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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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再说这渝州城,繁华昌盛,茶馆酒楼,客栈商铺,比比皆是。各式叫卖不绝于耳,热闹非凡。酒楼茶馆里,洋洋洒洒的坐满了人,佩剑持刀的侠客有之,吟诗作对的才子有之,把酒话家常的百姓亦有之。

    “公子!公子!这是不是云云烟火气,无尽百态人生!”小石激动的叫着,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这便是江湖了!”

    卢止戈赞道:“有长进!走,先找个落脚之地。”

    两人进了一家茶楼,刚落了坐。便听说书先生说道:“两位公子来的正好。”一时间茶馆内的人均看向卢止戈与小石。这位说书先生正是他二人在紫飞楼遇上的那位——紫逸。

    紫逸笑着看着二人,转头对众人说道:“这两位公子,先前在紫飞楼时,不信我之言。如今便让他二人,去见识见识!大伙看如何!”

    “好!”台下叫好声一片!紫逸这是明摆着,说卢止戈与小石没见识。小石刚要发作,卢止戈拽了拽,将他拽回椅子上。递了个杯子给小石。仿佛没听见紫逸的挑衅,悠然地喝起茶来。

    紫逸觉得无趣,继而说道:“方才说道,景潇山庄夫人白潇潇的生辰将至。庄主沈景瑜与夫人白潇潇,鹣鲽情深,每年生辰都会为她挖空心思,今年更是大肆操办。庄主亲自签发了一百张英雄帖,每一张上均盖有英雄令!作为夫人生日宴的邀请函。都知道,英雄令出,号令江湖!收到邀约的自是莫敢不从,没收到邀约的更是挤破了脑袋!更有甚者,为这一纸邀约,设下擂台,胜者得之!好不热闹!若只是这样,天下英雄未免,过于疯狂……其实他们纷纷争抢这邀请函,另有原因……”

    紫逸拿起茶壶,喝了口茶。下头已有人嚷嚷“你倒是说啊!还有什么原因!”

    “诸位莫急。诸位可知——沈幸雪?”

    “天下第一美人白潇潇与武林盟主之女!谁能不知道!”

    “她小小年纪,便被称为”绝色佳人“。可世上见其真容者,少之又少。而此次白潇潇寿宴,其女沈幸雪将为其一舞贺寿!”

    话音刚落,茶馆里炸开了锅!这不就意味着,只要能去参加寿宴,便能一睹绝色佳人之容!怪不得江湖人为其争破了头!

    紫逸喝着茶,看着众人喧闹,得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同时也暗暗观察卢止戈二人的表现。

    小石细声说道:“公子,卢家堡定在受邀之列。我们白白错失了一次看美人的机会。“语气中满是惋惜。

    卢止戈听小石如是说,暗叫不好!那紫逸耳力了得,这番话定已被他听去。忙给了小石一个噤声的眼神。小石这才恍然大悟,不敢说话。

    “逸先生,那你可有收到邀约?”有人好奇地问紫逸。

    “那当然是有的。”紫逸嘴角上扬,随即掏出两张邀请函。“紫飞楼与景潇山庄,乃是世交。故而我有幸得了两张。”台下之人欲望尽显。紫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与在座各位,相逢即是有缘。我愿邀请一位朋友,与我同往。”

    台下的人纷纷向前伸手,跃跃欲试。紫逸仍旧暗中观察卢止戈二人。

    只见卢止戈飞身上台,立于紫逸身侧。紫逸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耐不住了吧!

    卢止戈朝众人抱拳,说道:“承蒙诸位厚爱,卢某人却之不恭。”伸手就要拿紫逸手中的邀请函。

    紫逸未料,堂堂卢家堡竟上来就抢。收手就躲,卢止戈再进一步,两人你来我往,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暗交手。卢止戈注力于指尖,击打紫逸手腕处,紫逸吃痛,松了手。邀请函落入卢止戈手中。

    这下众人不乐意了!嚷道:“哪来的无理之徒,我等何时说过将邀请函让与你!”

    “方才我一进门,逸先生曾言,让我二人去见识见识,诸位可是都说了好的!怎么?逸先生没告诉你们,我不信他什么?我不信他说世间真有绝色佳人。他让我去见识见识,我自然不能驳了他一番好意。”卢止戈才向紫逸抱拳一礼:“多谢。紫逸!”

    江湖上,为尊紫飞楼中人,均称其为先生。现在卢止戈唤紫逸本名。给人一种他们关系匪浅的假象,一时间,便无人敢再有异议。

    “你不怕我将你的身份说出去吗。“紫逸咬着牙,暗暗发狠。卢止戈笑道:”说便是了。我有何惧?“

    紫逸之所以拿出邀请函,却是听了小石的话,一来一回就猜出卢止戈的身份以及他二人偷逃出卢家堡之事。本是存了作弄二人之心,可看卢止戈毫不顾忌的样子。他不禁怀疑自己的推断,难不成,卢堡主就在附近?那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一番计较之下,他只能吃下这哑巴亏。说道:“诸位莫怪。他二人乃我多年好友,即是他们想要,我也只好拱手相让。”

    “该日请你喝酒。”卢止戈撂下这句话,便飞身回去。带着小石离开了茶馆。

    紫逸看着眼前这一幕,万般眼熟,上一次也是这样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心中也万般委屈。随口说了句:“咱们接着说道……”众人的注意又被他吸引回来,恢复了方才热闹的样子。

    另一头,一月飞入丛林后,丛林中一辆马车已等候多时。云儿见一月走来,忙说道:“小姐,云儿可是紧赶慢赶才赶上的。您断不可再行如此之事了。若是让老爷知道了,不不不太可怕了。若是让花二爷知道了,云儿的小命就没了。就算他二人皆不知,若是让旁的人知道了你的身份,定少不了要生事的。江湖凶险,您要是有个万一,云儿,云儿,哭也哭死了……”

    一月一边在脸上涂抹着些什么,一边说道:“我的好云儿,你胆子这么小,怎么和我闯荡江湖?想当初,我娘不也是只身一人,不也安然无恙。再者说,我好歹也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沈幸雪。这点胆魄还能没有?”

    云儿帮着沈幸雪卸去脸上的伪装,打趣道:“小姐即是不怕,又何苦求花二爷帮小姐易容呢。”

    沈幸雪轻拧了云儿的胳膊,“好你个云儿!二师兄的易容术独步天下,他人识不破是他人没本事!”心中却想,若不是爹爹不放她出庄子,她也不必如此。

    “你倒是有本事!”听声音像是沈景瑜的,吓得云儿瘫软在地。

    “老爷!千错万错都是云儿的错,老爷要罚就罚我把。“云儿一边喊一边抓着沈幸雪的袖子,害怕极了。

    沈幸雪环视了一圈,只听声不见人。用力嗅了嗅,问道:“云儿,你有没有问道一股脂粉味?”

    “小姐,哪有什么脂粉,云儿约莫不是鼻子坏掉了?先认错吧,这样总是不会错的。“

    沈幸雪转念一想,朝林中回话:“二师兄!你该洗洗澡再来的!出来吧!别装了!“

    果然,有一人走出林子,衣炔翩翩,风流倜傥,一双丹凤眼藏着万千桃花。此人正是沈幸雪的二师兄花自量,江湖人称花二爷!“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差点没瞒住师父!“

    云儿见状,红了脸,娇嗔道:“花二爷,你可吓死云儿了。”

    花自量摸了摸云儿的头,说道:“乖云儿,下回给你带烟雨楼的点心做补偿,可好?”

    花自量的双亲与沈景瑜乃是世交,可惜天不怜人,花父染了疾早早的去了,花母日日伤心,不久也香消玉殒。独留花自量一人。沈景瑜将其收入门下,为景潇山庄大弟子。花家以易容术冠绝江湖。故此他虽拜入景潇山庄,拳脚功夫却学的一般,倒是一手易容术学的精。沈景瑜见他兴致不在学功夫上,也放任他去。以至于,沈幸雪刚满十岁时就打得花自量四处逃窜,逼的花自量承认她才是山庄第一。两人便大师妹,二师兄的胡乱叫着。日子久了,花二爷的名头也就出来了。更何况,花自量生得俊美,最招女子喜欢,又流连烟花之地。花二爷这名声,自然是越来越响的。

    花自量那头哄完云儿,又将手环在沈幸雪肩上,笑道:“一月这张脸,用的如何?”

    “二师兄手艺,天下无双,自然无人能识破。”一句话夸的花自量飘飘然,继而又说道:“只是……能不能多做几张送给我,我喜欢一月的脸。”

    花自量凑进沈幸雪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真是奇了!这是你头一回朝我要同一张人脸,以前总说用一张脸,怕被识破。如今怎么……”

    沈幸雪是想着,多要张面具,下回好与卢止戈相认。此事断不可告诉花自量。让花自量看得有些心虚,转开脸,说道:“一月性子清冷,不怕这些麻烦的。不同意便算了,你怎么来了?”沈幸雪连忙转移话题

    “不提我还忘了!白姨生辰将至,师父想让你以舞为贺礼,在寿宴上露个脸。以后啊,你便不用再顶着面具偷溜出来。可以堂堂正正的行走江湖了。”

    “当真?当真!”沈幸雪惊呼雀跃,连问了好几个当真。

    “当然是真的,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骗我的还少么?可此事你不会骗我!“沈幸雪欢喜地跳了起来,爹爹终于准她出去了!忽然又想到卢止戈,沈幸雪问道:”参加寿宴,可需要拜帖?“

    “那是自然的,景潇山庄岂是谁都能进的?“三人已行至沈幸雪屋内,花自量在外间榻上,顺势躺下”就是苦了我。被师父抓来保护你。庄外那些美人,等不来我,只能在思念中日日憔悴,吾心痛矣。欸……“

    沈幸雪一记白眼,不予理会,走进里间,也在榻上躺下。心里想着,不知道卢止戈能不能拿到拜帖,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

    花自量软语哄到:“好云儿,给我拿床薄被来,夜里把我冻坏了,你不得心疼死呀。”这放浪形骸劲儿像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似得。

    云儿红着脸,拿了床被子,一并拿了个软枕。好让花自量躺的舒服些。虽说男女有别,可花自量与沈幸雪一块长大,打小就亲密,比那些个一母同胞的都要好。他在外头虽有些风流的名声,缺从未做过逾矩之事。自家人也都清楚,便惯的他二人如此行事。

    花自量看沈幸雪颇有心事的样子,支退了其他人,说着:“现在就你我二人,你今日出去可是遇上什么事?什么人了?”

    沈幸雪刚想说没有。花自量又说道:“一副心有牵挂的样子。别想蒙我。”

    沈幸雪想了会,说道:“我不想再藏着掖着,拿着假身份行骗。我想真真正正的交个朋友,就像你和十月。”

    “傻丫头。等过了白姨生辰不就行了吗。”

    “若是……若是日后我遇上了,我曾经遇到的人,我该如何面对他们?他们可会恼我骗了他们?”

    花自量笑了笑,“谁敢啊!你可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更何况,我们家师妹长得美,旁人高兴怕是都来不及,哪会恼你。”

    “当真?”

    “师兄何时骗过你。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花自量起身走到沈幸雪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庸人自扰之。睡吧。”

    花自量将房里的熏香换成了安眠的,静悄悄的出了屋。屋外明月高照,花自量不禁抬头,又是一轮圆月。花自量第一次见到沈幸雪那夜,便是满月。如今小姑娘长大了,都有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