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栋一声大喊，顿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七百多个浑身穿褚衣的老世族孟西白族人，以及戎敌部族的族人，还有所有参与争斗厮杀的族长，被七百多个行刑手，系数捆-绑着押送到了渭水法场之内。

    渭水法场上，树立着七百多根法柱。

    这些人犯，系数被绑在了法木上。

    露出半边膀子的行刑手，纷纷在自己的后背宽刃刀上，喷上了一口凛冽的秦酒。

    锃亮的刀光清冷，看的在场的所有人，一阵阵的头昏目眩，心惊胆颤。

    别说那些之前站在法场边上吹天吹地吹空气的流民地痞了，就算是那些之前横行无忌了半辈子，乃至大半辈子的老世族孟西白的族长们，在进入刑场的一刹那，忽然之间，腿就软了，身子也松了。

    甚至，更是有一些人，直接就是屎尿屁一股脑的流下来，发出一股股的恶臭……

    有哭的，有笑的，有连哭带笑的。有疯的，有傻的，各种各样的，啥样都有。

    这些被行刑的人犯，之前牛气冲天，觉得自己非常非常牛逼，朝中有人，区区一个“卫鞅”，能拿他们怎么样？

    但是，当他们被带到这法场的瞬间，他们就感觉到了……他们好像，是真的要死了。

    这些跟敌军死战，绝不低头的老秦铁汉们。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老秦人，当他们被带到法场，绑在法柱上的时候，他们害怕了，恐惧了……

    他们的恐惧，来自一种叫做‘法’的东西！

    在这个时候，他们是真真正正的恐惧了。那是一种来自灵魂上的战栗和恐惧。

    这种恐惧，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让人心生敬畏。

    这种恐惧和敬畏，来自他们自知自觉的忤逆。忤逆了一种叫做‘法’的东西。

    此时此刻，在被绑在了法柱上的时候，他们终于感受到了‘法’的强横和威严。

    它，不容一丝一毫的忤逆！

    它，就像是传说中的神祇。不容许一丝一毫的亵渎。

    甚至，它比神灵更加让人畏惧，因为它，你若以身试法，就会立刻遭到报应，立刻，马上。比神祇，更直接，更现实，更血淋淋的在你的面前……

    这些人恐惧了，哭泣了，哀嚎了，求饶了……

    然而，一切，无济于事！

    什么后台呀、习俗呀、人情啊、资格呀、族长啊、里长啊、将军啊……

    一切一切，在这个‘法’的面前，全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

    ……

    看着这些绑在法柱上的囚犯们的哀嚎，痛哭，疯魔，忏悔，等等一切，王栋系数无视，看不见，也听不到。

    而刑场上那些观看的里长们、县令们、将军们、百姓们……全部被这样的场景震撼。

    这种震撼，直击灵魂。

    此时此刻，他们全都瞪圆了眼睛，却不敢说一句话。

    七百多人呐，就要命赴黄泉了。

    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朝廷，会真的为了这叫什么‘法’的东西，居然，真的如此霸道，强横，不讲丝毫的人情关系。

    七百多人呐，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国家，会因为私斗，一次性处决这么多人？

    法、这个东西，就真的那么牛逼。让秦君都心甘情愿，一言不发的任由王栋护佑。

    它就是这么牛逼！

    “刀斧手准备！”

    唰……

    七百多把厚背大刀，高高的举了起来。

    一个个雄壮的刀斧手们，此时此刻，像极了来自地狱的夺命无常。让人望而生畏。

    就在王栋刚要喊出下一句的时候，忽然，刑场之上被绑缚的白族的一个老村长，老白驼一声大喊：“乡亲们呐，看到了嘛？看到了嘛？

    为私斗死，耻辱啊。为公战亡，荣耀啊。诸君，不要踏老白驼的老路哇。老白驼对不起秦国，对不起君上，对不起老秦人，对不起白族人呐。”

    ..............

    “诸君呐，不要步老白驼的后尘呐。记住哇，私斗耻辱，公战光荣。”

    老白驼说着，脑袋往后面的法柱上猛的一撞，顿时，后脑壳碎了。

    ……

    这一幕，让观战的人，再次震惊。老白驼是他们白族的老村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想，他临死之前，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委实让众人震惊……

    这时候，王栋沉吟：“白族老白驼，临刑醒悟，略有寸功。许族人祭拜！”

    “谢大良造！谢谢大良造，呜呜……”

    “谢大良造！谢谢大良造啊，呜呜……”

    白氏族人，连忙上前，将老白驼的尸体，从法场领了回去。

    周围的所有人，一脸的震惊于茫然，看着满身是血的老白驼，心中滋味万千变幻……

    真杀呀……

    “刀斧手准备——行刑！”

    “唰……”

    七百多名刀斧手，举到头顶的后背刀，几乎是同一时间落下。

    而同时，几乎是同一时间，整整七百多颗老世族人的脑袋，齐刷刷的掉了下来，鲜血，瞬间染红了渭水法场……

    七百多颗脑袋，说砍，就砍了？

    这一幕场面，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紧，有很多的半大孩子，当场就吓的哭了起来。

    甚至，就算是很多的成年人，都浑身颤抖不已，哆嗦个不停。

    真……真杀了，真杀了呀！

    怎么可能，真的杀了呢……。

    然而，杀了，就是杀了！

    当七百多个人头落地的刹那，卫鞅的心里是紧张的。

    法不容情！

    话虽如此，但是，这变法才刚刚开始，王栋和嬴渠梁承受着这变法的第一个大浪头。要说没有一点担心，那纯粹是扯淡。

    王栋知道，当这七百多个脑袋落地的刹那，要是周围老世族的百姓官僚们，蜂拥而上，跟他王栋和护法士兵拼命，那么，必然是一场充满鲜血的厮杀。

    老秦人打了几百年的仗，加之数百年间，戎敌部族的加入，血液里，都流淌着彪悍的野-性因子。

    眼看着族人、亲人、弟兄、父子等等关系的人，被砍掉了脑袋，难保他们不会立刻发作，找王栋玩命。

    要是他们冲上来，必然是一场更大范围的流血事件。

    而且，要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事儿，那也就代表——变法，失败了！

    但是，如果没有人动，群众们默默的看着这件事发生，没有人搔乱，那么，就说明，变法，成功了！

    砍掉了七百多人的头颅。

    王栋闭上了眼睛，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

    这半盏茶，王栋度秒如年。

    时间一点点过去，约莫有半盏茶时间过后，王栋默默的睁开了眼睛。

    他长舒了一口气。

    这半盏茶功夫，整个法场，没有一点的声音。

    一点的声音都没有！

    王栋知道，变法，成功了！

    没有人大喊大叫报仇，没有人煽动起哄。

    老秦人，默认了这件事实。

    老秦人，承受了这件事实。

    老秦人，没有发动搔乱。

    王栋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知道了。

    变法，彻彻底底的，成功了！

    老秦人，将‘法’这个字，刻印在了心里……

    法，以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