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之后徐谚让小厮打开窗户。

    一阵凉风吹进来众人都清醒了不少，陈榆也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通常这个时候他就会付账然后回家，至于徐谚则多半是会留在教坊司过夜。

    不过这次徐谚却是直接站了起来：“回吧，天色不早了。”

    众人都是微微一愣，就连原本坐在徐谚身边那个名叫怜香的姑娘眼里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个之前恶名滚滚的徐公子居然不过夜就要走。

    但她们向来训练有素，知道有些事不可多问，也十分忌讳与恩客纠缠。

    几名女子纷纷站起身来，就连弹琴的卿薇也走到众姐妹身边一起行礼。

    范文光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调笑：“怎么转性了？”

    从前徐谚在教坊司的光辉事迹他也清楚得很，如今徐谚只是喝酒，虽然手上揉揉捏捏，但毕竟没有留宿。

    莫非憋了两年反倒是憋出问题来了？

    徐谚看着范文光古怪的眼神摇了摇头：“日间我不是说了过来喝酒吗？又没说要在这里过夜，你要是困了就在这里睡吧。”

    范文光哈哈一笑随后朝着站在一帮的玉莹招了招手，玉莹会意，走上前帮着范文光整理衣衫。

    “不了，明天还得当值，我比不得你，让大统领闻着味儿难免一顿训斥。”

    除了门之后众人身上的酒气一扫而空，就连赵行璋的脸色也恢复如常。

    几人正在小厮的带领下朝着外面走去，老鸨却迈着碎步迎了过来：“唉哟，这是怎么的？是没伺候好几位公子还是···”

    徐谚拍了拍她柔软的腰肢：“挺好的，不过最近事情多，就不多待了。”

    陈榆看了看徐谚之后从怀里抽出两张金票递给老鸨，老鸨顿时喜笑颜开。

    等她把几人送出门又不禁嘀咕起来。

    从前姑娘们见了他都害怕，如今却是喝了一阵酒就走了？

    莫非憋了两年反倒是憋出问题来了？

    ······

    几人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除了更夫与巡城的军卒之外大多数人这时候都是不能擅自外出的。

    三人虽没有船除魔司的官服，但身上都带着令牌，也不担心有人阻挠盘查。

    几人骑上马离开之后教坊司的大门又缓缓闭上，并没有人好奇心发作询问老鸨这三人是谁，为什么宵禁了还敢大摇大摆骑马回家。

    ······

    回到西市之后徐谚看着停在院门外的马车皱了皱眉。

    昨天才来过，今天又来？

    不过这次徐谚没有把缰绳丢给马夫，而是把马牵进了院子。

    等他栓好马之后才走到嬴衡傍边坐下。

    这次嬴衡也没有下棋，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自从他住进这个院子，嬴衡每次来找他从来都是在院子里等他，有时候他在屋内睡觉嬴衡也不进去，而是让马夫敲门。

    “你最近挺闲的。”

    “还好，顺路而已。”嬴衡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平放在膝头笑眯眯地看着徐谚：“我府上的丫鬟可比教坊司里的粉头姿色好多了，可要我送你几个暖脚？”

    “也行，”徐谚抖了抖衣衫散了散酒气：“不过我现如今俸禄不高，你府上的丫鬟我恐怕养不起。”

    嬴衡搭在桌上的手指轻轻叩着棋盘：“灰令巡使的俸禄按从五品定，每月一百五十两不够你花？”

    一百五十两，玉京城里寻常人家一年吃穿下来都有结余。

    徐谚摇了摇头：“一百五十两，去两次教坊司就没了，还睡不上花魁。”

    “这样···”嬴衡点了点头，似乎十分认同他的说法：“那等些日子，到时候这座宅子送给你，我再给你十万两银子，让你一次睡个够。”

    徐谚似乎有些酒劲上头，他也一手搭在桌子上，不过另外一只手却是撑着头：“所以你这么晚过来就是想告诉我，要请我睡花魁？”

    “不是，我办点事回来顺路经过，想到一点有趣的事，特地来告诉你。”嬴衡嘴角含笑，似乎是真的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

    徐谚看着嬴衡的笑容缓缓放下手，身体也坐直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没什么好事，而且可能是大大的坏事。

    “嗯，宜阳要回来了。”

    “什么！？”

    徐谚‘豁’地一下站了起来：“她不是去龙虎山修行了吗？”

    眼见徐谚大惊失色嬴衡却笑得更开心了：“是，原先说是要等到知微境后才回来，但龙虎山那边的人说，她整天念叨着要回来打你一顿，天师觉得她心神不定，担心她执念过重生了魔障，因此放她下山回来打你一顿。”

    “天师放她下山回来打我一顿···”徐谚木然地看着幸灾乐祸的嬴衡：“她现在什么境界？”

    “和你一样，第三境开元。”

    徐谚眼睛一亮：“那她打得过我吗？”

    嬴衡摇了摇头。

    徐谚顿时喜笑颜开：“打不过？不错不错，大家都是开元境，她才修行几天？没道理能打得过我。”

    嬴衡又摇了摇头：“她虽然未必打得过你，但一来天师十分宠她，说不定就给了她什么法器宝物傍身，就算天师不给，皇家内苑里随便取一样东西出来足够她打得你满头包了。而且···这次她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天师道的首徒云稹随行。”

    徐谚咽了咽口水：“那个云稹是什么境界？”

    嬴衡笑得越发开心：“传闻是第六境问心。”

    听到嬴衡的回答徐谚又坐了下去：“第六境？天师道首徒，你别告诉我他爱慕你那侄女，你们又有意招他为婿，他怕自己未婚妻吃亏因此千里相随过来帮着自己未过门的媳妇来打我一个区区第三境的除魔司灰令巡使。”

    什么纯爱战士剧情？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要真是如此，那年少慕艾，我们也乐见其成。”

    徐谚嘴唇动了动之后尝试性地问道：“道门三山另外两门的掌教有女儿吗？实在不行的话魔门那边也可以···东海龙族或是南疆妖族的龙女圣女也不是不行···”

    嬴衡认真思索一番之后说道：“另外两门，一位的女儿早已出嫁，另外一位并无子嗣，南疆妖族和东海龙族太远，有些来不及了。至于魔门那边确实是有个十分厉害的少女，不过听说外出游历去了，短时间之内怕是找不到。倒是佛门那边的菩萨们有众生相，陈太仓一贯喜欢骂她们是一世无夫的臭婆娘，不如我帮你打点一二？”

    眼见他越说越离谱徐谚更是心烦意乱。

    “她要来就来！了不起到时候我钻进教坊司裤子一脱赤条条的跟教坊司的姑娘们躲在被窝里，我还不信他堂堂公主殿下能冲进教坊司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

    嬴衡神秘一笑：“那你赶紧回教坊司去。”

    徐谚脸色一僵：“什么意思？”

    嬴衡站起身走到门口：

    “按照那位天师道首徒本事来看，明天一早，他们就到玉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