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是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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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瓦房

    2019年的七月中旬,接到家里打来电话,说要拆迁了,这让我想起了家乡的大瓦房,大房是红砖灰瓦,木头房梁。

    在过去的年代,农村建房平常人家舍不得花钱用石灰,基本上都是泥土,加上稻壳和麦壳和水混合,作为粘合剂。

    几个老瓦匠,带着十几个年轻的小瓦匠,用锹用铲挖地基。

    用四个绳子吊着水桶粗的大木桩子,高高拉起,猛地砸下,夯实泥土,为了保持四个人用力一致,嘴里就要不停的喊着调子,嘿呦!嘿呦!

    打好地基,就要一砖一砖的砌房。

    砌到高处时,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小孩子最爱看这一幕。

    只见一个人站在高墙底下,拿起一块砖头,甩开膀子,用力向上一抛,砖头在空中就像长了眼睛,飞到了高墙上的砌砖人身边,而砌砖的老师傅,信手拈来,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天衣无缝,一切几乎完美。

    墙到一定高度之后,装上三角房梁,房顶是用芦苇铺上的,然后在芦苇上再放上混合了稲壳麦壳的湿泥,再盖上瓦片,三间大瓦房就完成了。

    再装上大梁的同时,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要做。

    主人家会在当天晚上,准备好白馒头,在高兴和喜庆的日子,红色是人们的最爱,所以白馒头的中间点了四个樱红的小点,还有被洋红染过的红花生,再加上苹果,梨子,主要的就是小糖快了,装的满满一抖。

    第二天大梁上房,红红的炮竹,从未封顶的屋脊,高高的悬挂到地面,这个时候房子的正前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大人,和等待抢糖果的小孩子。

    鞭炮响起,坐在梁上的老师傅,拿着沉甸甸的抖,不停的撒花似的往下撒糖果馒头和花生,地下的孩子们乱作一团,在地下拼命疯抢,就连大人们也会去抢一些,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主人家笑开了花,孩子们的小手已经攥不下糖果,有的直接就扯起了上衣,就形成了一个小兜,里面装满了战利品。

    墙壁也是用这种泥土刮上去,虽然看上去简陋,但是却充满了家的味道,起初没有院墙,邻里之间饭前饭后也是相互串门,充满了人情味,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家家户户都盖起了院墙,人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在过去邻里之间,若遇到困难,都会相互帮助,但是随着院墙的兴起,人们变得越来越冷漠。

    家乡的老房子是四合院,堂屋四间,侧屋两边各两间,院墙的门是大两扇大铁门,大铁门的前面是谷晒用的谷场,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谷场与大路相连,谷场是被石滚子压过的很平整。

    谷场的东南角是猪圈,西南角是草堆,我家的东面是青青家,西面二奶奶家,二奶奶家的西面是小四家,大路是村里的一条主干道路,从村西头直通到大河的河边,大路的终点是大河,是人工挖到的,据说我没出生时就开始挖的,父亲也参与了,那个时候叫作挖河工。

    农村面有劳动能力的男人全都要参加,他们带着自家的铁锹扁担,粮食衣服被子,吃住就在运河上,从我记事开始,就知道每年冬天农闲的时候就要挖河,而且是强制性的,交了钱就可以不用去,青青的爸爸也是我表姑父,表姑夫赚到钱后,每年都会交钱,然后他就不用去挖河了,果然有钱能办很多事情。

    那大河足有百米宽,那个年代没有挖掘机,全是靠一锹一的挖,一扁担一扁担的台,硬是挖了一条长百余公里的大运河。

    村里的路的两边是排水沟,我家谷场大路的南面是广阔的田野,再远眺一点,就能看到另一个村庄,远处的大李庄,两个桩子之间是的田野,田野里是小时候上学的地方,现在已经被推平成为庄稼地,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都留在了小学那片庄稼地里。

    谷场与谷场之间有一条十公分宽左右的排水沟,排水沟通院墙的最东角,院墙的最东角下面有一个小洞,家里的洗衣服的水啊,淘菜水啊,都会从小洞里流到谷场之间的小排水沟里,小沟旁边的泥土被水浸湿,正好成为燕子筑巢的材料,春天燕子从南方飞回来就会落在小水沟前用嘴巴去叨叨叨,那些被湿透的泥土。

    我家和青青家之间,有一条长大概20多米长的小巷子,农村的厕所一般都在堂屋的后面,如果要上厕所的话,必须要从巷子走到屋子的后面。

    冬天的晚上,这条巷子就成了一条可怕的通道,晚上巷子里面黑漆漆的,北风呼啸,从巷子中穿过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让人特别难忘要,要是在冬天的晚上想去蹲厕所,就必须得经过这条巷子,晚上从大门出来的时候,总感觉后面有妖魔鬼怪跟着,有一双可怕的手,时刻在悬肩膀上面。

    我会在巷口前犹豫一会儿,那个时候我记得有一部电视剧叫做聊斋,里面都是鬼故事,每次到巷口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鬼故事,实在憋不住了,害怕也不行啊!只有一个办法,使出浑身力气,用力奔跑,就像百米冲刺,我心里在想,只要我跑的够快,那些妖魔鬼怪就追不上我,心里感到害怕,但是又非常刺激,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