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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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愁人殇降风雨,雨过天晴再相逢

    夏末秋至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天不燥不热,不冷不寒,微风也刚刚好,吹在脸上就像被少女芊芊细手抚摸一般,总之,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每逢这种时节的午后,我都会穿着半厚不厚、前胸后背全是白布补丁的T恤,以及屁股磨得发亮的七分裤在工地宿舍床上睡懒觉。我在的工地属于光伏项目,在云南,而我是工地上谁都讨厌的安全管理人员,平时就干些看看工人带没带安全帽,材料到没到位这些活。通常没什么要紧事情的日子,我都是在工地宿舍里面睡懒觉。我是一个追求生活品质的人,来这第一天,我就将房东女儿朝南的闺房占为己有。房间不大,十几平米,刚好可以放一张大床、一张书桌和一张沙发,我将床紧靠窗户,以求阳光每日可以烘烤到我的爱床,书桌正对床尾,方便我起身就可以坐在床边用电脑办公和刷微博。

    那天我正在偷懒睡觉,喜欢享受生活的人是知道的,午后吃完饱饭,在床上开着窗被暖暖的阳关照在屁股上,被暖风亲抚后背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舒服。但那天却很奇怪,所谓祸福相依,当我还在梦里感受阳光母亲带给我的温暖时,与风儿姐姐追逐玩耍时,脑中的场景突然转变成了山洪随高山走势倾泻而下,摧枯拉朽般的气势把我吓得呆站在原地,我环顾四周,那是一片山谷,我想跑!可是我的腿就像被千斤重石压住一般,任我如何用力都无法挪动一步。洪水逼近已近面前,就在即将将我掩埋的那一刻,我的头不由自主的往一座废弃的水电站大坝上瞟去。我猛地睁眼,喘着粗气。身体冷热交加,温热的汗水和冰凉的雨水交替的在我身上流着。我愣了一下,便哭喊着一句乖娃,就抓紧起身关窗,我并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天气会突然转变,晴空万里和黑云压城仿佛像电视频道一样,拿着遥控器就可以随时切换。我关好窗再次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没有去理会身上的水。事实上,我不是第一次梦在这种场景了,准确的说,只要是窗外下雨,水滴在窗沿的声音特别大时或正熟睡有水滴在我的脸上时,我都会做这样的梦。我知道梦的来源,但是我并不愿意提起,甚至会刻意回避。可能是天气骤降再加上身上的水开始蒸发,我打了一个冷战后便起身去拿挂在床头的毛巾擦身子,又到沙发上拿起自己廉价长款睡衣一边套在身上一边向桌子走去。

    坐下来后,我开始打开微博,从关注的人中熟练找到那个名字,点开。微博里面有着长短不一的文章,每篇文章的每一张配图都可以看出她记录事件的认真、负责和真实。我随意的翻看着,虽然在很久之前我就对里面的内容倒背如流,可是这翻看的习惯并没有因此消失。正在我翻看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了看来电,来电没有备注,而号码属地来自我的老家东北。我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我的语气并没有受到我不耐烦的态度影响,依旧充满客气。

    “蝴蝶,是我,我出来了!”对面语气很激动,声音大的好像手机在我的耳道里炸了一样。

    对方雄浑的声音让我一时间蒙住。但我知道,叫我蝴蝶的人恐怕只有他了。我腿脚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身体像有小电流经过一样,酥酥麻麻的。眼睛急速的眨,鼻子喘了几下粗气,嘴里想问对方却又死活说不出话。

    “蝴蝶,是我!轮胎!”见我没有说话,对面又激动的喊了一句。他的语气幸福而坚定,丝毫没有因为我没有回话而生气,也没有怀疑我有没有忘记他的存在。

    片刻,我体内因激动而急速产生的二氧化碳终于排出体内,开始带着狐疑的问对方。

    “你是轮胎?你。。。你出来了?”

    “蝴蝶,你不会忘了我了吧!当年那件事后,我虽然被他们带走了五年,咱们没有联系,但也不至于忘了我吧....“对面依旧很激动,骂我的时候听不出怒气,全是兴奋,说出口传到我耳朵里的每一个字都像钢琴黑白两键发出的声音。

    “轮胎!轮胎!”很显然,我也兴奋的直接返祖。”你怎么会出来!?”我平静了一下不解的问到。

    “大锅(哥),偶是去“上班”,又不是被拉到岛上蹲监狱,虽然这行当需要严格保密,但又不是卖身契,现在我“合同”解除了,重新获得自由,就出来喽”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兄弟!”我带着十足的坚定向对面说出这句话,话里存在一种无论你在何方,我都要找到你的坚定。这份坚定不为别的,就为了完成老友之间那顿迟到多年的酒。

    对面话筒里的声音不再如刚才那样安静,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喷气设备的轰鸣声和类似火车站、飞机场检票的声音。

    “哈哈哈哈,胡爷,不用你来找我了,我已经订好了去云南的飞机票,现在就在飞机场,准备起飞了,打电话就是通知你,备好饭菜,迎接我的到来!”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我知道,是飞机要起飞了,看来,他真的要再次回到我的生活。

    给我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是我东北老家最好的发小:冯轮台。外号:轮胎。五年前因为那件事情,我们开始分开。这期间我们都没有联系对方,不是不想联系,而是根本就联系不上。他去的组织保密性极强,从事的内容远远超出普通人认知,甚至有些事情科学也给不出个合理解释。

    把接电话的手放下后,我又在床边坐了许久。想再次拨回电话,可又知道打不通。我知道,他的到来我做不了什么,只有等待。等五年之前记忆的袭来,等那些不愿提起的名字。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窗外再次变得烈阳高照,但已不是当时晴空,而多了许多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白云在天上悠然的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