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时者:执子之手,敲你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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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白玫瑰

    “嘟嘟嘟......”

    手中的手机里传来无人接听的忙音,韩荔无奈摇摇头,“林洛可这家伙,好几天了,讯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你又不是不了解他,那个人碰到什么引起他注意的事物,就会废寝忘食的研究,其他事完全不闻不问。”徐真说道。

    也对,毕竟是连吃饭睡觉都可以忘记的研究狂人,不接电话好像挺正常的。

    当初大学放榜,其他人还在忧心忡忡的做着落点分析,林洛可则是一点也没有这种烦恼;一堆一流名校争先恐后的捧着大把奖学金,希望能争取远城县状元这个活招牌。

    “话说林洛可最后选择哪间学校?”韩荔问到,事发后几个月,他几乎无法思考其他任何事,以至于好友最后读哪所大学都不清楚。

    “咦?我还以为你知道咧!”徐真拿起桌上的烤牛肉串,狠狠的大咬一口,肥滋滋的牛油顺着他的下巴滴下,“没记错应该是青山书院吧!那小子神神秘秘的,一直不肯说。”

    “青山书院是吗?那离我倒是不远,放假还能去找他。”韩荔喃喃自语。

    韩荔和徐真此时正坐在一间烧烤店外,一边吃着烤串一边聊着往事和未来规划,算是为韩荔饯行,毕竟青山军院不比一般大学,放假收假都是按照部队作息,不是想回家就能回家的。

    面对自己的发小,韩荔也没有隐瞒,把刘士民说的话以及为何会去青山军院的原因一股脑儿全和徐真说了。

    徐真听了也是频频咋舌,怎么听上去像是小说情节的套路似的。

    “那个刘队看起来不像是会诓人的人,但说的话遮遮藏藏的,是不是不太靠谱啊?”徐真一度怀疑刘士民是青山军院为了招人所安排的托。

    “不管如何,哪怕有一丝丝可性,我都要去看看。”韩荔拿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

    “说得连我都有些心动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好了!”徐真说道,似乎正盘算着可能性。

    “别别别!”韩荔连连摆手,“你不是我,你妈会直接把你腿打断的。”

    徐真的妈妈向来以残暴的育子手段闻名,徐真从小没少被拖鞋、衣架、皮带、锅铲等招呼;食衣住行的用品到了许母手中都能发挥出极大的杀伤力,这也使得徐真格外皮粗肉糙。

    “而且现在的你应该也舍不得丢下刘诗婷吧?”韩荔笑道。

    徐真默然,因为那件事,他和刘诗婷成了情侣,为此他无数次在夜里感谢上帝,毕竟刘诗婷是他暗恋了三年的女神,可是想到自己好兄弟的遭遇,又会产生一种愧疚感,好像是献祭自己的兄弟换取自己的幸福一样,心情相当矛盾复杂。

    “还是我联系一下我表哥,让他对你关照一下。”

    “千万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韩荔连忙拒绝,徐真那个表哥他看过,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再联想到他的外号,想到都怕。

    “那好吧!你自己多保重,一定要保持联络。”徐真拿起啤酒和韩荔碰了杯。

    明天韩荔就要启程前往青山市了,他交代所有人不要来送行,包括韩大海和陈娟娟。一来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二来他怕离别情绪的渲染下自己会崩不住。

    毕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算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毕竟自己的运气一向不错不是吗?

    至少在今年夏天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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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八点准点火车,前往青山市。

    坐在火车上,韩荔把玩着手中的推荐信。

    信上用蜡封上了弥封,相当老派的作法,应该说现今已经没人会这样做。

    红色的蜡印上是一朵玫瑰的图案,刘士民告诫韩荔不可轻易拆开,否则推荐信便会失效。至于信要交给谁,有什么作用,刘士民只字未提。

    韩荔将信高举过头,靠近窗边,瞇着眼,摆弄着信封的角度,试图利用阳光透视效果看看里头写了什么,却是一无所获。

    他的动作,倒是引起走道隔壁座位上,一个被少妇抱在怀中的小女孩咯咯笑了起来,圆圆小手指着韩荔,奶声奶气的说道:“妈妈你看,那个大哥哥在学猩猩。”

    韩荔听了尴尬地将举起的手放下。

    少妇尴尬的羞红了脸,连忙用手摀住了女孩的嘴,同时对韩荔投以歉意的微笑。

    韩荔笑笑没在意,反而做出模仿猩猩的动作,搔首弄姿,惹的小女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欢快的笑声多多少少驱散了韩荔心中的阴霾。

    此时韩荔忽然感觉到椅背被人踢了一下,回头一撇,一个穿着绿色夹克,剃着板寸头,脸上挂着大大的墨镜和全罩式耳机的青年,正一脸不善的看着自己。

    想到这毕竟是公共交通工具,打扰到人家也算自己理亏,韩荔也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火车窗外的景色不停地向后飞逝,代表自己将离开熟悉了远城县,到达一个全新陌生的城市,韩荔只觉得心头空荡荡的,对于未来,有迷茫、有恐惧、也有一丝期待。

    “真理永远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上,你想知道真相,势必要赢过大多数人。”

    刘士民的话言犹在耳。

    闭上眼睛,颜忆琪的笑容再次浮现,恍若隔日。

    “我一定会找到妳的。”韩荔在心里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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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军院,位于青山市靠近中心处一片森林保护区里头,算是青山市少数的绿化区域,感觉和繁华的城市气息格格不入,颇有闹中取静的味道。

    靠近森林外围处便设了不少哨站,进出的车辆都必须接受安检。

    此时,一辆黑头车正以接近一百六十公里的时速朝着哨站冲刺,扬起了大片灰尘,站岗的士兵见了车牌,连忙拉起栅栏,竟是连盘查都不敢。

    坐落在军院正中心的是一栋楼高17层的宏伟大楼,此时第15层院长室的窗户被人打开,一颗花白的脑袋探了出来,见到远方扬起的滚滚尘土和逐渐清晰的轮胎磨擦声,院长何叶清暗道一声晦气。

    不速之客又来了。

    他连忙冲去洗了把脸,换了身得体的衣服,藏起桌上的酒瓶,就听见电梯开门的声音,紧接着院长室的大门被大力地推开,力道之猛就连窗户都嘎嘎作响,天花板悬挂的水晶灯也跟着摇晃不止。

    一个个头超过两米的大汉走了进来,进门时还需稍稍低头才不会撞到门框上缘。

    大汉身穿一袭白色风衣,脚上穿着黑色军靴,院长室里地板扑满绿色的绒毛地毯,其每走一步都在地毯上印下深深的鞋印。

    “何院长别来无恙啊!我还一堆事情要忙就不和你叙旧了,我这趟来主要是来接我的人走的;不叨扰你,接了人我马上滚。”

    大汉低沉宏亮的嗓音震的何叶清耳膜微微生疼,他真的受不了这个全身肌肉的莽夫,骑士册封仪式明明还有两周,现在就风风火火的赶来拉人,肯定是想趁其他团长还没来之前先抢几个好苗子。

    “洪团长,您是不是来早了?离册封还有两周的时间呢!”何叶清陪着笑脸,一心只想送走这尊瘟神。

    “碰!”

    一声巨响,大汉一掌拍在何叶青面前的桌子上,紫檀木雕成的木桌瞬间硬生生矮了半吋,在巨力下四只桌脚包覆着地毯同时陷入地面。

    “怎么?我洪棠的面子现在是不好使了是吗?本人都到你面前了还带不走人?。”

    何叶清那是有苦难言,想跟白玫瑰骑士团的团长讲道理无疑是自讨苦吃,因为洪棠只讲一种道理:

    “谁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偏偏这世上比洪棠拳头大的人还真不多。

    “洪团长冷静,不是我不想放人,是真的时间还没到啊!”何叶清一脸忧愁,这尊瘟神每年册封仪式前都会来那么闹上一出,幸好今年他提前换了张质量过得去的桌子,不然前几年办公桌都是被洪棠一掌劈断。

    “那好吧!我洪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你得答应我今年分给我的人手配额一定要比其他人还多。”洪棠这话说的就好像上门按铃推销的业务一样,起手式一定是强调纯粹跟你介绍产品,完全没有要你购买的意思。

    “这个嘛!”何叶清眼睛咕噜噜直转,“如果其他三位团长答应的话,我这里当然没有问题。”

    他眼下只求先过这一关。

    “今年招人的情形怎么样?”洪棠这人向来不懂“客气”两字为何物,拉过会客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只粗壮的长腿直接搁在桌子上晃啊晃,看的何叶清一脸惊心,深怕待会一个回答不慎,那特别订制的大尺码鞋印会出现在自己脸上。

    “这个嘛!不知您问的是地上还是地下?”

    “何院长,你少在那水仙不开花给我装什么蒜呢?”洪棠冷哼一声,“地上那些歪瓜裂枣不提也罢,我只在乎地下的人员。”

    “这个......,目前看来,招募进度和往年趋势一样,就是......持续下降。”何叶清心里想的是地上那些歪瓜裂枣可都是金母鸡啊,没有了他们,青山军院的资金只会更加捉襟见肘。

    “前线死的人越来越多,你们后勤培训人才的速度越来越慢,百年后人类岂不是要亡了?”洪棠气的横眉竖目,那逼人的目光犹如刀刃,好似能刮伤人一般,何叶清只能低下头,根本不敢直视。

    “这个.......骑士的考核本就严格,就算强行放宽标准,终究是过不了最后一关的。”何院长小声说道,这确实也不是他的错。

    “唉!”洪棠长长一声喟叹,他何尝不明白这道理。但连他这等只知道冲锋的莽夫尚且明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道理,却总有人安于看似美好的现状,想到就可恨。

    “打扰了,两周后我会再来,记住了......”洪棠用手指着何叶清的鼻子,“我的团员是折损最多的,所以我需要补充最多的人。”

    何院长急忙点头称是,目送洪棠离开。

    确认他走后,何叶清急忙拉开抽屉拿出半瓶没喝完的烈酒,旋开瓶盖对嘴就是一阵猛灌。

    这个院长当的实在没什么滋味。

    他苦涩的想到,这仅仅是今年难熬的开始。

    无他,相较于其他三位团长,洪棠已经算是最好相处的一位了。

    想到这里何叶清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瘫软在位子上,顺着椅子滑倒在地面。

    “好想退休啊!”

    这是他心中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