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澄因她的询问顿了一瞬，下意识想反驳，错过时机没及时在话头空挡回答，只得当做没听到她中间那句。

    周景宴瞥了她一眼，也没开口。

    屋外，小陈阳乖乖坐在原处一动未动，赵西澄过去牵他的手。

    他抬眸，直视她问：“姐姐，他们说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现在是不是要走了？”

    “……没有什么该去的地方。”赵西澄说，“跟我走，去我家，你怕不怕？”

    小陈阳看了她一会儿，眼里清楚映出她的身影。

    他慢慢摇了摇头。

    “我不怕。”

    小陈阳去收拾行李，赵西澄收回视线，身旁的男人突然出声。

    “你把他带回去住合适吗？”

    依旧是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

    “你如果反悔不想帮我们就直说。”

    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周景宴不气反笑，“我有说这种话吗？我只是劝你再好好想一下，你让别的孩子住进你家，然然怎么想？”

    赵西澄一愣。

    紧接着目光坚定道：“这件事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

    意思就是你别多管了。

    小杨钢在赵西澄公寓住下。

    赵西澄白天要工作，周景宴差了个阿姨过来照顾，另安排了一位司机，每天接送他孩子上学。他的学籍暂时还在原先的小学，那地方离这片有点远，坐公车不太方便。

    周景宴和周景深兄弟两一同回了沈家，周老爷子在书房，先见了周景深，没多久谈完话，换周景宴进去。

    老爷子今天精神不错，坐在书桌后头。

    只是张口问的第一句话便不太好：“你和西西，还在闹别扭？”

    周景宴不知道该怎么答。

    垂着眸盯着地面，“这不正是您一直想看到的吗？”

    周老爷子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放下茶杯，又问：“最近沈家那丫头似乎回来了，找你了么？”

    周景宴嗯了声。

    “你见了？”

    “没有。”他说，“我没空。”

    “沈家没找你麻烦？”周老爷子微微眯眼。

    “……没有，他们还没那个本事。”

    周老爷子哼笑了声，对他的回答未发表意见。而后道：“沈行之那孩子，行事虽稳重，但还是年纪太轻，跟他爹比差远了。”

    周景宴没吭声。

    本也不是为了批评沈行之，随便说了两句，周老爷子的话转回赵西澄身上。

    “西西上次说要和我们周家撇清关系的事，你知道么？”

    周景宴脸色微沉，点了点头。

    早在她回家那时就和他说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周老爷子问。

    周景宴皱眉，正在斟酌，又听老爷子道：“你不同意？”

    他点头，说：“是。”

    “那你得自己去和西西说。”周老爷子淡笑，“这事我做不了主。当初是我们家对不起她，我问过你大哥的意思，他说随西西，现在西西不愿意和我们家有牵扯，没有硬摁着她的头喝水的道理。”

    周景宴抿唇，脸色沉得跟木头似得。

    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安静。

    周老爷子看了他半晌，忽地开口：“我不会再管你们的事，既然你现在这样态度……那么，当初我问你的话，你应当重新想清楚了？”

    周景宴抬眸，父子俩目光对视。

    赵西澄出国的那一年，周老爷子曾问过周景宴，会不会后悔。

    他想了很久，回答说不后悔。

    他自小给自己规划的人生里，不应该有人阻碍他前行的脚步，他一直走在给自己规划的路上。

    当时怎么回答的，不去计较。现如今同样的问题，周老爷子又问了一遍。

    “她小的时候，你关照她是受你大哥所托，那么现在呢？你是因为什么？”

    老人捏着茶杯瓷盖，盖子和杯沿磕碰发出脆响，矍铄的双眼盯着他。

    “你真的想明白了么？”

    周景宴默了很久，书房里一片安静。

    半晌，他认真开口。

    “我想明白了。”

    整整三年，想得有点久。

    终于明白了。

    赵西澄打车回公寓，小陈阳还没回来，她一个电话打到周景宴那，问司机去接人了没有，没有的话她自己过去。

    “我和大哥回家陪老爷子聊了一会儿。”他说，“现在在陈阳校门口。”

    赵西澄没想到他会亲自跑去，嗯了声，没再多言。

    电话里没说什么时候把孩子送回来，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赵西澄给他们开门时，就见小陈阳的手上拿着两份零食，新给他买的蓝色书包在周景宴手里，后者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大购物袋，满满都是食材。

    周景宴解释晚归的原因：“去商场买了点东西。”

    赵西澄的视线落在小陈阳身上，看了几秒，皱眉对周景宴道：“吃饭前一个小时不应该让他吃零食。”

    吃了零食饭就吃不下，这样的习惯对正在长身体的小孩不好。

    周景宴不太懂这些，听她这么说，当即朝小陈阳伸手：“别吃了，给我。”

    小陈阳一个怔愣，赵西澄下边抬脚踹了周景宴一下。

    她摸了摸小陈阳的头，“去房里写作业，等会儿出来吃饭。”

    小陈阳没有马上去，他听到了她不赞成他吃零食。

    他乖乖把手里的零食递给赵西澄，“这个……我不吃了。”

    赵西澄笑了笑，安抚：“没事，回房间吃吧，但是吃完了要马上写作业。”

    犹豫了一会儿，他心里还是想吃的，见她没有不悦，点了点头，从周景宴手里拿回书包，听话进房间去。

    就剩赵西澄和周景宴两人。

    平白被踹了一下，周景宴忍到这时才皱眉：“为什么踢我？”

    是她说不能吃的。

    “给都给了，哪有半道收回去的道理？要么就干脆不要给他买。”赵西澄白他一眼。

    吃到一半从孩子嘴里拿走，比不给还让人难受。

    周景宴默然，半晌，从桌子上递过来另一个袋子。

    “这是什么？”赵西澄没接，以为他又乱买东西。

    “书包，刚刚给陈阳买的时候一道拿的。”

    她盯着他手里的书包看了几秒，紧接着转回他脸上，“送给我背的？”

    知道她是故意的。

    周景宴也故意反呛回去。

    “送给我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