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蔓，今天让雪竹在家里照顾卯儿吧，你随我去集市卖东西。”

    小蔓感到诧异：

    “为什么呢？我带卯儿不是挺好的吗？我能做的家务事比雪竹更多些。

    是今天卖得东西比较多，您怕雪竹背不动吗？”

    倘若真是这个原因，倒确实是由她去集市更为合理一些。

    “不是，”

    不想，娘亲却略带神秘地摇了摇头，

    “是别的事情，需要带你去。”

    “哦……”

    小蔓不知道是何事，只是背了本该由雪竹背的背篓，简单交代几句，跟着娘亲一块儿去了集市。

    其实，今日娘亲和小蔓背的果蔬、鸡蛋并不多，小蔓说要不再到地里摘些东西去卖，娘亲却摇了摇头。

    她不清楚娘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略带疑惑地，随着娘亲到了集市，摆上摊。

    由于东西并不多，因此她和娘亲很快就将果蔬、鸡蛋、鸭蛋卖光了。

    此刻，离开中午，还有一个多时辰。

    “娘，你到底有何事要办？”

    小蔓疑惑地看着她。

    不想，娘亲只是笑笑，让小蔓收拾好东西，随着她来。小蔓便也没再多问，而是收拾好了背篓、篮子，跟在娘亲后头。

    没想到，娘亲竟带她去了一家布帛店。

    “我来给这孩子做件衣裳，麻烦你帮我量量。”

    娘亲拉了小蔓上前，对掌柜的说道。

    “好。”

    掌柜的打量了小蔓一眼，拿出量体裁衣的尺带，就从柜台前走了出来。

    “娘，”

    明白了娘亲的意图，并且尽管小蔓也还是对新衣物有所向往，但她还是有些心疼钱，

    “我暂时还不需要买新衣服吧？”

    “怎么不需要？”

    不想，娘亲却反问了她，

    “这一年多来，你挣的钱，何止能买一件新衣服？借着这次过年，娘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就只能送你一身衣服了。

    更何况，你穿了，你妹妹还能穿，卯儿要穿的话，我也能给他改一改，这钱花得也不亏。”

    “夫人是想做一件上衣，还是做成套的？”

    掌柜的拿了尺带过来，询问道。

    “成套的。”

    看来，娘亲这才是带够了钱，也是下定了心思，要给她做一件新衣服了。小蔓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展开双臂，配合掌柜的量尺寸。

    尺寸量好后，便是开始选料子了。

    有面料差的也有面料好的，有冷色调的也有暖色调的，有纯色的也有印花的……小蔓站在布帛前，一时间面对着这么多面料，有些不知如何去选。

    小蔓和雪竹的肤色都偏白，因此选择任何颜色倒也都能驾驭得了。只是小蔓更多的，是在考虑到底是买面料差的，还是买面料好的。

    按理说，她们一家每日都要从事农事，自然是选面料差一点的，颜色深一点的，省钱又实用，只要耐磨就行。

    但是，出于私心和另外的需要，小蔓又想买面料质感稍微好些的。

    左右权衡一下，她选了质感中等，能够走亲访友的面料。而这样的面料，她们做农活时肯定是不会穿的，但雪竹念了私塾的话，就是一定能用得上的。

    她们太需要一件体面点的衣服了，不管是她们姐弟，还是娘亲，常年的粗衣麻布，灰头土脸的，倘若有个走亲访友的需要，确实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拿不出来。

    这次既然做了，那就做得好看一点。

    小蔓选了一款淡黄色印花的布料。

    这淡黄色淡的清雅，印花也不是印的俗气的花色，而是印的跟布料颜色相近，但却略深些一点的黄。花色也并不太密集，而是稍微稀疏，相当于在这块浅黄色面料上，加上了一些色彩的层次感。

    在掌柜的提议下，小蔓下半身的裙襦选择了的绿色，这样不仅能和这黄色搭配得当，并且也能和娘亲即将为她们做的墨绿色鞋子进行搭配。

    娘亲让掌柜的将衣服做得稍长一些，因为小蔓也正在长个子，担心她今年穿过，明年或后年就无法接着穿了。

    因此，掌柜的提议多做一点布料，将过长的袖子和裙襦底边缝于袖中和里面，等小蔓长个子之后，还可以拆开袖口，稍加更改，还能多穿一两年。

    最后，掌柜的为她们计算一番，包括裁衣，总共需要三百一十文钱。

    虽然是笔很大的价钱，以猪肉来衡量的话，她们可以吃上近四斤猪肉了。

    但是娘亲还是很果断地付了钱，没有半丝犹豫或疑虑。付完钱之后，掌柜的交给娘亲一张收据，让娘亲三日之后，再带着小蔓过来领取衣服，倘若有不合适的地方，也可以给小蔓当面更改。

    另一方面，掌柜的也承诺她们，等衣服做好后，剩下的布料，都会悉数交给她们，任由她们处置。并且，他们也会尽量留下大块一点的布料。

    小蔓本觉得，自己选的衣服有些贵了，但碍于将来雪竹要去私塾念学，本就需要一两件稍微能穿出去的衣服，所以只好选了这样面料的布匹。

    这个布匹其实并不算贵，尽管都是春秋装，像小蔓做的这一身衣服，远远比不过素素粉红色那件衣衫，而素素那件衣衫的布料，实际上也算不得极品的好，只不过是普通老百姓家，稍稍贵一点、质感更强一些的材料。

    素素在这方面舍得花钱一些，但小蔓却不得不省。更何况，现如今的素素，也不可能再想先前那般，相对的大手大脚些了。她也得奉行能省则省的原则。

    “娘亲只有这点能力了，”

    山上，回家的途中，小蔓本对于今日花的三百文钱，还有些怅然，没想到娘亲却觉得自己所做，仍是未够，

    “本来想给你买一件现在就能穿的冬衣，只是冬衣要塞不少棉花，就算做粗布料的冬衣，也比现在的这件贵，只好给你做一件春秋装了。

    你现在家里的两件袄子，都是买别人穿剩下的，棉花并不多，而且打得补丁都太多了，将来雪竹要穿最起码也得换一个面料了。

    你先别嫌弃，等娘亲今年挣了些钱，到明年过年时，应该能给你腾出些钱来，做一件新袄子。”

    没想到，娘亲竟有些内疚情绪。

    “没关系，”

    小蔓笑道，

    “今年过年，我能穿上新衣服，就已经很满足了。明年就不用给我做新袄子了，给雪竹做一件新的吧。

    虽然我常穿别人的旧衣服，但雪竹可是还得穿我的旧衣服呀，明年倘若咱们有钱的话，就给雪竹置办一两件新衣吧。

    更何况，她也是女孩子，有些东西可能不说，但是她应该是喜欢的。今年的新衣服就由我穿了，明年归她，后年归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