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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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骚人

    气氛缓和,众人便议论下一步去路,最后选择“八卦”厅。

    八卦厅不大,却是分出了八条道,厅内几不见人,偶有人进来也是略略逗留便钻入一条通道。

    众人拣了一条进入,但觉地势越来越低,忽的脚下一凉,竟是踩入了水中。放眼看去,只见前方竟是一片不小的洼地,里面水波跳跃,却是有不少人在里面。

    “这是八卦中的‘坎’字房,坎为水,这戒指想必是在水中。”

    陈小二道:“有想去试试的吗?”

    白石连连摇头,水下竞争激烈,他可万万不敢去;高凡也摇头,她是女子,下水更为不便。阿电自不会去,圆圆不通水性,只有大千搓手道:“我去试试”他从小在江边长大,自忖水性不弱。他走到水边,正准备脱衣裤,却见一缕血丝飘来,吓得他连忙提起裤子便跑。

    从坎字房出来,又进入另一条通道,这条是通往离字房,对应的是“火”,大千道:“水是一处水池,火不会是一片火海吧。“说着前方隐约有光亮传来,伴随丝丝的火舌声,转过一个拐角,耀眼的光芒夹杂热浪袭来。

    “喏,被你说中了”陈小二拍拍大千肩头。

    这是一堵火墙,将通道完全阻断。火墙前设有一张茶几,覆有毛毯,垫着三个酒壶,壶盖已开启,其中液体晶莹闪动。旁侧还有一张小笺,陈小二拾起读道:“赠君美酒,一口鼓气,二口泪掉,三口腹中烧,四口扶墙倒”

    尚未读完,小笺便已被人夺去。只见一行人白衣素裹,正是骚人院到了。夺走小笺之人是骚人院二师兄杜子腾,他冷笑道:“乡野匹夫,识字么?”目光落在小笺上,轻吟:“赠君美酒,一口鼓气,二口泪掉,三口腹中烧,四口扶墙倒”

    三师兄白天乐道:“谜语吧。”

    四师兄王簪道:“却不知是文谜,物谜还是字谜?”

    大师兄李大白朗笑道:“我曾在西方一部名为《哈氏列传》的书籍中见过类似的,这四坛水中有一杯便可助我们穿过火墙。至于具体是哪一坛,这笺中说得明白。譬如这二口泪掉,白乐天有诗云:我有双泪珠,知君穿不得。后一句却是:莫近烘炉火,炎气徒相逼。自是说第二坛不能喝的;那三口腹中烧,寓意水中有毒,喝之断肠;再说一口鼓气,《左传》有云:一鼓作气,想来便是喝了这一坛便可以直直冲过火海。“

    五师弟骆光光道:“那四口扶墙倒是何意?”

    李大白略一思忖道:“想必是功效不及第一杯,只有靠着墙、低着头方能勉强过去。”

    “大师兄高明!”骚人院齐声道。

    杜子腾道:“我来打先锋!”

    说罢拿起第一坛喝,他生怕药效不够,一直将一坛喝得干净方才罢休。

    “感觉怎么样!”李大白问道

    杜子腾道:“有点晕……麻……热……有一股暖流从心窝蔓延开,直至百骸四肢!”

    李大白喝道:“药力生效了,快!”

    杜子腾闻言直冲入火墙中,众人只闻得“啊!”的一声大叫,便没了声息。众人叫喊“杜师兄”半晌也无人答应,又不见人,一时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六师弟卢升龙道:“还有第四坛,我去看看。”

    李大白拍拍他的肩头“卢师弟,小心!”

    卢升龙重重点头,将一坛酒喝了一半,一抹嘴,猫着腰贴着右侧壁冲入,继而发出一阵惨叫,回荡在室内,经久不绝,直听得人毛骨悚然,寒气直冒。

    李大白咽下口唾沫,嘶哑声音道:“这关有鬼,咱们……咱们还是去别地尝试吧。”

    另外三人见了卢升龙的惨状,哪还敢再尝试,纷纷附和道:“大师兄说得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快走吧。”

    骚人院四人飞速离去,离字房又恢复安静。陈小二走上前拿起小笺,白石惊呼:“小心!”

    “放心啦他才不会自寻死路呢。”大千跟着上前,凑过去照小笺念道:赠君美酒,一口鼓气,二口泪掉,三口腹中烧,四口扶墙倒,咦?这左下还有两列小字——白记烧刀子,为黑道健儿加油助威!靠!原来是赞助商的广告,那帮蠢货!“

    陈小二看着眼前的酒坛半晌,忽得伸指在第二个坛中蘸了下放入嘴中,他吐舌道:“好辣!”他又伸手进另一个酒坛,仍然是热辣的酒水。试到第三坛时他却轻“咦”一声道:“这坛是水。”他略一思忖,将酒坛搬到地上,取下毛毯,淋上第三坛的清水,就欲披在身上。大千在旁默默看着他一系列动作,此刻忽得抓住他手腕道:“你想试试?”

    陈小二道:“但凡有些机会,总要试试。我虽不算英雄豪杰,但既然说过了豪言壮语,就决不食言。”

    大千听得热血上涌,说道:“让我来!”

    “好!”陈小二当即将湿毛毯披到大千身上。

    大千万不料他答应得如此迅速,本来心中还针对他拒绝拟了无数个应对说辞,如“我学过一些武功,比你强上几分”云云,哪知道陈小二如此干脆。大千隐隐觉得自己落入觳中,但话一出口又不好意思反悔,只得硬起头皮,裹紧毛毯,一纵身跃入火墙。

    火墙却比想象更窄,大千一跃落地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便已然脱出火墙范围。他欢呼道:“耶!我过来啦!”

    另一头四人听了都发出了欢呼。

    大千兴奋一阵,却见地上躺着几人,其中便有骚人院的杜子腾和卢升龙。杜子腾烧了头发衣服,脸和身上竟没有什么烧伤,呼吸也很正常。他却不知杜子腾喝了一坛烧刀子,已经是昏昏沉沉,一进火海便绊了脚,跌了出来,一跤之下不但摔出了火海,还机缘巧合把身上的火给滚灭了;但那边卢升龙可惨了,浑身漆黑,已然没有生气。而另外几人也和卢升龙类似,都已被烧得焦了。

    大千不忍多看忙移开目光,抬眼之间前方有一处石案,案上端放着一枚青色戒指,正是精金戒!

    大千拾起戒指,前方石壁嗬嗬转开,显出一条通道。后面的火墙不知何时也已灭掉,白石等人赶来,都为取得戒指欢喜。

    “这条通道我们要进去吗?”白石问。

    陈小二道:“既然拿到了戒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通道不知通往哪里,我看还是原路返回的好。”

    大家也觉他说得有理,便从入口出去,出到八卦厅时圆圆指着顶上道:“你们看!”

    只见“离”字房的通道入口上已划了一道叉。再看其余七个通道,第二和第八个上方也做了同样的标记。

    陈小二道:“看样子叉就代表该房间戒指已被人取走了。如此说来除了‘离’字房,‘坤’字房和‘兑’字房也被取走了。”

    大千笑眯眯道:“那咱们可还算是名列前茅啊。”

    高凡泼冷水道:“戒指也得持有到明日结算才行。“

    大千道:“那离字房上又没写咱们的名字,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呢?”

    高凡道:“你现在就在说。”

    大千道:“那除此刻就有一队人埋伏在旁,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忽然有人影投下,只见前面高矮错落站了五个人。其中一人身子微微前倾,壁上烛火照在他脸上映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神情。

    高凡道:”大千你真是乌鸦嘴。“

    大千道:“我说什么了,再说人家也未必就是来抢戒指的,没准是问路的呢。”

    陈小二微笑道:“几位……”

    “金精戒。”那人倒不废话。

    大千嘀咕:“区区几个小角色打发了便是。”

    高凡道:“这几个人出现得毫无征兆,要么轻功高明,要么隐匿功夫了得,无论哪一项都不易与。“

    白石小声道:“如果两者都有呢?”高凡白他一眼。

    “是唐门”陈小二侧过头低声道:“说话的那人左眼角有颗黑痣,叫做唐希。”

    唐希道:”唐门久居蜀中,没想到也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消息挺灵通的嘛“

    听风辩位!高凡心中一凛。据说唐门弟子练成‘听风辩位’后听力大增,能闭目闪躲暗器。

    除了高凡,另外几人心中更急,唐门这次表现非凡,绝非他们能敌。正焦急中,忽闻一阵脚步声,陈小二心中一动,扬声道:“唐希兄,我对贵门仰慕已久,区区一枚金精戒何足挂齿,给你便是。”“金精戒”三个字说得尤为大声。

    果然那一阵脚步来得更急,不过数息便见得一队人赶来。六人,青衣,长刀——青刀门。

    青刀门首领侯衣青道:“戒指呢?交出来!”

    唐希道:“是我们先来的。”

    青刀门副首领袁袖青道:“哪里来的混账,敢和青刀门抢?”

    大千等人连忙侧身,侯衣青见到唐希容貌,微微动容道:“唐门。”

    唐希道:”不错,识相就请让步。“

    袁袖青之前在闯四象阵时吃了瘪,心中老大的闷气,闻言铛的一声拔出刀来,怒哼道:”穷乡僻壤来的臭小子,竟敢叫嚣?“

    侯衣青虽不叫骂,默默拔出刀。另外四人拔刀在手,缓缓朝着唐门逼去。

    唐门五人不约而同朝着腰间鹿皮口袋摸去。

    大千倒抽一口冷气,说道:“我数三二一大家一起卧倒。”

    高凡道:“你说什……”

    “高凡,听大千的!”白石破天荒打断她。

    高凡一怔,随即不再言语。

    “三……”眼见青刀门越来越近,唐门的人却一动不动,唯有目光宛若鹰隼盯着前方。

    “二……一……倒!”扮猪队六人齐齐卧倒。

    但觉上方一阵劲风呼啸而过,继而惨叫声响起。大千抬头望去,只见唐门五人位置不变,唯有右手高高抬起,而青刀门一众已然身中无数暗器倒在血泊中。

    “跑——”大千大喝一声,朝着青刀门方向跑去。另外五人也紧跟在后。

    唐希方才发射了一轮暗器,正在疲软期,勉强掷出两枚透骨钉,被阿电、高凡一人一剑荡开。他怒哼一声,默默调息片刻,喝道:“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