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蓝污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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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罪人

    推门而入,一股清新的冷空气吹过众人衣服。

    “那些人不在。”马修斯耸了耸肩。

    “那些人?”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

    “刚才不是说到俺们头儿把酒吧一层卖了吗,那个买家平常根本不在酒吧里面住,只是偶尔来一群男男女女过来不知道干什么,也不说话,就围在一个桌子上坐着。”

    “我有好几次趁着出去的时候瞥了几眼,他们好像是在写什么东西,搞得神神秘秘的。可能是在干见不得人的事儿……”

    “不过我们也根本管不了这些了……这都和我们无关。”

    酒吧的空间不大,地面还有些湿润,看起来刚刚有人拖过。出乎雷文顿预料的是,酒吧的内设并没有强烈的莱斯特风格,这里没有闪烁的霓虹灯,没有声音爆响的重低音先锋摇滚,没有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下的脱衣舞女孩,只有在门口,吧台附近绿油油的几盆牛至。

    此时正值牛至的花期,牛至上已经略微地开了一些白色的小花,白与绿点缀,显得格外的清新。

    “很有品味。”雷文顿由衷赞叹道,这里的气氛让他十分的舒服,他并不是很喜欢那乱七八糟的过量的感官刺激。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马修斯附和道,他吸了吸鼻子,生硬地咽了一口唾沫。

    “抽烟多了会伤肺。”雷文顿提醒道。

    这酒吧的桌子,吧台都是木制的,吧台后的架子上饮料并不是特别的多,因为一般没有人来,也没有进货的必要。

    雷文顿背着手,弓着腰慢慢迈步在酒吧内转悠。

    他现在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看起来很像一只喝醉了酒的鸭子,颇为滑稽,不过在场的人显然无人敢笑。

    地位的差距!

    “这酒吧看来很值钱,这个设计挺高端的。”想起自己十几平的铁皮屋,雷文顿面色复杂。

    “听说头儿以前家里挺有钱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行了……算了,这不能说的。”

    “头儿!新人来了。”霍夫曼朝楼上喊了一声。

    “哎,就来!”

    雷文顿愣了一下。

    这是一道清脆的女声。

    事情略微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也算不了大事,他的人生原则之一是:

    把所有女性当男性看待。

    伴随着噔,噔的平底鞋下楼声,雷文顿不由得循声望去。

    一位寻常的女孩,鼻梁并不高,但鼻尖小巧精致,整个鼻子显得很是灵动而亮眼。她的皮肤稍微有点黑,但并不是黑色人种的黑,更多的还是给人一种类似中美洲沙滩的那种感觉。

    她身材适中,显然没有霍夫曼那么高大,但也不算矮小,一头乌黑的短发让雷文顿顿时感触颇多。

    似乎已经很久没看到这种发型了……

    上一次看到,还是在……

    还是在自己死前照镜子的时候。

    “你好啊,福克斯先生。”

    “呃……哦,您好!”雷文顿刚刚才进入感触模式,就被对方的问候拉回了现实世界。

    “亨利·福克斯,请问小姐您尊姓大名?”雷文顿念头急转,开始分析自己所得的消息来,对方是自由帮的首领,对方在一众兄弟中是最有文化的,因为她曾经上过学……

    因此需要搭配合适的礼貌用语,看来雷文顿很会“看人下菜碟”。

    “免尊,海伦·拉普琳。叫我海伦就好。”

    善于察言观色的某人敏锐地注意到海伦的神色迟滞了一下,似乎很久没有人这么和她客套了。

    确实,雷文顿是在具有垃圾堆之称的舍兰区客套的唯一的人,这显得非常睿智。

    就好像用迂腐的西方贵族餐桌礼仪吃老坛酸菜方便面一样。

    “嗯……您为什么要加入我们呢?”海伦斟酌着问道,语气显得不卑不亢。

    这个事情实在是不太合乎常理,一般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或者想要闯出名堂的人才会考虑投身于团伙之中。

    然而这个“名堂”也几乎高不到哪里去,况且就算加入也不会选一个刚刚成立的小帮,对方身为T3能级的爷,虽然穿着简陋,但谈吐不凡,并且已经是某公司的一员,资金也很充足,根本没有必要这样。

    这个问题雷文顿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那天在路上走着走着被打断了腿,然后顺着对方的话口顺水推舟就加入了。

    他虽然比较有钱,但根本没有人脉和关系网络,缺少获取信息的能力,因此他很想摆脱这个窘境。

    其实好像也可以坦白地说……雷文顿最终决定和盘托出。

    他不是很擅长即兴编一个完美的谎言,因为他编故事会用他自己的逻辑分析一遍能不能自洽,这会耗费很长时间。

    “我该怎么说呢……”雷文顿沉吟道。

    “我想找一个人的下落,你们知道雷文顿吗?它曾经住在莱斯特城地下秘密监狱,是我的狱友。”

    “我刚刚从那里越狱出来。”

    此刻的海伦本想再次刺探面前的人些许情报,毕竟这件事事出反常,不得不担心面前这个人别有所图。但雷文顿此言刚出,她就如遭雷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进过秘密监狱?”

    莱斯特城地下D号秘密监狱,那种规格的监狱,居然还有人能越狱出来?

    能进去都是名震一时的传奇人物,更不用说还能出来!

    一听海伦的语气,雷文顿愣住了,他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表情那么夸张。

    自己是不是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而马修斯三人,也有些好奇地凑过来。

    “呃,对啊,我进过。呃,你们不要误会,我应该不是那种十恶不赦之人……”

    结结巴巴地说到这里,雷文顿其实也没有底气说下去了,因为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因何被关进监狱,更不知道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这个雷文顿本人的品行如何。

    没有相关记忆!

    “头儿,什么是监狱啊?”马修斯问道。

    “您是犯……嗯……因为什么而进入的秘密监狱?”并没有回答马修斯的问题,海伦小姐径直向雷文顿发问,她一双褐色的眼睛紧张而急切地盯着雷文顿苍白的脸。

    这让雷文顿十分局促。

    “呃……该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忘了。不是不方便说,是确实忘了,你们懂我意思吧,我是真不知道了。”

    雷文顿费劲地解释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这话对方信不信。

    他真不知道!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他已经说了实话,但是从来没人信!

    马修斯三人面面相觑。

    “没事啊,哥们儿,在这城里谁不犯点法什么的,你别放在心……”

    “不是犯法的问题,怎么说呢……”霍夫曼本想安抚一下局促的雷文顿,可中途却被海伦小姐打断。

    “那可是监狱!我是说,一般人根本都没有进入监狱的资格。一个人进入监狱,是要经过监管总局羁押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再经过中心检院审判的……你们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而雷文顿在此时才恍然大悟。

    说的也是!

    他在图书馆里看了大量的书,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半步博古通今,一般人犯法要么根本没事,要么被警卫当场格杀,再要么直接关进看守所,怎么可能还要折腾那么久?

    必须要经过这种手段折腾的,只能是本身地位就很高,很特殊的人,或者造成舆论颇为严重,或者造成的影响极坏。

    而雷文顿进的,好像还不是一般的监狱。

    是不一般的监狱!

    “我们王国是不是没有死刑?”想起某本书中的一个盲点,雷文顿冷不丁的发问。

    “是的,为体现国王的宽宏大量,任何罪人都不能被判处死刑。”

    罪人不能被判处死刑,但犯法的人可以被现场处死,雷文顿总觉得哪里有点怪异。

    “那为什么那些铁皮条子可以随便杀人?”马修斯愤慨地说。

    “不是每个人都能被称之为罪人,在法庭审判前,你只是犯了法而已……一般的罪人会被关到看守所而不是监狱,这些很多人都不知道,属于保密事项……”

    “你以前肯定地位肯定非常显赫,可能是经济重犯,政治重犯……不过这也说不准,也有可能是那种……嗯……霰弹枪刺客,食人狂魔,邪教牧首,超级罪犯。”海伦说到最后,偷偷瞧了一眼雷文顿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