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赵行璋
除魔司。
裴秋阳听完徐谚的汇报之后平静地看着徐谚:“陈榆呢?”
“昨天让他点卯之后去京州府打声招呼,毕竟江自珍被书院带走了,长田县那边还得有人去处理。”
一般涉及到除魔司,其他衙门大多是不怎么过问的,毕竟与除魔司相关的不是妖魔就是鬼怪,寻常律法和手段并不适用。
因此陈榆只需要简单去跟京州府衙说一声就行,那边备案之后自然就会火速派人去补了江自珍的缺口。
知县的缺口是一方面,最主要还是派人去吴家庄清理那些碎尸之类的东西。
要是传出去了毕竟影响不好。
“唔···”裴秋阳微微颔首,虽然徐谚平常喜欢躲着摸鱼,但真有事情交给他的时候他还是处理的不错的。
就算抛开九王爷的交代不说,徐谚在裴秋阳心里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下属。
除了喜欢摸鱼和油嘴滑舌之外。
除魔司在外人看来是神秘莫测的修士衙门,除了负责斩妖除魔监察外道还能征召道门三山这样的巨无霸。
但除魔司内部实际上并不如何严苛,起码在徐谚看来京州司并不像其他人看来那么可怕。
不过听说其他州府除魔司可不是这样···尤其是负责西边和北边几个州府的同僚。
传闻那些地方的同僚动辄杀得人头滚滚,出门撒尿都得腾出一只手来提着刀。
可见北漠王庭和西域佛国也不是吃素的。
“吴家庄的事,你做的不错。”裴秋阳十分难得的夸了一下徐谚。
他脾气向来不错,但是开口夸人却并不多。
徐谚有些受宠若惊笑嘻嘻地说道:“头儿过奖了,斩妖除魔也是分内的事。”
谁知裴秋阳却摇了摇头:“斩妖除魔当然是分内的事,我说的也不是这个。”
徐谚微微一愣:“那···”
“是佛域的和尚,你和陈榆面对尊者境的强者也敢出刀,没有辱没除魔司的名头。”裴秋阳神色严肃起来,徐谚和陈榆到吴家庄的时候他也到了,和尚到的时候他就在远处看着。
但他当时并没有立刻出手,他想看看徐谚是什么反应。
两年前徐谚凭借的是一腔热血和个人好恶,那面对与中州大地为敌数千年的佛门尊者徐谚又会怎么选择?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徐谚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就朝着一名尊者境的强者出刀了。
这很好。
即便他平常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徐谚那一刻展现出来的勇气也令裴秋阳十分欣慰。
······
皇宫里。
嬴衡正与一人对弈。
“以征解征,看来二哥心里杀气颇重?”
“那小子只一露面,佛门的人就冒头了,我杀气想不重也不行。”
“天大地大,佛门想要在大秦藏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不是法华宗?”
“应该不是,”嬴衡摇了摇头:“不过骊山那边居然放陈太仓下山了,倒是有些古怪。”
对面的人哂笑一声:“风大的很,只是不知道这风一起,吹出来什么腌臜龌龊。那小子呢?”
“老样子,”嬴衡放下一枚黑子:“再看看吧。”
······
“对了,昨天我带回那个人···”
野道人清早就在除魔司门口等着,徐谚回来点卯的时候顺手把他带了进来,不过并没有直接带到裴秋阳这里。
“有本事?”裴秋阳有些意外,徐谚此人最是怕麻烦,平常有事更是能躲就躲。
他能主动带人来除魔司倒是令裴秋阳没想到的。
“天师道外的野路子,不过杂七杂八的本事倒是有些。”
徐谚看中的并不是野道人身上的天师道法,反倒是他身上那些旁门左道,毕竟除魔司里就有天师道的弟子打白工,但那些小牛鼻子在徐谚看来大多不怎么好用。
反倒是野道人一身乱七八糟的见识要实用的多。
“你觉得行,就带着。你是灰令,手下有几个灰袍也是应该的。”
除魔司从上到下分别是嬴衡执掌白玉令、各州司长掌赤金令、统领掌黑铜令、巡使持灰铁令。
不过京州司并不设司长,由大统领裴秋阳代领赤金令。
除了层层统帅之外,掌令者还能各自统领数名扈从。
这些人不在除魔司正式名册中,也没有掌令者生杀予夺的权力,大概就是类似于临时工之流。
但饶是如此,除了道门三山的弟子外,天下大部分门派弟子和散修都是愿意成为除魔司掌令者手下扈从的。
毕竟这颗大树足够高,这条大腿足够粗。
在徐谚看来,像野道人这种水平,能进得来除魔司属实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
当然,他也是。
毕竟纵观京州除魔司,开元境的灰令也就只他一人而已。
除魔司内比他强的扈从都大有人在。
不过他的灰令可不是嬴衡给的。
·····
“姓名。”
“赵行璋,道号玄惟。”
“玄字辈?天师道?”
野道人赵行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确实习了一些天师道法,但却并非正统。”
“嗯···”负责登记的人并不意外,道门三山传承数万年,这种情况常见的很:“那你师从何处?”
赵行璋赶紧回道:“没有宗门,我师傅道号崇元,三十年在定州山阳郡游方,他老人家过世后我便在大秦境内四方游历。”
“没了?”
赵行璋摇了摇头:“没了。”
负责等级的人点了点头合上案牍:“除魔司的规矩你可清楚?”
“清楚清楚,”赵行璋自然知道他说的‘规矩’是什么:“不敢欺瞒。”
除魔司体量庞大,各色各异的人都有,其中以道家、儒家、武夫三者为多。
其他杂七杂八的修士为填充,有善于巫蛊之术的,也有妖族修士,甚至连和尚都有。
当然不是西方佛域的和尚,而法华宗苦修的行者。
有传言除魔司内还有某些曾经名震一时的魔头。
但除魔司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传闻昔日有一个被北晋通缉的魔头就投入了除魔司,可北晋使者上门讨要的时候却被除魔司的人割了一只耳朵丢出门外。
北晋虽然对此耿耿于怀,却也没有再上门自找没趣。
只是传言说北晋皇室愿意出一件重宝买那位强者的项上人头,但那笔悬红至今无人认领。
任何人只要有本事都能投身到除魔司,但须得说明白自身来历。
除了一些想要上岸的散修和小门派弟子之外,也有不少与人结怨的修士投到除魔司门下寻求庇护。
一旦寻求庇护的人加入除魔司,就代表恩怨了解。但来者同样不能仗着除魔司的门楣为非作歹挟私报复。
长年累月下来,谁也不知道除魔司内部到底有些什么人。
赵行璋登记的时候徐谚就在旁边,但他并没有出声。
赵行璋自己说话自己负责,他要是开口就相当于他担保了。
这也是登记人说的“规矩”,进入除魔司前,除了要把自身来历说清楚之外,在外面还有什么仇什么怨也要一并说出来,除魔司虽然强大,但也并不代表会接纳任何人。
等赵行璋录好名册之后徐谚朝着负责登记的人笑嘻嘻地说道:“文光兄,今晚去喝一杯?”
那人名叫范文光,在除魔司主要负责收录名册,算得上徐谚比较熟悉的人之一。
范文光一边不紧不慢地整理文书一边抬头问:“四海楼?”
“不,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