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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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的梦

    我忘了这个梦是怎么开始的,依稀记得......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汇成小水流从石缝间穿过,精灵悄悄的,混进清冽而甘甜的泉水,伴随着雨滴声,我掉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我穿梭于虫洞,徘徊于四季,混沌不清。

    风吹叶起,刹那间,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寒意,犹如来自冰窟深处的恐惧,“沁人心脾”,灌满四肢。

    “花开了吗?”我自顾自的问着,我惦记着,却不知惦记着什么。没有人回答,我却莫名期待着。

    我走进了阳春三月,此时正值“春雨蒙蒙来,花时昏昏过”,草长莺飞,像是一个新的轮回,一切都是新的,就像——重生。

    来到了酷暑夏日,我抚过一个个白色的十字架,虔诚的敬畏着,海的呼吸声变得温柔,起伏的浪花轻轻拍打着,仿佛怕打扰了这份宁静,还记得杨慎曾感叹消逝了的英雄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当每一寸阳光照在大地上,就像给了无数的希望,就像这片土地下的人,留下的——希望。

    推开木门,像打开了酒窖,时光酝酿出的金秋时节,果香四溢,甜醉心扉,凉意袭来,放眼望去,一片暖黄。果真是“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秋光渐老,梧桐仿佛也老了。

    秋天的特有的悲凉带来的寒意,透过了衣裳,远处的花,开了,小动物们都赶忙着屯粮食,生怕——错过。

    “呼呼”大风夹着雪花,将我卷进一片茫茫中,望着眼前“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和不远处的江,期待着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老者驶进。

    听闻元代词人马致远曾见过,不知是否会来接我,江边的彼岸花开了,不知是白是红,我还未走近去采,只怕老者会看不见我吧,大雪将我包裹,好像不忍见我背影。但我好像准备好了——离开。

    我走进春天新绿的草地,漂在夏天的湛蓝海上,站在秋天金黄的果园,走进白皑的雪山。

    我找不到出口,我不想出去,我没有陶渊明以隐居为志的勇气和“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尚,我依旧世俗,贪乐,我许是想小憩一会。

    我喜欢这样,什么都想,什么都不想,沉溺于混沌而不恼中。

    想躺在春天的草地,学着“呼吸”,感受生命。

    想沉于夏天的海底,学着“坠落”,感受沉没。

    想捧着秋天的果实,学着“烂透”,感受腐朽。

    想踏进冬天的雪山,学着“埋藏”,感受落寞。

    起起伏伏,我凌空升起,渐渐拉回了思绪,困倦的揉着眼睛,冥迷的自顾问着“花是白的还是红的?”

    依稀记得,老者最后还是来了,冲我和蔼一笑,划着船,渐渐消失于江面的雾霭中,只知他的腰间多了个鱼笼。

    眼皮的凉意再次浇醒了我,窗外的雨声未歇,水滴到处弹跳着,惊得我忙关上窗,才发觉果盘里的桃子周围,徘徊了些许果蝇。

    桌前的《聊斋志异》已翻到七十八页,这才回过神来,原来精灵带我躲进了季节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