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老龙头他们乘坐的这艘钓鱼游艇，哥伦比亚人的游艇要大数倍不止。

    看它在风浪之中稳稳的停在那里就知道，这是艘大家伙。

    如果对方想，它可以把老龙头他们乘坐的这艘钓鱼游艇碾个粉碎。

    谁都不会知道他们死在这儿。

    灯光在船上亮了起来，能看到人影在甲板上来回走动。

    随着一束灯光打在甲板上，一条粗壮的麻绳紧接着被抛了下来。

    依稀能看到上方甲板上，一个个荷枪实弹的凶徒，正盯着他们。

    瑞秋也忍不住拦住想要登船的老龙头。

    “爷爷，还是我和树叔两个人上去好了，您亲自上去，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出现意外……”

    树叔看了眼接过驾驶位的另一人，无声的往前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哪怕看上去这是去送死，他也没有半点退后的意思。

    老龙头打开她的手，紧绷着脸：“危险就不去了？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更何况，谁是虎还不一定。”

    瑞秋并不是毫无准备，她能被老龙头当成继承人培养，是有她的过人之处的。

    至少在已经变成香蕉人的诸多二代里，她的脑子还没有被美利坚的那套东西搞昏头。

    哪怕她明明有一半的昂撒血统，她也清楚她的位置。

    黑人的一滴血原则，同样适用于她。

    她直接把安全绳绑在自己的身上。

    “现在市面上流通量最大的是大麻，其次就是海洛因和可卡因，大麻就不说了，高中生都能在车库里种出来。

    海洛因现在虽然流行，但是根据街上散货的情况，它的消费量在逐年下降，不超过十年，它必将被取代。

    我看好的是冰毒，它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比海洛因更强，它便宜，制作周期短。

    现在美利坚市场在进一步细分，根据我的市场调研，细分后的市场，甚至不需要十年。

    就像大学生和办公室白领是大麻最大的使用人群一样。

    将来，可卡因，LSD，冰毒也会成为更小的细分市场。

    现在可卡因的份额被墨西哥货完全占据，但是，哥伦比亚人的可卡因，比墨西哥人的更好，这是市场已经验证过的。

    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把哥伦比亚人的货运到美利坚，小林子要的那点儿货，根本不算什么，我们这一次就可以和哥伦比亚人合作。

    有哥伦比亚人的高纯度可卡因铺路，我们完全可以打差异化市场，提前布局，就从现在开始，从今天开始！

    我会让和洪会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下来，瑞秋的胸脯大幅度地起伏着。

    老龙头一脸的愕然，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瑞秋。

    这一个瞬间，他仿佛理解了许多。

    一片海浪打来，掀得游艇一阵摇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瑞秋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

    绝望，厌恶……负面情绪全都汇集在这一声叹息之中。

    当她想要寻找它的源头。

    这声叹息，已经被淹没在波涛声中。

    “好，就靠你了。”老龙头脸上带着欣慰微笑，亲切的张开手臂，给了瑞秋一个拥抱。

    瑞秋愣了一下。

    从小在华国家庭长大的她，白人母亲在她出生时就难产而死，上一次体验到拥抱，还是在孩提时代。

    只是短暂的迟疑，瑞秋激动的抱紧了老龙头。

    “爷爷！”

    在她看不到的身后。

    老龙头闭着眼睛，一只手安抚着她的背心，这一刻他同样也在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时刻。

    “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只有那么一点儿大……”

    “爷爷，我会拯救和洪的，汤姆也会浪子回头，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教导他们。”

    老龙头睁开眼睛，一双眸子仿佛没有半点眼白存在，比这深夜的大海还要黑得深沉。

    他看向不远处的树叔，无声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树叔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发出来的，只有‘啊啊’的声音。

    他和另一人的舌头，从很小就被割掉了。

    跟在龙头身边的人，只需要听命令，不需要会说话。

    他也从未有过想要说话的念头。

    直到现在。

    他很想问，为什么。

    可当他迎上老龙头的双眼时，他闭嘴了。

    后背大刀无声出鞘，高高的举了起来。

    “瑞秋，爷爷爱你。”

    “爷爷，我也爱你。”

    红巾飘扬，猎猎作响。

    ……

    “九百五十八！”

    “九百五十七！”

    “九百五十七！”

    “九百五十六！”

    嘶~

    “九百五十……五十……”

    哈迪趴在地上，良久，肌肉的酸痛逐渐消退，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一点点的松弛了身体。

    缓了一会儿，哈迪钻进浴室里冲掉身上的汗水。

    雾气模糊了镜子，抹下一道清晰的镜面。

    倒影出哈迪如今的样子。

    长高了一些，整个人像是被拉长了，胳膊腿变得更细长了。

    左右手上的伤疤狰狞，看起来十分可怕。

    只是这样并不算什么，唯一让哈迪感到困惑的。

    他还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就开始做一些简单的锻炼，到现在，五十个俯卧撑，只是很普通的水平。

    但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幅样子。

    对着镜子手臂积蓄起力量，紧绷肱二头肌。

    哈迪叹了口气。

    这细胳膊细腿，不能说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只能说，距离哈迪心理预期，差远了。

    人的身体素质各不相同，但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收拾起心情，哈迪套上外套离开了公寓。

    距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提前去是不可能的，他要去Saligia画廊看看。

    工作归工作，生活是生活。

    那个把他调查了个底朝天的人，哈迪可一直记挂在心里。

    Saligia画廊并不难找，它的风格很独特，像是从别的地方搬来的建筑，把两边挂满消防梯的老建筑从当中劈开，硬挤进来。

    深灰的主色调，就连门窗也是一样的颜色。

    哪怕是对艺术完全不感冒的哈迪，站在画廊前，内心之中也油然生出一种感觉。

    这个逼，装得真踏马高级。

    是一种会让‘庸俗的人’不敢走进去的高级感。

    看不懂？

    看不懂就对了。

    “古德曼先生？您怎么会来这儿？”

    哈迪回头刚好迎上一张华国人的面孔。

    “罗雨？是吧，你……”

    罗雨伸出手：“我在画廊工作，算是个画画的。”

    “艺术家啊。”哈迪恍然，握住了罗雨的手。

    线人的兄弟，在他想要调查的Saligia画廊里工作，还有比这更方便的事吗。

    听到‘艺术家’三个字的罗雨，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灿烂的笑容，握手也更热情了。

    “古德曼先生您对艺术也感兴趣。”

    哈迪感受到这份热情，笑了起来。

    “略懂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