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云稹复述了一遍之后心里越发好奇小师妹嘴里这个“狗东西”了。

    两年前赢锦去龙虎山的第一天，天师问她为何修行，结果她说是为了学到本事好回京城打人。

    后来她修为日益提高，但嘴里却总是念叨着什么狗东西现在修为肯定不止这点，打他肯定还不够之类的。

    直到两天前天师突然找到赢锦说让她回京城来打人，打完人就安心回龙虎山修行。

    当时赢锦问天师说自己是不是能打过了，天师却说：不知道，不过这次你要是没打过，今后也就没什么机会了。

    赢锦又缠着天师问了半天，天师被她吵得头疼索性直接一道清气把她直接送下了山门。

    “这人倒是有意思。”

    平日里赢锦除了对天师说之外，就只对云稹说起过那个远在京城的“狗东西”。

    说他不光牙尖嘴利，而且狡诈无耻。

    但云稹却又从来没听见赢锦把这些话说给其他师兄弟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

    “嘁！！”

    走在官道上的徐谚打了一个喷嚏，季庄拢了拢衣服说道：“早上天气实在有些凉。”

    “许是哪个小娘子在想我也说不好。”徐谚刚一说完神色就变了一下。

    哪儿他妈有什么小娘子，教坊司的姐姐们跟自己是生意伙伴，要想也是想银子罢了。

    这个时候能惦记自己的就只有嬴锦了。

    晦气！晦气！

    他和季庄在官道上相遇之后一路闲聊，两人之间活络了不少，季庄听闻他要去骊山书院便提出结伴，也好有个说话的人。

    “也是，徐兄年少有为，小娘子们牵肠挂肚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怕我消受不起。”

    季庄有些奇怪：“怎么消受不起？多去几次不就好了？”

    徐谚撇了撇嘴摇头：“这世上有些地方是去不得的。”

    “看来徐兄也是有故事的人。”季庄表示深以为然，似乎他心里也有某个到不了的地方。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怅然若失。

    一个是怨憎会，一个是求不得。

    ······

    骊山距离京城并不算远，走到山门外的时候季庄忽然脸色一白。

    “徐···徐兄，你停一停，我先上去，免得拖累了你。”

    徐谚还没说话，不远处的山门口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王八羔子，整天在女人肚皮上打滚，我看你也别读什么狗屁书了，明天就把你送到教坊司去当龟公，这样你还能省下一笔打茶围的银子来。”

    骂人的正是前天出现在吴家庄口吐芬芳的那位陈太仓。

    陈太仓背着手慢慢朝两人走了过来，只是他背后分明有一杆青玉之色一上一下的摇晃着。

    二人胯下的白马早就愣在了原地，徐谚还没反应过来季庄就“咚”地一声跳到地上大声说道：“老师，我冤枉啊老师，我一月就下山一次怎么也算不得整天吧？”

    陈太仓哼了一声，一脚把季庄踢到一旁看着已经下马的徐谚：“你这小子·····”

    谁知陈太仓一句话还没说完，季庄又在旁边大喊：“老师！他不是书院的学生，老师不要误伤好人！”

    陈太仓转身又是一脚踢在季庄屁股上：“你倒是讲义气！滚回去！”

    等季庄一瘸一拐进了山门之后陈太仓才瞟了一眼徐谚问道：“小子，你来骊山干什么？”

    “来查案。”

    “查江自珍？”

    “嗯。”

    “嬴衡让你来的？”

    “我问过王爷，他说随我。”

    陈太仓把青玉戒尺在手心拍了拍之后皱着眉说道：“上去吧，江自珍在后山静心园。”

    徐谚刚一抬脚又停下了。

    “静心园？”

    “静心园。”

    陈太仓似乎有些不耐烦，背着手朝山门口的躺椅走过去。

    ······

    京城长宁坊。

    “那狗东西真的不在您这里？”

    “真不在。”

    一处幽静的小院里，一个老人一边摩挲着手上的紫砂茶壶一边笑盈盈地看着嬴锦：“公主肯定去过除魔司了，难道我家的榆木脑袋没告诉你？”

    “哼，他说不知道，我问裴叔叔，裴叔叔也不肯告诉我。”

    “嗯···”老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看了一眼坐在嬴锦旁边的云稹：“这位就是天师道首徒吧？”

    云稹点了点头。

    一旁的嬴锦也点了点头：“他就是我大师兄云稹···嗨呀！陈爷爷您别转移话题，您知道那狗东西去哪里了吗？”

    老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大约可以猜到他在哪里。”

    嬴锦眼睛一亮：“哪里？”

    “不能说，”老人哈哈一笑：“裴秋阳不告诉你肯定是九王爷的意思，既然九王爷要你凭自己的本事去找，那老头子也不能帮你作弊。反正他不在陈家就是了。”

    “好吧，”嬴锦瘪着嘴站起身：“那我去找狗东西了，陈爷爷您多保重，等我打完狗东西再过来看您。”

    老人靠在摇椅上轻轻挥了挥手：“行，那祝殿下马到功成。”

    等嬴锦和云稹离开之后老人闭上眼睛嘀咕了一句：“姓张的，你这算盘打的我在京城都听到了。”

    出了小院子之后云稹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嬴锦有些好奇：“怎么了师兄。”

    “高手。”

    “高手？是谁？在哪里？”

    云稹看着院内：“那个老仆。”

    嬴锦点了点头，却也并不意外：“原来哑仆是高手？嗨呀！这也不奇怪，陈爷爷那么有钱，请一两个高手保护一下也是正常的。”

    云稹也不反驳，只是心想那人可不是什么普通高手。

    他身上的气息几乎跟师父一样浑然天成，又怎么会为了钱给人当护卫。

    只是他却不好说出来，毕竟这样的人大多不是无名之辈，妄自揣测终归不好。

    他又想起那个在神武门前的紫衣宦官。

    当时在神武门那宦官打量他的时候，他总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那种感觉···

    嬴锦牵着马边走边嘀咕：“他家里没有，除魔司没有，陈家没有，教坊司没有，那狗东西在哪儿呢？一个我能想到的地方，可我又会忽略的地方···”

    难道他在宫里！？

    不···不会！我回宫的时候问一声文大伴就知道了，狗东西不可能冒这种险，而且父皇也不可能让他藏身宫中。唔···

    在军中？在其他衙门？

    嬴锦邦邦锤了两下脑袋，有些懊恼。

    九叔他们都知道，连陈爷爷都猜得到，自己没理由猜不到！

    她想了一下之后转身看着云稹：“师兄，你说京城有没有这么一个地方，人人都这个这个地方在哪里？”

    云稹认真思索一下之后回道：“皇宫。”

    “嗨呀！皇宫肯定不是，狗东西又既不是皇子又不是宦官，躲在皇宫肯定是不成的。狗东西一贯谨慎，那个地方一定十分安全，不光要有强者坐着，那名强者应该还不会偏向我。而且官府的力量也影响不到···”

    云稹心里一动：“那京城上下的强者都有谁？”

    嬴锦柳眉一抬：“我父皇，九叔，百里将军。”

    云稹摇了摇头：“你漏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嬴锦有些奇怪，虽然她知道还有些人都很厉害，比如文大伴，裴叔叔。但这些人应该都不如父皇和九叔他们厉害才对。

    “谁？”

    “骊山书院山长——左怀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