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的质地很软，对于莫文武这些壮劳力来说，砍它们完全不是难事。

    很快，族长带来的牛车上就装满了被砍好的松木，一截一丈，码得整整齐齐，树皮上是一块块天然的裂纹。

    众人凯旋返回。

    回到造纸坊，赵墨环顾周围，他要为印刷作坊和石磨作坊选址了。

    这给他提了个醒，随着项目逐渐增多，他必须考虑这些项目在空间上的相关性，以便让物流路径更加合理。

    经过一番考虑，他决定把松墨坊放在造纸坊的后侧，而印书坊，放在造纸坊的右边。

    “咱们先建一个土窑吧。”

    马文龙版的赵墨微笑对众人说道。

    两个时辰之后，一个很简单的土窑就建好了，十丈长，一丈宽，一人高。

    窑体为竹子搭架，表面用几层湿泥反复夯实，最顶上留有三个出气孔。

    “把松木放进去，点火烧燃。”

    赵墨冷静吩咐。

    “马公子，你这样烧，会把窑熏得很黑的，再想洗干净就费劲了。”

    眉眼灵秀腰身健美的乡间姑娘莫杜鹃在旁边提醒赵墨。

    “我要的，就是它的烟。”

    赵墨转头对莫杜鹃认真凝视……工作之余，抓住每个机会养养眼，是很有必要的。

    很快，土窑内的松木烧了起来，浓烟从三个出气孔冒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味。

    赵墨仔细观察，最前面的那个孔烟色极黑，中间那个孔烟色稍浅，而最后面那个孔颜色偏淡，与短视频说的完全一致，他就放心了。

    这次烧制松烟，只是为了测试项目的可行性，并不追求最大程度获取松墨，所以等出气孔不再冒烟，赵墨就下令把土窑打开，把里面的灰烬扒出来。

    此时是寒冬，土窑凉得很快。

    没过多久，人已经可以入内作业。

    上午跟赵墨去砍树的十个壮劳力，已经换了装备，一手提竹篮，一手拿竹片，鱼贯钻进土窑，开始采墨。

    赵墨事先特意叮嘱他们，不同位置的窑顶，墨的成色是不一样的，每个人只负责采自己区域，不要弄到别人那里。

    众人答应。

    不到两壶茶的时间，这些人就排队走了出来，全身被墨灰弄得漆黑，只露出白的眼睛和牙齿，出来看热闹的造纸坊伙计，见了他们都忍不住笑成一团。

    不过，篮子里装着的大片大片墨灰，都是货真价实的。

    这些墨灰，是制作墨锭和印刷用墨的上佳原料，比石磨粉掺水高档太多。

    赵墨是第一次弄这个，他饶有兴趣地蹲下来，依次观察每一篮墨灰的成色。

    他发现，从土窑前半部分得到的墨，颜色特别地深沉浓烈……嗯，这种墨，用来印书正好。

    而在最里面窑顶刮到的墨灰，则颜色轻盈，黑色中似乎流动着一种迷人而高贵的神采。

    嗯，这种墨色，确实适合用来写书法……赵墨对众人道：“十篮之中，最里面那篮墨你们先存起来，我有特殊用途，以后都是如此，它叫‘流光墨’。”

    众人答应。

    纸有了，墨有了，现在就差印刷的工具和场地。

    封神世界是没有印刷工具的，他们的书籍，无论竹简、绸面纸还是羊皮纸，从性质上分类都属于手抄本。

    赵墨打算让这个世界跳过雕版印刷，直接进到活字印刷。

    用什么材质来做活字呢？有几个常规选择：精铁、青铜、木头。

    把金属铸造成活字，需要倒模。

    把木头刻成活字，需要手艺不俗的木匠。

    都很繁琐。

    赵墨想把事情做得简化一点，用陶活字。

    用粘土做成一个个活字胚子，用火烧硬即可，跟制作陶碗没什么区别，不存在任何技术限制。

    现在急需要做的，就是搭大蓬了。

    族长得知赵墨有搭篷子的需求，立刻把这活接了下来，依旧是竹棚瓦顶的简易作坊，莫家村包工包料，总共20两银子，半个月之内搭好。

    20两银子，购买力相当于原来世界的2万元。

    赵墨随后对人员进行了微调。

    莫文武从造纸坊调出来，负责带新来的伙计做印书坊的事。

    印书坊目前的工作是砍树、烧窑、取墨，每天的工钱暂定为一钱银子，众人都愉快地答应了。

    莫文武调出来后，造纸坊就少了一个人，赵墨补充了一个新人进去。

    造纸坊的事以后都由莫杜鹃打理。

    安排完这些，赵墨施展土遁术，返回王宫侧院。

    吃过晚饭，他在桌子前坐下。

    把油灯调亮，摊开一张龙须纸，砚台压住四个角，用手抚平纸面，拿木签蘸蘸墨水，在脑袋里搜索日常用字，想到一个，就记录一个。

    到了睡觉前，他已经记下了一千多个常用字。

    ……

    文书院的中午，总是特别宁静。

    尤其是冬天。

    大夫们都有午睡的习惯，尤浑也不例外。

    赵墨往炭盆里加了新炭，看尤浑已经合衣熟睡，就轻轻把屋门关好，走下台阶，准备去办他的私事。

    院门附近，一众小厮聚在大树下，围着一盆火，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

    赵墨匆匆走过。

    “赵墨，关于我家李大侠夜砸赌场，我又打听到新的细节，你想不想听？”

    蒋常的目光越过众人的头顶上方，锁定了赵墨。

    玛德，老子什么时候跟你蒋常是一家了？……赵墨只好停住脚步，问他：“什么细节？”

    “最新消息传出，那晚围攻我家李大侠的七品高手，不是十个，而是十一个！”

    蒋常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有分别么？”

    赵墨斜眼看着蒋常，神情不屑……这家伙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蒋常，我很怀念喜欢玩蚂蚁的你。

    “当然有分别，这分别大了去了，有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能从中分析出很多奥妙，比如……”

    赵墨懒得听他啰嗦，直接拔腿走人。

    “哎，哎，赵墨……，你还没听我说完呢！”

    “我有事忙，没工夫听你瞎扯。”

    “你……”

    “算了，蒋常，别理他，他这人钻到钱眼里去了，拔不出来的。”

    “是啊，我越来越发现，赵墨的格局真是很小，上次他救梅伯，还把我感动的直掉眼泪，现在回想起来，他不会是以为梅伯会给他钱，才出手救人吧？”

    “估计他就是这个心理，再上一次，他不是把道长的钱都骗走了么？”

    “唉，我们怎么跟这种人为伍。”

    “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