈知予看邢年年这样子应该是知道奶奶的情况了，也就不特意藏着掖着说了。

    程舶川松开邢年年的手，搭上邢年年的肩膀问：“要和我一起去听吗？”

    邢年年摇摇头，还是一直看着穆念：“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邢年年不敢听。

    “好，那你陪着奶奶。”程舶川说。

    “恩，好。”

    程真和程舶川跟着沈知予去她办公室讨论。

    邢年年的动作很轻，不敢惊扰到穆念，静静地坐在穆念病床旁的椅子上，安静的陪着。

    穆念沉沉的睡着，药物带着点安眠作用，能缓解疼痛。

    邢年年看着穆念，所有和奶奶在一起的画面都涌上心头，奶奶从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那么温柔，亲切的对待自己。

    会擦觉自己的情绪。

    会细心的呵护自己，给自己最好的。

    就连自己说谎欺骗了奶奶，奶奶也都是为自己着想的，没有一点生气，没有一句的责怪。

    会知道在回老宅的那刻就开始等，不论冷热都期待自己的到来。

    那么温暖的奶奶，就应该长命百岁的呀……

    如果能把自己的时间分点给奶奶就好了……

    邢年年难过的想着。

    穆念真的对邢年年太好了，会顾及一切的穆念总是温暖贴心。

    邢年年轻轻的牵着穆念的手，不想放开，奶奶的手总是温暖的。

    像是她的人一样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