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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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正午的日头在空中格外刺眼,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开,迷雾中一棵棵笔直的树张开巨大的枝叶,此刻妖怪山仿佛与别的山没什么两样,然而它却透着一种神秘,让人不寒而栗。

    山中瘴气已尽数消散。“时辰已到!前进!”沈幸雪高声发下号令。喜墨昂起头颅,长嘶一声,阔步向前。

    她的身后跟着所有江湖正派,他们脸上无一不是挂着视死如归的壮烈。他们一步步地被吞没在山林之中。

    山林中,风吹动树枝沙沙作响,这心虚地响声像似要掩盖些什么。喜墨忽然高声嘶鸣起来,高高地挥舞着前蹄,显得异常不安。沈幸雪拽紧马缰,极力安抚着喜墨,同时侧耳细听,在沙沙声中分辨出阵阵低嚎。

    “大家小心!林中有豺狗!”话音刚落四周便蹿出数十只豺狗,直奔马匹而去,咬伤便跑,绝不恋战,待马上之人反应过来,已被摔下马背。

    豺狗行动极其迅猛,被其咬中必被撕下一大块肉来。它们又极其狡诈,被人察觉后就躲入林中,伺机而动。它们就像早有预谋一般,打乱了沈幸雪一众行进的脚步,趁着众人慌乱之际,它们便开始攻击人。林中此起披伏的响起哀嚎,它们彼此靠嚎叫来交流,它们的嚎叫声在此刻更像是对这些人的嘲笑声。

    沈幸雪挥剑对抗偷袭的豺狗,梁子华跟在她身边,躲躲闪闪,看起来功夫不佳。沈幸雪只好一边抵御豺狗一边保护梁子华。

    “不如我下点毒,毒死他们。”梁子华嚷嚷道。

    “你有几分把握,你的毒只伤豺狗不伤人?”

    梁子华悻悻答道:“这……很难说……”

    沈幸雪轻轻叹口气。对梁子华说道:“豺狗协同作战,其中有一只定是头领。杀了头领,它们便会方寸大乱,我去杀头领,你用你的毒自保,能做到吗?”

    梁子华重重点了点头。

    沈幸雪翻身立于马背,手持长剑,衣炔飞舞。只见她纵身一跃,飞入林中。只听她大喝一声:“喜墨!”喜墨闻声迅速朝林深处奔去。一人一马消失无踪,不消多时,林中传来凄惨的哀嚎,响彻天地,而后变作孱弱的呜咽之声。

    豺狗们顿时乱了章法,在林中四处乱蹿,失了灵敏,有几只被众人当场宰杀。它们不复先前之勇,纷纷落荒而逃。

    林深处响起清脆的马蹄,沈幸雪骑着喜墨乘风而来,一手执缰一手执剑,发丝飞扬,雪白的衣袍上沾染了一片鲜红,却让人不觉得脏污,反而觉着英勇,她在众人眼前缓缓停下,神色刚毅,宛若战神。

    “豺狗报复心极强,等瘴气重聚它们定会卷土重来,我们必须即刻启程。”沈幸雪环顾四周,马匹伤亡严重,有几人负伤。“所有人,弃马徒步进山。左掌门,受伤的兄弟就劳烦你派几名弟子护送回去。”

    “是,盟主!峨眉领命。”左掌门依言吩咐下去。

    “喜墨,回去等我。”沈幸雪也翻身下马,驱走喜墨。梁子华凑上前道:“没想到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沈幸雪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你不必如此,我兄长也似你这般,拳脚功夫差,但在易容术上颇有造诣。你善用毒,光这一点便是旁人不可及的。你能为正道不惧死,已是令人佩服。”

    说完话后,她便大步向前,大声号令道:“继续前行!”

    一众有条不紊地跟在她身后,经此一战,他们跟着她的步伐变得更加坚定。

    沈幸雪面无表情地走在前头,她已率领众人通过迷障,但她心中的担忧却越来越重。午时已过,卢止戈那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她跟自己说没有消息便没有危险,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想,万一卢止戈遇到星神教的埋伏,没有机会发信号呢?万一卢止戈受了伤呢?

    卢止戈等人翻上悬崖后,没走几步便遇到了巡逻的守卫。为免打草惊蛇,他们只好退回悬崖边。

    “公子!星神教守卫严密,这可怎么办?”

    “他们越是守卫戒备,越是说明他们已做好准备。我们必须知道他们布下的陷进和计划,否则幸雪他们就危险了。”卢止戈顿了顿开口道:“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他们巡逻的队伍为七人一组,一刻钟一轮。最外层这支队伍沿着通往悬崖的路直着巡逻,而后折返与下一组巡逻人员相遇。我们可以趁他们相遇之前,将他们解决,我们假扮成他们的人。”

    几人点头,表示此计可行。

    “切记,动作一定要快,必须在下一队人走到相遇点之前解决,且动作一定要轻,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察觉。”

    “明白。”众人分散开来,借夜色隐匿身形,屏息等待猎物到来。

    巡逻守卫逐渐朝他们靠近,这已是他们连着三日在夜里守卫,自打那九先生来了之后,教主便不理教务,副教主星桓上了位,便要他们日夜不停地在教外巡逻守卫。跟在后头的守卫不禁地打了个哈欠。他抬起头发现树上有一个奇怪的黑影,便朝黑影走去。

    此时黑影忽然朝他袭来,他连连后退,惊动了其他几名守卫,然而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均被黑影笼罩,一瞬间失去了知觉。卢止戈一行人迅速换上守卫的衣服。

    崇山派一名弟子正往守卫口中喂一粒药丸,卢止戈将他拦住。说道:“别伤人性命。”

    “掌门放心,只是让他们睡得更安稳些,不至于坏事。”卢止戈闻言松开手。

    几人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往星神教走去,前方另一队守卫迎面而来。卢止戈带头走在前面,小石紧跟其后,津策殿后。对方领队朝卢止戈点头致意,卢止戈亦点头回应,两队人马擦肩而过。

    不知是谁在这时叹了口气,对方迅速回头,卢止戈“咳咳。”两声,朝对方又点了点头,对方这才转身离开。

    走远后,一人压低嗓音说道:“掌门恕罪。”

    卢止戈戒备着四周,答道:“无妨,再小心些就好。我们此刻将性命交付在彼此手上,你们护我安全,我也会护你们安全。”

    这番话让津策更加敬佩卢止戈。卢止戈总是给人一种安稳,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有他在便可迎刃而解。

    他们顺利地靠近星神教,现在此处便是当时卢道武搭救卢止戈的洞穴。被炸开的窟窿已被填补完好,他们要进去只能走正门。刚走到门口,门卫将他们拦住,问道:“你们从哪来?”

    卢止戈从容答道:“我们是后头悬崖守卫,巡逻完了回来休息的。”

    门卫听了羡慕地说道:“真好,你们能休息咯,我们还有些时候呢。快去休息吧。”

    “好。我们这就去。”卢止戈带着人往里走,回头寒暄道:“你们要守到何时?”

    “卯时。”

    “辛苦了。那我们先休息去了。”

    卢止戈依着上次的记忆,带着几人在洞穴中穿行。洞中不全是星神教的人,大多是那些投靠了星神教的门派,他们依照门派不同排列成不同的阵势。卢止戈一行人混在其中根本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他们来到大堂,星桓站在上头指挥着各门派,女贞教守西路,金河派守东路,其余的门派集结在一起共守中路,待名门正派攻上山来,便与他们决一死战。星神教的人已占领各处高地,四周布满了落石陷阱,扬言要将正派活埋与此。

    “公子,星神教手段狠毒。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卢止戈默不作声,他直觉星神教有些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现在既然知道他们的计划,那么只能逐个击破。

    “崇山派弟子听令。”

    “弟子在。”三名崇山派弟子答到。

    “你们负责解决西侧山上的落石陷阱。”

    “是!不辱使命!”

    “小石,小锤,你们去解决东侧山上的。”

    “是。”

    津策急道:“我也能行!”他以为卢止戈不派他去是信不过他。

    卢止戈按住津策,轻声道:“你有更重要的事。金河派掌门终年嗜酒,武功早已大不如前,金河派是个以掌门惟命是从的门派,若是掌门无令,没人指挥得了他们,你控制了金河派的掌门,金河派于星神教便无用了。”

    津策点点头,但心中觉得这么个小事,谁都能做,卢止戈果然还是信不过他的能力。

    卢止戈又道:“解决了金河派掌门之后,你去一趟女贞教。”说到这儿卢止戈顿了顿,神色有异。“女贞教的弟子倾慕相貌英俊的男子,你……对付她们可能要牺牲些色相。”

    津策瞬间面红耳赤,怪不得卢止戈说他有更重要的事。他反问道:“卢堡主,那你呢?”

    卢止戈神色一凛。“星神教的计谋绝不止这些,你们看这里大多数都是其他门派之人,那么星神教的教众都去哪了呢?其中必有阴谋,我要去探个究竟。”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主意已经。你们快去吧,午时前于悬崖汇合。”

    几人各自散去。

    卢止戈绕过大堂,往洞穴深处走去。他想,如今这种情况,星谪自己却不出现,只派一个星桓在外发号施令,还有那个跟在星谪身边的星逢也不见踪影,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九先生还在星神教中,他还要找到九先生将心中疑惑弄个清楚。

    他在各个洞穴中穿梭,一路上畅通无阻,因为星神教本身已经乱了。他忽然停住脚步,方才经过一间屋子,门前摆了盆开得正艳的昙花。卢止戈即刻掉头回到那间屋子前,这昙花开得这般好,土还湿润着,可见刚浇完水。

    他轻轻推开门,里头空无一人。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床上摊着几件衣物。卢止戈翻了翻,并无不妥,但他却丢开衣物翻起床板。床板下是一条长长地阶梯,居然有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