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从小到大的苦日子还没过够嘛，凭什么好日子都是别人的，凭啥自己不偷不抢卖命都过不好……

    刚才还浩然正气的老丑儿突然一瞬间觉得王庆好说的对极了，这样的苦日子从小过到大，自小受人白眼，食不果腹，全靠喝水充饥，要不是穷，他爹也不能在村里抬不起头，什么事都要求人……要不是穷，他爹不会死，他二哥也不会受人欺负，最后含冤而死……要不是穷，大哥也不至于倒插门，让人一辈子瞧不起……他越想越觉得憋屈，拧开王庆好桌子上的酒瓶子，吨吨地灌了几大口，这些年的不容易瞬间决堤。

    正当他准备和王庆好一起干的时候，无意间和蓝衣聊起了这个事，蓝衣一听立马警觉起来，极力反对，劝说老丑儿不能和这些人一起干这个工程，会出事的。

    “这些年好不容易咱们家里安定下来了，哪怕赚的少点，但是都是一滴汗一滴血地挣回来的，不图别的就图一个踏实，咱不干那些不靠谱的事儿，明知道不应该，咱就应该直接说不干。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也不沾他们的光，也不倒这个霉。

    你忘了，当年一个疏忽强子进去了，你费了多大的力，小栀姐遭了多大的难，好不容易两家人倾家荡产才把这个事给平了，现在咱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不冒这个险。”

    老丑儿被蓝衣的一番话给点醒了，想起过往那些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那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他突然警醒了，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头顶一样，方才差一点被金钱迷惑了双眼的老丑儿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拒绝了王庆好，准备自己弄点小工程干，正巧何登成这天找上了老丑儿。

    “你打算自己干了，没跟着我大哥干啊？’

    “早不跟他干了，光顾自己，不把手底下的人当人使，拼死拼活地卖命，最后拿那么一点工钱，成了他的奴隶了，赚了钱全装进自己的口袋，不知道感激老何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人帮他，反倒一摩挲脸儿，倒瞧不起人了……什么东西，我呸！“

    何登成越说越生气，反倒把老丑儿当成了自己人。

    “虽说咱俩差了辈分，年岁差几岁，但是一起共事的那两年，我算发现了你是个干事的人，他何金福啥也不是，要不是这几个老何家的哥几个给他卖命，他那鼓囊囊的钱包想也别想！再想想你当时脚受伤，他干什么了？一分不出，直接给你往老家送，那可是工伤吧，啊你不计较，他也屁话不说一句，什么玩意儿，别人跟他讲兄弟情谊，他什么时候管别人死活了？”

    老丑儿听何登成连吐带骂，只是笑笑，招呼他喝酒。

    “就咱们俩，这个活，我跟你说，指定能挣钱，我都托人打点好了，咱们一接手，明年完工，大几十万，不成问题。”

    小时候的何登成看起来胖乎乎，憨实的不得了，没想到现在倒变得这么有心眼儿了。

    “谁的活儿？”

    “直接在建筑公司里拿下来的项目，怎么说，这个项目，说难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简单，我想了又想，别人干不了，只能找你，咱们俩，我负责技术和采购，你负责工人和工程的实施，最后咱们俩对半。”

    “怎么个难法？”

    “首先，咱们是桥梁工程，之前大多干的是道路吧，这个难度一下子就上去了，再者，这个地方的地质状况和气候条件远比咱们这要差。”

    “图纸工作你做的？”

    “对。我做的”

    “你现在做技术活了？”

    “嗐，当时跟着干，年纪小，总不能一直干体力活，我就跟着学，这两年也是白天在工地上干活，晚上就看一些书，也算是半个专业的了，等这个工程竣工了，说不准我还要去上个学，弄个文凭呢。”

    才几年不见，何登成变化很大，人也瘦了，结实了，像个男人了。老丑儿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何登成带着老丑儿和几个工友专门去现场考察了一下，果真如他所说，当地的条件着实不好，还有一部分隧道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