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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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 权力

    不过,纪晓棠和秦震也并不担心隆庆帝。韩太后绝不会对隆庆帝怎么样,恰恰相反,最希望隆庆帝能够长命百岁的,就是韩太后了。

    秦震知道纪二太太要回馨华堂。

    “岳母尽心照顾晓棠,帮了我们良多。”如今纪二太太要回去服侍纪老太太,照顾纪晓芸以及料理家务,秦震也不好强留纪二太太,却希望把长生留下来。

    “而且,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岳母不如再留一天,等明天我亲自送岳母回馨华堂。至于长生,就让他在王府多住些天,跟着王府的教授,不至于耽误了他的功课。他和荧儿也是个伴儿。”

    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都觉得秦震说的有道理,就应承了下来。

    秦震当即就吩咐下去,另外准备了宴席。宴席就设在煕春堂,也没有外人,就是纪二老爷、纪二太太、秦震和纪晓棠,秦荧和长生也跟着一起坐了席。

    晚宴上,秦震劝酒殷勤,纪二老爷又非常高兴,就喝的多了一些。纪晓棠干脆打发人去馨华堂传了话,将纪二老爷也留在安王府中过了一夜。

    转天,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在王府用了早膳,秦震就准备了车马,亲自将两人送回了馨华堂。

    秦震不仅亲自送了两人回去,另外还带了满满一车的礼物,这是对纪二太太照顾纪晓棠月子的答谢。

    长生也跟着秦震一同回去了馨华堂,却是给纪老太太请过安之后,又跟着秦震一起回来了。他不像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那样身上是有着担子的,他愿意在安王府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秦震很喜欢长生,更知道纪晓棠与长生姐弟之间感情极好。长生住在安王府,纪晓棠高兴,他也高兴。

    秦震带着长生回到煕春堂,就立刻打发了长生往王府教授处去上课。

    煊儿此刻被带去奶娘那里睡觉,纪晓棠正有闲暇,就和秦震一起检点起煊儿满月收到的礼物来。礼物五花八门,却都贵重的很。

    其中,又以馨华堂、韩阁老以及肃王府送的礼物最为厚重珍贵。

    当然,最为贵重的,还是隆庆帝送的那块九龙佩。

    “陛下寻常都戴着这块玉佩,如今送给了煊儿。只怕大家很快就会知道了……”纪晓棠目光流转。那块玉佩太扎眼,即便隆庆帝不说,也根本就瞒不住人。

    只是不知道大家伙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

    慈宁宫

    韩太后用过了早膳,在书房批阅了一会奏折,就觉得心神不宁。

    因为隆庆帝私自出宫的事情,她昨夜几乎又是彻夜未眠,今天早上用膳也没什么胃口。韩太后皱着眉,将手中的笔重重地放下,就叫了书房外服侍的中官进来,问隆庆帝是否起来了。

    中官就向韩太后禀报,说是隆庆帝大约是昨天出宫劳累着了的缘故,到现在还没有起来,而且还有些旧病复发的苗头。

    韩太后听了这样的禀报,更加心神难安。她想了想,干脆吩咐人备了步辇,就往乾清宫来。

    很快到了乾清宫,听服侍的宫人说了隆庆帝依然未起,韩太后也不让人往里面回禀,就径直带着人往隆庆帝的寝宫来。

    等韩太后到了隆庆帝的寝宫,隆庆帝已经在炕上坐了起来,显然还是得到了消息。

    “母后怎么这么早来了?”隆庆帝在人服侍下迅速地穿了袍子,就给韩太后行礼。

    韩太后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隆庆帝,慢慢地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什么时辰了还早?陛下觉得身子怎么样,要不要叫了太医来?”韩太后问隆庆帝。

    比起昨天来,隆庆帝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眼下一圈青黑,精神也有些萎靡。

    “太医早上已经来诊过脉,我的身子并无大碍,请母后放宽心。”隆庆帝立刻就说道。

    “我怎么能够放宽心!”韩太后有些压抑地爆发了,如此这般地数落了隆庆帝一番。

    隆庆帝安静地听着,不管韩太后说什么,他都没有出声反驳。

    韩太后说了半晌,似乎就感觉有些口干。旁边服侍的宫人忙就献上茶来,韩太后身边的宫女接了,不动声色地检验了一番,才奉给了韩太后。

    韩太后略抿了一口茶水,幽幽地叹气。

    “陛下,我说这么多,究竟是为了陛下好。忠言逆耳,陛下应该知道,这天下间,能够如此不避嫌疑为陛下着想的,只有我这个母亲的了。”

    “母后的一片慈心,我都知道。”隆庆帝半垂着头。

    “陛下说知道,若陛下肯照着我说的行,也不枉我这般呕心沥血。我也是上了年岁的人了,不为了陛下,我何苦如此。最后却落得难做人,不仅众臣背后非议我,就是陛下,也跟我有了嫌隙!”韩太后的语气很是伤感,眼角的余光却有些凌厉地觑着隆庆帝。

    隆庆帝依旧垂着头,他知道韩太后之所以说的这样哀切,是因为担心的缘故。

    韩太后担心他私下里与秦震走的太近。

    他与秦震如果走的近了,会发生什么事呢。他的母后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其实真正挂在心上的,就只有权柄罢了。

    这是他早就看明白的事情,但是每一次真切地面对,还是心如刀绞。

    不过,现在,随着他的身子越来越糟糕,心如刀绞慢慢地就变成了心如死灰。

    隆庆帝心中发苦,面上神色越发恹恹地起来

    “母后的教导,我都记在心里,再也不会违逆了母后的意思,让母后忧心。”这是完全放弃,完全听任韩太后摆布的态度和意思了。

    韩太后看着隆庆帝,就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隆庆帝腰间某处,突然停了下来。

    “陛下,你的那块九龙佩呢,怎么没戴在身上?”韩太后问隆庆帝。

    有那么一瞬间,隆庆帝都想找个借口暂时将韩太后支应过去,不过转念想了想,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还是对韩太后实话实说。

    “昨天去看了煊儿,就将玉佩留给了煊儿。”

    隆庆帝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听在韩太后的耳朵里,却仿佛雷击一般。

    “什么?”韩太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隆庆帝又平静地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九龙佩,被我送给煊儿做满月贺礼了。”

    “你……你怎么可以将九龙佩送给别人!”韩太后几乎是歇斯底里般地发作了起来,“你难道不知道那玉佩的意义?那是你父皇册封你做太子的时候赏赐给你的,那也是你父皇做太子的时候,他的父皇赏赐给他的。你难道不知道,那虽然不是太子的玺印,可也意义也差不多?!”

    “你,你就将他给了煊儿,你是什么意思?文武百官知道了,会怎么想?”

    韩太后质问着隆庆帝。

    隆庆帝却是一脸的淡然,似乎对这样的问题根本就无动于衷,又或者,对于这个问题,他早就深思熟虑,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

    而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韩太后绝不想看到的。

    “母后,这天下不是文武百官的。他们怎么想,又有什么。我将玉佩给了煊儿,是我高兴给他。我和喜欢煊儿。三弟和晓棠也愿意让煊儿亲近我!”

    “他们愿意让煊儿亲近你!他们当然愿意!可煊儿再好,终究不是你的儿子。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也不为你自己的儿子想一想。别人的儿子再好,终究不是你的骨肉!”韩太后气急了,这些话几乎是冲口而出。

    而且就算是亲生的儿子,有时候还要跟你离心离德呢。

    后面这句话,韩太后只在心里默默地念诵了一遍,终究没有说出来。

    然而,她的话,却已经足够刺痛隆庆帝了。

    隆庆帝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两抹鲜红来,一双眼睛也异常地明亮了起来,那里面闪着的是痛苦的光。

    “我自己的骨肉!母后告诉我,我自己的骨肉在哪里?母后是要告诉我,是纪贵妃肚子里怀着的那个吗?”

    隆庆帝盯着韩太后。

    韩太后愣怔了一下,顿时语塞。、

    见韩太后不说话了,隆庆帝却冷笑了起来。他目光冷冷地看着韩太后,仿佛是两根尖锐的冰锥,直刺到了韩太后的心里。

    “陛下……”

    “母后,我累了。”隆庆帝并没有什么举动,坐在那里,浑身却仿佛散了架一般,额头上湿漉漉地,仿佛是刚从水里面出来似的。

    “陛下……”韩太后心中一阵刺痛,隐约觉得大事不好。

    隆庆帝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母后,那玉佩我已经送出去,不会再收回。母后也不要再做什么画蛇添足的事情。母后,我累了……”

    韩太后几乎是有些失魂落魄地从乾清宫离开的,她走了之后,随后就有太医院的太医们赶到了乾清宫。

    隆庆帝又病了,不过这个消息却被韩太后给隐瞒了下来。

    先是因为纪贵妃怀~孕,后来是隆庆帝的身子转好,宫里的情形已经渐渐的恢复起来,如果这个时候突然传出隆庆帝又病了的消息,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韩太后一面隐瞒隆庆帝的病情,一面吩咐了太医院加紧治疗和调理隆庆帝的身体,

    回到了慈宁宫,韩太后坐到书案后头,心情却久久的不能平静下来。

    九龙玉佩已经送出,再也没有什么好挽回的法子了。如果她太过紧张,做出什么事情来,反而会让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九龙佩和安王府的身上。不如就顺一次隆庆帝的意思,她这里云淡风轻,想要拿那块玉佩做文章的人们也就无从下手。

    眼下更重要的,还是隆庆帝的身体。

    想到这里,方才隆庆帝额头湿漉漉的样子就再次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个样子……韩太后抬手捂住胸口,压住胸口泛上来的阵阵刺痛。

    无论如何,隆庆帝得活下去,就算是强撑着,他也得撑到纪晓莲产子。

    而且,纪晓棠这次一定要生下太子来。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保住地位,才能够保住她手中的权柄。至于那之后的事情,韩太后现在已经无暇,或者说是根本就不愿意去想了。

    韩太后定了定心神,就将方嬷嬷叫到自己的身边,如此这般低低的声音吩咐了一番。

    方嬷嬷一开始也是脸色剧变,不过到了最后还是慢慢地镇定了下来,对韩太后说了一声遵命。

    “这是关乎社稷和身家性命的事,你一定要办妥,且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最后,韩太后还叮嘱了方嬷嬷了一句。

    “太后娘娘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不负太后娘娘多年来的恩典。”

    “这件事,我也只放心你去做。”

    韩太后这边打发了方嬷嬷去安排,就有中官进来禀报。

    镇山关的祁佑年又送了奏折来。

    韩太后听说是祁佑年的折子,不由得精神一震,忙让人将折子送了上来。

    祁佑年又送了折子进宫,几乎是在韩太后打开折子的同一时刻,纪晓棠就知道了消息。祁佑年不仅送了折子进宫,还另外送了一份厚礼来安王府。

    远在镇山关,祁佑年却耳聪明目,对京城中发生的事情都十分清楚。纪晓棠产子,祁佑年就打发人给送来了满月礼。

    成大忠带着礼物来的时候,秦震也在,这一次秦震没有回避,而是在多福轩和纪晓棠一起见了成大忠。

    成大忠看见秦震在场,也没表现出多少惊讶来。他中规中矩地给秦震行了礼,话却都是对着纪晓棠说的。

    过去的一年,祁佑年在北边屯田初见成效,因此这个冬天,镇山关虽算不得富足,兵民们的日子却也过的不错。

    但这并不代表镇山关就平安无事了。

    北蛮几次派小股兵力试探和骚扰镇山关,都被祁佑年带兵给打了回去。不过祁佑年一直都控制着手下,并没有将战局扩大。

    镇山关元气恢复了一些,但是想要在与北蛮对战中有更多的必胜把握,则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成大忠对战事只是几句话就带了过去,对于纪晓棠询问的祁佑年的衣食住行却回答的很是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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