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宙始临界
新约三百二十四年,也就是公元两千五百三十六年,亚特兰蒂斯的宫殿再一次浮现在非洲大陆的板块。三年后,一名老者身穿粗布麻衣,拄着一根拐杖,来到了宫殿前。那拐杖对他一个弓着身子的老人来说过于巨大,导致他每一次行走,抬起拐杖都显得十分吃力。
一百多年过去了,奥斯米拉的灵魂只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更加强大,可他的身体却不可抗拒的衰老。
从奥斯米拉成为奴隶领袖的那一天起,他一直在为追求人人平等而战。他试过了在每一处有人被奴役的角落演讲,希望得到更多同胞的支持;他试过了发动一场又一场战争,直到推翻了曼德家族长达一百三十余年的统治。
直到奥斯米拉坐上了非洲国度的王座,看着臣服于他的子民,他才终于明白原来权力是如此令人沉醉。他逐渐变得十分残暴,不愿让任何人发现卷轴,他要巩固自己刚建立的王朝。
奥斯米拉成为皇帝后,在位的第十三年,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要背叛他的居然是他最亲密的哥哥。
那是他正监工自己宏伟雕像的一天,天气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夏日的炎热让雕像旁边忙碌的奴隶汗流浃背——奥斯米拉的奴隶。他巡视到雕像附近的时候,几名在雕像顶端雕刻头部的奴隶们互相使了眼色,而后一起将雕像的头往奥斯米拉所在的位置推下去,他们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偷偷的将奥斯米拉雕像的头部斩首,就等着他在抬头看向自己的雕像,沉醉的那一刻,让雕像的头狠狠的砸下去。
短暂的几秒钟后,地面上爆发一声闷响。奴隶们乘着缆绳从百米高的雕像上一跃而下,各自挥动着纂刻刀,想要趁着奥斯米拉的力量都用来阻挡滚落的雕像的头部的时候,将半米有余的雕刻刀刺入他的心脏。地面上的其它奴隶也挥动自己手中的工具攻向奥斯米拉。就像二十年前,奥斯米拉刚从亚特兰蒂斯宫殿回到非洲大陆,回到他的木屋,在木屋外被人围攻的场景。
他们低估了奥斯米拉的强大,又或者他们知道自己一定会死,所以无所畏惧。天火自奥斯米拉的眉心处向四面八方涌现,几个呼吸间,几百名奴隶无一幸存。
奥斯喀戎在他的府邸,抬头看向远处自地面冲上云霄的天火,眼里没有一丝惧怕,紧握住拳头,他的信念越发坚定。
当晚,奥斯喀戎率领一众士兵,攻进了奥斯米拉的宝库。从那里翻出了被奥斯米拉藏在那里的三张古老的卷轴。等到愤怒的奥斯米拉察觉到宝库失窃,使用风系的魔法飞到宝库内,在那里他只看到了故意留在宝库等着他的哥哥。其他的士兵已经带着那三张卷轴,连夜乘船前往东方。
奥斯米拉只觉得自己被最亲密的人背叛了,他呵斥他的哥哥:“为什么背叛我?你不要忘了当年不是我,你早就活不成了。我如此信任你,和你分享卷轴秘法。你就这样对我?”
回应他的是奥斯喀戎坚定的声音:“父亲临终前告诫你,一定不能忘了最初的理想。我们所有曾经追随你的人,都相信你会引领我们走向辉煌。可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的人,你和那个深渊下夺走过我们性命的魔鬼有什么差别?”
“难道这就是你说的,能够让我们也体会到应有的尊重吗?”这句话让奥斯米拉陷入深深的沉思。他的父亲拒绝使用魔法,以人类的寿命走向了生命终点。或许他的父亲才是真正的追求平等。他这样一个在权力的贪欲下无法自拔的人,早就变了初衷。
奥斯喀戎在奥斯米拉沉思的时候点燃了自己的灵魂,等到奥斯米拉想要挽救哥哥的灵魂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即使是有强大的灵魂力量,也无法让自愿放弃轮回的灵魂回归世间。
也就是那一天,奥斯米拉消失了,非洲的暴君消失了。三张卷轴出现在东方,又一场世界大战爆发了。
没人知道奥斯米拉去了哪里。直到现在,几十年后,奥斯米拉才回到了亚特兰蒂斯王朝的神殿,回到了自己获得力量的最初的原点。在这里,有两个灵魂已经等了他百年。
“你终于来了。”列奥纳多的声音回荡在亚特兰蒂斯宫殿,显得无比庄严。列奥纳多仍然是奥斯米拉百年前临走时候的样子,百年的世间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列奥纳多看着眼前这个落魄的奥斯米拉,和一百年前意气风发走出亚特兰蒂斯神殿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需细想,列奥纳多就知道奥斯米拉不可能完成他心中的美好愿景。很少有人能在接触权力之后还能保持本心。
二人在一个世纪后的同一处地点碰面,列奥纳多还像一个世纪前的那样认为自己处在主导地位,而奥斯米拉只不过是大限将至,又不想堕入轮回之门的灵魂。于是列奥纳多居高临下,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从一开始我就告诫过,你做不到。现在你是将死之人,祈求我的怜悯。希望你的灵魂能不堕入轮回之境,我猜的可正确?”
苍老的奥斯米拉突然抬起头,眼里的浑浊消失不见,转变成人类壮年时期的精光。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提升了数倍,苍老的白发渐渐向黑曜石的颜色转变,眉间涌现出一条条金色印记,比几十年前复杂了不知多少倍。金色的纹路逐渐凝聚成一套盔甲,一套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盔甲。
奥斯米拉手中的拐杖上也显现出更为复杂的金色法阵,拐杖也随着法阵的演化而变成了一杆长达两米的长枪,那长枪尽显凶悍,天象因这杆枪的出现而改变。
列奥纳多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十分危险,他从没想过自己已经成为世界之主后,竟然还能察觉到危险。在幽蓝色的火焰从他手中弥漫到整个亚特兰蒂斯大殿,他变成了世界之蛇。
可心悸的感觉仍旧存在。列奥纳多感受到了利维坦的灵魂也出现了一丝恐慌。此刻他再看向奥斯米拉手中的那杆枪,他终于认出了那把武器的名字:“昆古尼尔!你求奥丁把他的圣枪借给你,就为了杀我?”
“不,我和奥丁的灵魂合二为一,现在用他的武器,杀你!”
回敬他的是奥斯米拉无情的声音。
列奥纳多和利维坦都十分惧怕这杆长枪,世界树尤格多拉希尔的枝条打造而成的枪身是最坚硬的物质,它能洞穿世间一切。
利维坦经历过的那场大战里,由奥丁拿着昆古尼尔投出第一击。它至今仍记得那束划破黎明之光,如流星一般摧毁日月星辰,天空和大地因为这一枪的投掷而改变,不论当时被长枪瞄准的目标——盘古,或者叫尤弥尔,那个巨人怎样挥动手中的巨斧抵挡,始终无法挡住施加了刻下卢恩圣文的昆古尼尔。
东方神话为了美化巨人族,所以他们对上古时代那一场万神之战的描写是盘古开天辟地。可所有参加过那一场战争的神明,都亲眼见证了昆古尼尔一枪破混沌——那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奥斯米拉高举昆古尼尔,此刻有另一个声音和他原本的声音共同说着一句话:“我以我的灵魂,向创世神祈祷,我以我的双手,献上我对创世神的投诚”
随后,奥斯米拉和奥丁的灵魂一同掷出了命运之矛,像贯穿尤弥尔之前那样瞄准列奥纳多和利维坦,奥斯米拉向枪尖上的卢恩圣文许愿,这一击必将命中。
列奥纳多根本想不到在他攻上圣山之前,圣山的人已经通过希腊神话里普罗米修斯在无数个世纪前留下的预言,发现了列奥纳多的存在。之所以没有做出干涉,是因为他们刚好需要列奥纳多一手推动整个世界的发展,在第五太阳纪结束前,神是不能干涉下界的。
现在已是第六太阳纪,精神文明打通了天界和人间一直以来都存在的束缚。奥斯米拉因此在哥哥的灵魂献祭后,聆听到了奥丁对他的传唤。
随后,奥斯米拉来到圣山之巅,和诸神做了一个交易——让众神成为宇宙主宰。换来了奥丁自愿放弃肉体,和他的灵魂融为一体。
这一枪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向列奥纳多和利维坦,天地风云为之变色。尽管列奥纳多用尽了他世界之主的力量做抵挡,可仍然挡不住昆古尼尔的进攻。列奥纳多召唤的一层层元素防护罩形同虚设,在他不甘心的怒吼声中被长枪死死的钉在了亚特兰蒂斯的王座上。
但是他并没有死,世界之主的身份,和世界之蛇签订的契,使得列奥纳多在这个位面永远不会死去。
奥斯米拉快速上前,吸收世界之主的力量。同时奥丁用神力,准备强行分开列奥纳多和耶梦加得签下的灵魂契约。列奥纳多时隔九百多年,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更盛于他当年第一次死亡。他终于放弃了理智,拼命求饶:“伟大的奥斯米拉,伟大的奥丁神王,请原谅我的无知。我愿意付出一切,请你们留下我的灵魂。我愿意作为一个弱小的灵魂体辅佐你们!我愿意为众神主宰宇宙铺路。”
最后一刻,奥丁熄灭了手中准备按在列奥纳多额头的圣火。一个创世神推演的无数结果中不存在的结果出现了。四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灵魂共同签订了契约。光是因契约签订而变化的天象就足足持续了三个新约日。
人们还在为天象的改变称奇,他们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世界开始向创世神留下的不同的轨迹发展。
三个新约日转瞬即逝,此时端坐在亚特兰蒂斯王座上的,是一个长着三个头的,怪异的巨人。中间占思想主导的头自然是奥斯米拉和奥丁的意识来控制,头上戴着奥丁的金色头盔。右侧是一个骷髅头,没有一丝皮肉,导致连接右侧头部的部分也露出森森白骨,毫无疑问,那是列奥纳多的头,只不过它并没有任何力量复原自己的躯体,只能吊着一口气,像个寄生虫一样,寄生在巨人身上。左侧的头自然是利维坦的头,尽管三个头相比之下,利维坦的头和颈部最长,最凶狠,可此时它低下自己的头,向奥斯米拉和奥丁表示永远臣服。
先前遗落在东方的三张卷轴很快就被世界上的人类瓜分。亚欧大陆板块争夺到了根达亚文明的魔法卷轴;美洲和澳洲因大陆迁移而拼接到一起的板块抢到了第六太阳纪元独有的机械卷轴。原本,两个大陆板块还要再爆发一次战争,就在战争开始前,一个巨人从海上一跃而起,落到战场中央。随着他的落地,战场上掀起百米高的尘土,这尘土也只没过了巨人的膝盖。所有人都被巨人恐怖的长相吓得四散奔逃。随后,巨人左侧的蛇头喷出烈火,数万人组成的军队被烧成了一片灰烬。
人类开始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本源,所有的人类都必须向巨人臣服,向奥斯米拉和奥丁臣服。一直以来处于弱势方的非洲大陆的统帅最先祈求巨人的庇护,并因此得到了他们原本争不到的第三张卷轴——莫里亚文明卷轴。随后是美洲和澳洲大陆组成的联盟,最后是亚欧大陆。
新约三百二十四年起,每隔一百二十年,各国首脑都必须前往亚特兰蒂斯宫殿,参加一次天召。所谓天召,即人类需要完全遵循奥斯米拉·奥丁的旨意。
此后的一千二百多年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