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上午，李悦按照预约，去美使馆办商务签证。他两周以前申请了护照，昨天刚拿到手。

    签证很好办，只是走个过场。《纽约客》编辑部、迈克尔·杰克逊本人、索尼唱片公司陆续发了传真，正式邀请李悦访问。

    他打算去一趟东京，还需要东瀛的签证，据说非常严格。不过，只要护照上贴了美国的签证，问题应该不大。

    签证中心的院外排着长队，李悦站在末尾。倒外汇的刚子看见他，嬉皮笑脸地招呼：“可以啊兄弟，我早就看出你不是凡人。这是要出国了？”

    “刚子哥，我出去办点事。”

    “念书？”

    “不是，旅游一圈。”

    刚子摘了墨镜，笑道：“签证很不好办。昨天一个小伙子拒签，在大街上哭爹喊娘，寻死觅活的。你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务歼入侵之敌。”

    刚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兄弟，你还回来吗？”

    “当然。”

    “哎，现在出去的人，有几个回来的。”

    想想也是。

    李悦掏出身份证，给他看了一眼，笑道：“我叫李悦。我很快就回来，下回还找你换美元。”

    “说定了。”

    刚子聊了半天，跑去做生意了。队伍缓缓前进，凯特从签证中心出来，费力地搬来一把椅子，让李悦坐着。

    凯特亭亭玉立，眼睛里满是笑意，道：“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非常古怪的消息，你想听哪个？”

    “当然是好消息。”

    “有人想买《海边的曼彻斯特》的版权，要拍成电影。因为是小成本的片子，打算出5万美元，给你票房分成。”

    最新一期的《纽约客》刊登了《海曼》全文，和凯特的预料一样，轰动了整个纽约文化界。小说得到了极高的评价，很多人都在打听李悦的身份。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买主了。

    “谁是买家？”

    凯特摇头道：“不清楚，就是拍文艺片的小公司呗。”

    李悦想，如果是靠谱的独立公司、学电影的年轻人，免费给他们拍，自己只赚分成都可以。假如对方不靠谱，把《海曼》拍成了垃圾，多少钱也没意义。

    只能见面再说。

    《海曼》的稿费有2万美元，按一个字1美元计算的，他已经很满足了。

    凯特笑道：“还有一件怪事。艾瑞克·林，你认识他吗？”

    “没印象。”

    “他今年50岁，很瘦，头发全白了。他说在燕京大学见过你。”

    “想起来了。”

    穿越的第二天，李悦去燕京大学找打字机，和艾瑞克·林聊过几分钟。他要李悦分一半版权给他，李悦就走了。

    这是个无耻之徒。

    “艾瑞克·林在《纽约客》上看到了长诗《暴风雨》，正在到处找你，还来过使馆。我们没理他。”

    “找我干什么？”

    凯特道：“他说你们有口头协议，你要分给他一半稿费。又说，你没未经他的允许，擅自发表作品，是违约行为，他要告你。”

    “有病吧？我和他也就说了5分钟，没有任何协议。”李悦本能地感觉不对劲，可转念一想，这人无中生有，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也觉得他不正常。你那么狡猾，怎么会跟他合作。”

    “没有你狡猾。”

    李悦进入签证大厅，过安检，按手印，排了半天队，才递上签证表格。签证官是个白人小伙子，翻了翻资料，皱眉道：“你就是李悦？”

    “对。”

    他开玩笑道：“我叫菲利普。你如果承诺，给我要一张迈克尔的签名唱片，我就给你签证。”

    李悦想，凯特肯定四处吹嘘，闹得签证官都知道了。他说：“我只能说，我会尽量帮忙……”

    菲利普点头道：“好。护照留在我这里？你现在要吗？”

    “您拿着。”

    “好的，别忘了唱片。”

    李悦请凯特吃完午饭，送她回到使馆，骑车回家。今天公布高考成绩，也不知道大哥考得咋样。

    家里的气氛很平静，邓雁照常上班去了。李悦回到房间，李然在上铺的床上趴着，拿枕头捂住脑袋，似乎已经死了。

    “哥，你拿成绩了没？”

    枕头微微摇晃。

    不敢去。

    李然的准考证、学生证静静地摆在桌子上。李盈穿着拖鞋，一手拿可口可乐，一手拿鸡腿，道：“二哥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

    妈妈给她做了个帐篷，把上铺围起来了。李盈跑进房间，一口咬住鸡腿，奋力爬到上铺，钻了进去，又露出小脑袋，得意地看着他。

    “好看！”

    “二哥，你上来。”

    帐篷的布料很厚实，李悦站在梯子上，往里边看。李盈做了一个温馨的小屋，枕头边摆着几本小说、各种小玩具、一把小手电。

    李盈依次展示了自己的宝贝，介绍道：“等到半夜，我就拿手电看书。”

    “绝对不成，你眼睛该近视了。听话啊，乖。”

    “那我点蜡烛？”

    “你有病吧！想把房子点了？你瞎折腾什么？”

    李悦骂了她一顿，拿好李然的证件，去谦诚中学查分数。学校离家很近，他却觉得这条路格外漫长。

    校门的铁门大开，两侧的彩旗、标语都撤掉了。校园里很安静，只有2个学生蹲在树荫下，抱头痛哭。

    上一届高三110名学生，加上5、6个复读的，大多已经查过分了。

    教学楼前竖着一块小黑板，写了几行艺术字：“喜报，热烈祝贺，谦诚中学姜翰同学，高考中获得639分，勇创佳绩。”

    好吧。

    学生和家长来拿成绩，你先给来上一刀。现在的分数没后世那么疯狂，639分已经很恐怖了。

    一楼的办公室里，几个老师正在喝茶聊天。三班的班主任陆聿昭也在，见李悦进门，板着脸道：“来啦。拿你哥的成绩？”

    “嘿嘿，老师您好。”

    李悦说着，忽然看见了杜雨。她穿着运动服，绑着辫子，正在整理一堆表格。天气太热，她的小脸早就被汗水冲花了。

    杜雨的第一反应是猛扑过去。她迈出几步，又慌忙停下，笑着点点头，悄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老陆刀子嘴豆腐心，吸溜了一口茶，道：“李悦啊李悦，除了拉低全校的分数线，你还有什么本事？”

    “老师，我以前是让着他们。您等着，一上高三，我就给您露一小手，至少跟杜雨同学齐头并进。”

    “你怎么也学得这么贫？拿着！”

    李悦接过一个表格，李然的名字在最后一行，总成绩是425分。

    他完全没概念，皱眉道：“今年本科线是多少？”

    杜雨抢着说：“理科3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