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美一愣：“几个？”

    罗娜咔连忙捂住嘴，完蛋，露馅了。

    莱美惊叫：“小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犯罪！”

    罗娜咔慌得手脚乱摆，捂住莱美的嘴：“别喊别喊，你想要我去坐牢吗？”

    莱美愣住了，是呀，这事是小姐做的，如果扒出来，也是小姐的罪。

    她盯着罗娜咔，罗娜咔心虚的眼神乱飞，她厉声喝斥：“小姐，你不可以再做这种事了，把戴尔弗赶出去！如果他不走就是我走！”

    罗娜咔从来没见莱美那么生气过，莱美从来都是知性温柔的姐姐，她有些慌张，张嘴无措的应和着：“好好，莱美，你，你别生气……”

    莱美天真的以为，把戴尔弗和小姐明面上的联系斩断，自己和小姐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这样看似平静的生活维持了三十年。

    莱美年纪大了，每天除了悠闲地在花园里浇花，罗娜咔把其他的工作都交给了别人，浇花还是莱美说不能老是闲着，要多走动走动才保留下来的工作。

    这天莱美一如往常的在花园里浇着花，铁门外传来急促的门铃声，莱美赶忙跑去查看。

    门外是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带着猎鹿帽，只露出些许白色发丝的男人。

    莱美打开门，行礼：“苏大人，苏夫人，您们怎么来了？”

    林雨娇眼眶红肿，眼底乌黑，语气里有些哽咽：“我们的儿子失踪了，南斯理侦探查到我的儿子可能被拐到了列舨国，我想来找罗娜咔帮忙。”

    这些年罗娜咔还和林雨娇保持着联系，罗娜咔也时常去C国探望林雨娇。

    莱美连忙把三人请进去。

    正要跟进去，门口又传来铃响声，戴尔弗身旁带着一个女孩，女孩戴着口罩，戴尔弗满脸笑意的看着莱美：“好久不见？莱美，你变老了。”

    莱美看着多年不见的男人，他也老了，头发都快掉光了，脸上也挤满了皱纹，刺着他说：“你也不年轻。滚。”

    戴尔弗一脸伤心：“你就那么不待见我？我想罗娜咔应该不会拒绝见我的。”

    莱美别过脸不看戴尔弗：“你有多远走多远，小姐不想见你！”

    戴尔弗挑衅的对峙着莱美，过了一会儿，一个仆人跑来：“莱美，罗娜咔小姐请戴尔弗先生进去。”

    戴尔弗像是胜利的猩猩，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看吧，我说了罗娜咔会见我。”

    莱美只能跟在他后面，罗娜咔看向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恰好被想质问她的莱美捕捉到，一个不好的想法在莱美的脑子里炸开。

    正好这时苏旺夫妇要起身离开了，戴尔弗身旁的女孩动了一下，被戴尔弗抓住手腕。

    苏旺夫妇见罗娜咔要招待客人，请求她帮忙留意儿子的去向后就准备走了，这时戴尔弗开口：“罗娜咔，这三位是？”

    罗娜咔立刻起身介绍：“这是我在C国的好朋友林雨娇和她的丈夫苏旺，这位是南斯理侦探。”

    戴尔弗像是很友好的打招呼：“你们好，我叫戴尔弗，这是我的女儿，轩，快向大家问好。”

    名叫轩的女孩朝着苏旺夫妇微微鞠躬。

    戴尔弗很满意，苏旺夫妇心思不在交友上，勉强的打完招呼就告别离开。

    莱美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胆战心惊，戴尔弗这是在，挑衅！

    苏旺夫妇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名叫轩的女孩，就是他们的儿子。

    戴尔弗很高兴的向罗娜咔介绍轩：“这是我最美丽的一件艺术品，罗娜咔，还得谢谢了你的帮忙，哈哈哈……”

    戴尔弗大笑着离场，不顾及呆住的罗娜咔和莱美。

    莱美眼神质问着罗娜咔，罗娜咔支支吾吾着不敢说话：“我只是，只是想找个人……我，我不敢面对……娇娇……”

    莱美神色平静，眼中满是失望，冷漠的说：“你不敢面对他们，为什么还敢拐走他们唯一的孩子，为什么还放任戴尔弗上门挑衅，罗娜咔，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会客厅，莱美觉得，小姐早就变得不一样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

    主仆二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罗娜咔每次都想和莱美道歉，莱美总是躲着她，不愿意再面对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的小姐。

    转折点在一年后苏旺夫妇车祸身亡，罗娜咔觉得奇怪，于是去乐图雅居质问戴尔弗：“是不是你做的？”

    戴尔弗毫不意外：“怎么会？”

    罗娜咔声音哽咽：“同样的方法，用第二次你不觉得低级吗？”

    这倒是让戴尔弗有些意外：“你知道？”

    罗娜咔眼泪流出：“知道什么？知道是你害得我父母出车祸吗？”

    戴尔弗不说话，冷漠的转身留罗娜咔自己一个人在原地哭泣。

    罗娜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铭葳庄园的，她哭喊着：“莱美，你别再躲着我了好不好？我，我只有你了……”

    莱美最终还是心软了：“小姐……”

    罗娜咔自顾自的哭着说：“我知道爸爸妈妈是他害死的，但是，但是我太爱他了，我，不想失去了父母，再失去他，可是，他，他又害死了娇娇，都怪我，都怪我娇娇才会死……”

    莱美抱着罗娜咔，轻拍着她的背，直到罗娜咔哭到累得睡着了。

    罗娜咔也老了，再也经不住惊吓了，这一次之后，精神有些不正常了，记忆总是很混乱，经常对着莱美说以前的事。

    不知怎么的，忽然说起以前去和林雨娇一起上山拜佛的故事：“娇娇说，拜佛忏悔自己做的错事，这样佛祖就会原谅他，我，我要拜佛，我要赎罪……”

    莱美觉得，小姐这是疯了，却也依着她闹腾，每天把别墅弄的烟雾缭绕。

    苏梦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静静地盯着莱美：“故事说完了？”

    莱美点头：“小姐虽然做了错事，但她也在很认真地赎罪……”

    “有什么用？死了的人能活过来吗？”

    苏梦打断她的话。

    “赎罪？那她为什么不把苏轩宇救出来？”

    莱美噎住，许久才回答：“小姐不是没想过，只是……”

    苏梦冷笑：“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做？”

    她“唰”地站起身，忽然伸手扼住莱美的喉咙，厉声质问：“你知道苏轩宇那些年过得有多绝望吗？多痛苦吗？”

    莱美脸色涨红，艰难地说：“对，对不起……”

    看着她的脸色憋的青紫苏梦才缓缓松开了手，莱美失去支撑倒在地上，捂着喉咙疯狂咳嗽着。

    苏梦默了一瞬，似是找到了什么更好玩的玩具，语气愉悦的说：“我认识一个很好的眼科医生，我会叫他来给罗娜咔看看，毕竟，这世界那么美好，要多看看……”

    她高兴的围着莱美转着，歪着头看着倒在地上的莱美，忍不住露出一丝邪魅的笑。

    苏梦拂了拂衣摆上的尘土，轻嗅着萦绕在鼻尖的香烛味：“赎罪好啊……那就好好活着赎罪吧……”

    说罢大步离开了庄园。

    莱美蜷缩在地上，阖着眼眸，觉得她没这么好心，不过能活着就算一件好事了吧？是吧？

    莱美恍惚间回到了幼时过得很穷苦的时候，一个哥哥总是把好吃的留给她，莱美问哥哥：“戴尔弗哥哥，你长大想做什么？”

    小戴尔弗望着天空，语气里满是雄心壮志：“我，我以后要做世界上最厉害的医生。”

    莱美望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事情好像往预想之外的地方飘了好远好远。

    戴尔弗死讯传来的时候，小姐很平静，平静得好像不认识这个人，第二天还是依旧念叨着年轻的戴尔弗。

    莱美觉得，戴尔弗死了也好，至少小姐不会在那么痛苦了，背负在小姐身上的罪过也就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