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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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一刀双杀

    王朝俱乐部,这个堕楼案,警方直接介入,封了门不说,凡是当晚在这儿玩的,一个没跑,都给弄局子里,挨个敲了个遍……

    浩哥,三哥,红姐,加上三个老板,后来,都没落了好。

    浩哥进来出去的,没几年就得了病,五十冒点的年纪,就没了!

    红姐倒还动弹,可也早早的拄了拐了……

    老三,则不知去向,只剩下了传说……

    开酒店的那个,还是好赌,直到买卖也黄了,跑路了……

    高征,也爬的不慢,已经带上队了……

    王朝俱乐部,属于庇赌,给赌徒提供场地,供应食宿,提供各种服务,给罚了不少钱,从此也臭了名,加上死了人,没几年也拉了倒,歇了活……

    挨着果品,加油站,金晶老厂最东头,以前的染化厂,这有条岔道,有个陡坡,插上去就是双山,这儿又出事了,闹了人命案子……

    高征一进去,里头痕检的,都堵满了屋……

    “一刀就给剁这了,这得多大的仇啊?”

    “这把藏刀,都没拿走?这做案的,做的也太糙了,现场都没处理一下,这手印,鞋印,这血点子,都懒的弄啊?怎么都是往楼下走的意思……”

    “这……典型的冲动杀人……”

    “来俩特警,楼下这家,有重大嫌疑……”

    “准备好了……敲敲门……”

    “别废事了……这门就没锁……”

    “一会进去,先控制厨房的刀,煤气罐啥的,先保证自己安全!”

    “检查装备,预备,突!!”

    一个拉防盗门,一个踹入户门,一个突击手,持枪就冲进去了……

    “……我艹,这个好!又一个!!”

    因为,一开了门,大家都看见了,对着门,上晾的门框上,吊着个人,头都搭拉了……

    这楼上,楼下,隔着一个楼板,一个给劈死了,一个自己挂了勾,上头一老太太,这底下是一中年,这案子诡异的,想不明白!

    高征直接打回局里,“麻烦痕检,还得再来组人,带齐设备,楼下还有个死亡现场……”

    高征安排完了,贴着墙跟,看着同事们出检,拍照,拉尺寸,摆号,贴标签,打灯……繁复碎杂细致的工作着……

    小六看着房子,“这种东西向的楼,给包夹在两个楼当中,再加上东面山坡阻挡,全天,阳光都晒不大到,除了西晒日头,能见见光,这一年到头的,也太阴了,太不好住了……”

    小圣点点头,“唉,人穷,有个屋,趴合着,能挡风遮雨,就不错了,还能要求多高……”

    “这上下楼的,近邻,打生打死,你死我活的,砍人家一刀,倒是痛快出气了,自己也作到头了……”

    “家里,最好,别存真刀,真枪,武器啥的,这存着的,其实潜意识里,预兆着,早早晚晚能用到了……”

    “那很多人家里,挂把镇宅的宝剑,是不是也有讲究啊?”

    “那种工艺品,都没开锋,属于摆件挂饰,没见过血……我说的,是这种开了刃的,最好不能放家里,因为武器它馋血,就是个喝血养着的凶器,开了口,出了鞘,那不沾点血,它也不饱,不满意……”

    “拳头都能打死人,是不是都不能练武了?”

    “唉,失手打死人的事,还少啊?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不是杀,而是不杀,控制心性,控制杀伤,控制力度,这才是修行和武道的最高境界!人,脆弱的就像根芦苇,一口水能呛死,一口饭能噎死,一拳能打死,摔一跤会死,一粒药丸就能药死……有本书,就叫人的一万种死法……你看,是不是,人是最容易被干死的物种,所以说,好好活着不好吗,而且,人生来,早晚难逃一死……”

    在小圣的眼前,那老娘娘,“铺楞”的,从血泊里站了起,胳膊上的血,跟开了水管似的,喷射着……

    那口藏刀“突的”消失不见……

    地上的血,也再回收着……

    转眼之间,老太太,又恢复到正常了……

    她拖着不大灵活的腿脚,趿拉着鞋子,在夜里,动静放大了无数……

    “当啷”的,一声响,吓的小圣一哆嗦,这夜阑人静的,金属的锅盖子,堕到地上,“嘀嘀”的,摩擦着地板,打了个磨磨圈,又是“当”一声脆响,才落算落实落了……

    老太太又拧开水龙头,呼呼的,“哗哗啦啦”的,开始接水,灌壶,坐锅……

    水管也许是垫子松了,也许是没关紧,“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敲打着水面,盆沿,太他马的烦人了!

    人老了,觉少,还闲不住,这一会调馅子,一会掌水和面,擀皮,包大包子,一会又“当当当”的,剁咸菜碎,捣臼子掐蒜泥……

    最后,老人,蒸上锅,水也接满了,又开始捣渌水,洗衣服,闯刷子,抹桌子擦地……

    从凌晨三点冒,老太太,就没住下,挪杌子,落板子,墩盆,倒水,开窗关门……各种声音,各种活路,一通好忙活!

    小圣在看着,都够受了,这下头的邻居,摊上个这么勤劳的老邻居,隔着一个薄薄的,不隔音的楼板,那头还不得炸开了……

    楼下的主,也没闲着,也起来“上班”了,他耳朵塞了卫生纸,手里,小竹杆子,上面只要响一声,他就捅一下楼板,土制的震楼器,一个破搅拌机,搁在一个塑胶桶底上,坐在大衣橱顶上,正好顶着楼顶,“嗡嗡”的噪音……

    正当他习惯了那水滴的噪音,迷迷糊糊,低头耷拉的,要睡着了,“当啷啷”,一声铁器,菜刀堕地的脆响,直接震着他了……

    “马个笔的,这死老太婆,还让人活不,惹急了,我拿刀劈了你,咱谁也别过了……”

    天天夜夜,楼下楼上,你弄我,我捣鼓你,这根本不是生活了,分明是一场战争,一场一开始就注定双输的噪音之争!

    小矛盾,小错,积累的多了,怒火,不安,还有生活的艰辛,种种不如意,甚至家人的一句埋怨,谩骂,“你个大男人,大壮汉,没本事,没出息,住着这种破窄住屋,受着气,也不敢做声,窝囊煞了,真丢人,真腌臜煞了,我要是你,我早一头撞死,死了利索……”

    他终于,爆发了,刀出,见血,后悔,懊恼,欠人命,还人家,挨枪子,还是挂绳套,都一样,都不活了,还在乎啥脸、别的,也什么都不在乎了,也都死光了,一起完了,他们的世界也终于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