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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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1. 喜闻乐见的

    随着一声闷响,一个被扒的近乎全裸的男人被丢出大门,丢他的人一脸厌恶,在一旁的墙壁上蹭了蹭手指。

    “这里已经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了,下次来记得把你的债还清,‘诺塞大公爵’。”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倒在地上的男人有点臃肿,他挣扎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中满是恼怒。在路人戏谑的眼神中,男人仓皇跑回自己的府邸,说是府邸,实际上现在只剩下一间一层的小平房,这还是他贴身男仆的居所。

    “哎呀老爷你这是跑哪里去了,怎么浑身都是灰啊......”男仆尤里贴心的送上打湿的毛巾,男人皱着眉看了看眼前粗糙的布料,最后还是忍着不适擦拭着身上的尘土。

    门前跑过一群嬉戏的孩童,只听见他们讨论着这几天王都发生的大事:诺塞大公爵参与刺杀王储,陛下看在他父亲为国家开疆扩土的功劳下,没有取他性命,只是没收了他的全部财产。原本在天鹅绒被子中睡得正香的大公爵被半夜抓去皇宫问责,不知道从哪来的证据和证人坐实了他的参与,于是他底下的佣人和管家全作鸟兽散去,只有一个从小陪伴的男仆一直留在大公爵的身边。

    看上去诺塞大公爵已经成为了刺杀王储的帮凶,但他实际上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自从老爹死后就无非在家中或者酒馆痛饮到天亮,他甚至都没想过半夜会被抄家这回事。

    看着愣神的主人,尤里贴心的拍了拍他的背。

    伯格.诺塞叹了口气,完全想不到该怎么申诉自己的冤屈,他摩挲着手指上唯一剩下的象征着“诺塞”的戒指,眼中全是对父亲的怀念。

    “臭老爹要不是你死了,他们也不会这么对我啊...”

    “老爷还是想想办法赚点钱罢,不然的话天天要债的来讨债咱们就没钱吃饭了。”

    伯格烦躁的挠挠头发,换上了男仆准备的衣服又转身出门了,尤里看着出门的主人,不由得对他的未来发愁。

    昔日的大公爵揣着兜在快解散的集市踱步,穿着这身衣服真就是如坐针毡,浑身的不适应。他也尝试过去寻找工作,结果小贩们看到他的脸就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纷纷散开,结果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愿意招工,或者说不愿意招他工作。

    毕竟这个罪名已经坐实了,万一跟他有联系下一个遭殃的是我怎么办。

    伯格摇了摇头,却没注意迎面跟一个小孩撞上。

    “喂喂你小子怎么回事,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大公爵嘴上嫌弃,但看着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小孩还是伸出手想把他拉起来,然而没有想到,小孩估计是个惯犯。只见他双手攀上伯格的大手,直接一用力把大公爵手上的戒指拽了下来。没有停留,小孩借势向后滚了几圈,留着还在愣神的伯格起身跑的飞快。大公爵也不是傻子,他迅速反应过来追上去。

    很难想象臃肿的身材居然能跑的飞快。

    伯格追着小孩来到一个小巷,昏暗的小巷中,看不见逃跑的孩子,但坐着一个面前摆着水晶球的兜帽人。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孩来这里,大概这么高...”大公爵伸出手比划,只听见面前兜帽人“咯咯咯”地笑起来。

    “诺塞大公爵...你想找的是不是这个?”兜帽人手一翻,拈起一枚澄黄的戒指,上面诺塞的家徽代表着它的来历。伯格一怒,要伸手拿走戒指,却看着兜帽人手又一翻,戒指凭空消失。

    “你玩我是不是!”大公爵大步向前,一把揪起兜帽人的领子,却发现根本看不清兜帽下的面庞。这时突然感受到手臂中窜过一股电流,抽搐着松开了手。

    看着伯格捂着手掌,兜帽人嘿嘿一笑,“我知道大公爵现在不但过的拮据,还有一大笔债款对吧。”他顿了顿,翻手拿出一个沉甸甸布袋,他当着大公爵的面把戒指放到里面,并顺手抛了抛,钱币撞击的声音从布袋中传出。

    “只要你帮我做件事,这些都是你的,事后还会再给你一笔钱。”兜帽人凑近大公爵的脸,伯格甚至不用看他的脸就知道他绝对露着一副戏谑的笑脸。

    半晌,他肩膀放松,看着眼前的兜帽人,他不由得问道:“有什么事你需要找我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人去做的吗,我觉得你应该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罢。”

    “你只需要......”看着一脸疑惑的大公爵,兜帽人大笑两声,将布袋放在他手上就转身离开了。

    半夜,尤里实在等不到主人回来,于是趴在桌上悄然睡去。

    此刻的伯格正忍受着铺天盖地的欢呼,昏黄的灯光打在在场每个人的头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狂热的笑容,他们齐声高呼着: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大公爵皱着眉头看向场地的中央,一处颇为巨大的八角笼中,一个裸露上半身的健壮男人高举双手,迎接着观众的呐喊声,而蜷缩在角落里的一名瘦小的年轻女人,她的身体只裹着几块破损的布料,露出的皮肤都是殴打的淤青,面目全非甚至看不清她原本的样貌,女人捂着肚子在地面颤抖,一时半会她无法脱离这种境地。

    “你去王城的地下角斗场...去压一个人...剩下的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伯格看着男人正在用力踢打倒地不起的女人,脸上露出难忍的神色。

    作为托兰王国首都罗索维尔的地下角斗场,它收押着王国无法被轻易保释出狱的重刑犯,大多数都是为非作恶的歹人,供人取乐已经是他们此生仅剩的价值,也有想要在一举成名企图得到角斗场主人赏识的莽夫踏入其中,但最终活着走出来的人也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作为囚犯在其中的奖赏,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自由,不过也有一部分对这“自由”嗤之以鼻,就算被释放也会受到王国和教会的监视,这种自由还不如在八角笼中杀的酣畅淋漓来的痛快。

    而踏进去的勇士,在笼中站到最后的人可以让角斗场主人满足他一个愿望,但是如果你想要成为托兰王国的国王,那很抱歉,你在刚说出最后一个字的下一秒就会以惨烈的方式死去,毕竟角斗场背后最大的靠山就是托兰王室,就算没有明着摆出来,也已经是这里心照不宣的规则了。

    没过多久,还在笼中呜咽的女人身体已经停止了颤抖,她死了。作为一名拳法家,她本来相当有自信来角斗场中取得优胜,并且得到一大笔奖金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好日子。

    但事与愿违,面前的男人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每次都能让她的攻击以毫厘之差错开他的身体,然后被抓住破绽重重反击,最后无力的死在八角笼中。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她的尸体就会被送回她的家中,送给还在照顾小女儿的儿子面前,亲眼看着他们母亲不成模样的身体。她冰冷的躯体无法再拥抱他们,空旷的眼睛再也看不清儿女的模样。

    男人在场中哈哈大笑,他一把拎起女人的头发将她高高举起,另一只手则撕开她温热身躯上仅剩的布料,在无数观众面前,肆意凌辱着女人的身体。场内爆发出高昂的欢呼声。

    这里是地狱,穷途末路之人的地狱。

    伯格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直到他听见主持开始介绍起下一个参赛者的时候,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是在预选赛中连斩七人的狠人!鲜红的力量彰显着他的名号!来自北境的----红屠夫!”

    “下一场是红屠夫对上一场的胜者'迷影的斯沃特',一位是预选赛脱颖而出的黑马!一位则是角斗场中的常胜将军!这是一场特殊赛!各位准备好你们的钱包,把你们的金币都贡献出来吧!”

    观众狂热的欢呼着,而伯格则看向从入场通道缓缓走出的人影,不由得暗自担心。

    万一他死了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