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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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原来

    向来奉行恩威并施之道的厄加特,没有封闭薇薇安的视觉。

    他要让她知道,惹恼他的代价!

    他要用苏寒的惨死,敲打敲打那个未经人事的少女。

    鲜血从肩头渗出,染红了来之前刚刚更换的衣物。

    但苏寒却冷静到了极点!

    像是一头狼群的王,兼顾凶残与狡诈,能够捕捉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胜机。

    越来越近了。

    装着原初肉块的匣子越来越近了。

    三米。

    两米。

    一米。

    厄加特的身形突然停滞,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

    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动手!快!”

    原初肉块的声音响起。

    苏寒伸出双手尝试去掰开嵌入肩头的手指。

    谁曾想厄加特的手指宛如铁石一般,纹丝不动!

    一发狠,没有多想,苏寒将两只手的手掌抵在厄加特悬在半空的手臂上,猛地用力!

    撕啦!

    厄加特坚硬的手指直接从苏寒的肩膀扯下一块肉来!

    苏寒死死地咬住牙关,愣是没有因为剧透卸了那口气!

    厄加特的脸部已经开始微微抽搐,手指也在小幅度颤动!

    在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战争中,东道主厄加特面对早已是强弩之末的原初肉块,渐渐占据了上风

    争分夺秒!

    苏寒强忍剧痛,不敢有片刻松懈,踉踉跄跄地将没有受伤的左手伸向原初肉块!

    原本还担心匣子上会有什么机关的苏寒只是一用力便打开了匣子!

    似乎是原初肉块早有准备!

    匣子一除,其中的原初肉块便迫不及待地攀附上苏寒的左手!

    黏腻、滑嫩,一种奇特的触感从手掌传来。

    转头看向厄加特。

    这位红衣主教已经是取得了身体的部分控制权,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尝试挥动手臂。

    看着苏寒手掌上的原初肉块,厄加特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恐惧。

    他知道,那是何等恐怖的的存在,脱离束缚后,自己根本无力抗衡!

    苏寒的手离厄加特的身体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原初肉块便急不可耐地腾跃而起,扑向了厄加特的面部!

    绝望爬满了厄加特的脸!

    原初肉块诡异地膨胀开来,将他面部包裹。

    终于要大功告成!

    苏寒紧绷着的神经慢慢松了开来,肩膀的痛楚越发真切。

    异变骤生!

    火!

    是火!

    从体表不断涌出的火!

    初见厄加特时,苏寒便有过灵魂被灼烧的的感觉。

    原来这种感觉不是来自于厄加特,而是潜藏在他身体里的这团火!

    原初肉块将要接触到的每个部位,都有这种火焰喷涌而出,将半空中来不及躲避的原初肉块包裹,顺着它的体表蔓延。

    滋啦——滋啦——

    苏寒眼中原初肉块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啊,啊!你这家伙,我都付出这么大代价逃出来了,你为什么还是这样阴魂不散!”

    下一个瞬间,宛如壮士断腕一般,原初肉块抛弃最外层的部分,留下来的躯体连原来三分之一都不到,付出巨大代价后,暂时摆脱了那似乎就是为了针对它而生的火焰。

    看着继续向自己涌来的灼魂之火,它破“口”大骂:“该死的面具佬,你竟然还有后手!要是我直接侵入灵魂,岂不是自投罗网,灰都不剩!该死呀!该死!”

    已经没有能力侵入苏寒脑海的原初肉块索性不再掩藏计划,直接对着苏寒大吼:

    “小子,计划有变,我没想到那个人既然还有这等手段。”

    “快,小子,触摸我!触摸我!”

    火焰近在咫尺,原初肉块不住咆哮。

    “我可以和你共生,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签订共生契约。做我的载体吧,我们将会一起走向力量的顶峰!”

    “我有能力控制深渊对于肉体的侵蚀。”

    “你将会融合最高阶位的深渊力量,却不需要承担任何副作用,就算是教廷的高层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快,触摸我!”

    ……

    另一边,厄加特重新恢复身体的控制后,却直接瘫倒在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他对于身体中涌出的这股未知力量,这团来路不明的火焰感到困惑,与此同时,一种由内而外的虚弱感更是占据了他的身体。

    这种灵魂的虚弱感也让他摆脱了被施加的种种影响。

    开始仔细审视自己的厄加特发现了太多的不对劲。

    从第一次知晓这团肉的存在开始,似乎就是一个局!

    任务的开始,任务的执行,以及途中发生的变故,背后似乎有一支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而自己,也早已不再是自己。

    想到了指派给他这次秘密任务的,他最信任的前辈,他进入新派的领路人,他最崇敬的那个人。

    原来,是你吗?

    他的肌体开始失去生机,面庞上的神采不复,如同半截枯木。

    火焰并非无源,需要燃料来供能,而这种针对原初肉块的诡异火焰,这一次燃烧所用的燃料便是厄加特的灵魂。

    这便是那个布局之人的后手,一旦原初肉块有异,试图反噬,被植入在这些人体内的火种便会以其灵魂为燃料,和原初肉块的子体玉石俱焚。就算原初肉块凭借其种种神异能力得以幸存,没有了灵魂的躯体也不能作为它的载体。

    厄加特想通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通了。

    什么天选之子,什么揭开时代序幕,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滋生的野心想必也是幕后之人所为吧。原来我早就不是我了,操控人心,何等手段呀。

    不过若是这样的人,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改变一切呢。

    那个人是你的话,就更好了。

    厄加特死了。

    不知为何,临死之前,他笑了。

    ……

    只剩最后一缕残魂的时候,他恍惚间回到了那个夏天。

    那个暗种毁灭了他家乡的夏天。

    那个少年顷刻间再无依靠的夏天。

    那个失去了最宠溺自己的父母和待自己学成归来就完婚的青梅竹马的夏天。

    教廷前人潮熙攘。

    广场上的阳光很热。

    一个白袍青年,站在讲台下,额头汗珠落下也浑然不觉。

    他的眼神比头顶的烈阳更为滚烫炽热。

    中心处的讲台上,那个新派的创始人铿锵有力的字句向那个青年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我们不需要畏惧深渊;原来,我们也有希望控制深渊;原来,我们不必永远活在城墙之内。

    那是一个可以为了理想赴死的青年。

    他怎么这么眼熟。

    原来,他也叫厄加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