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笑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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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变故

    这些天刘敬酒的日子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舒坦。苏正河远征陇西,皇帝委任征西大元帅高审思为灵州留守,节制庆台、霸柳两营羽林禁军,又以兵部右侍郎卢天赐为陇西道行军总管,统筹西北战事粮草军械供应。

    皇帝这一安排引得朝堂上下议论纷纷,最得意者莫过于卢作孚一党。

    “苏正河恐怕想不到陛下会让天赐坐镇陇西道,现在他的命脉掌握在我们手里,不妨在他临死之前多捞一些好处。江南道来的粮食先缓上几天,老夫另有用处。身毒那边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卢作孚一身宽大蜀锻,贵气逼人。刘敬酒翻手将头道茶倒掉,将斟到一半的茶杯送到卢作孚跟前,笑着说道:

    “卢相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和身毒接上了头,黄将军那边也已做好万全准备,只待时机成熟,我们就.....”

    刘敬酒做了一个手势,卢作孚立马会心一笑,说道:

    “当年苏正河在碎叶坑杀十万降兵,身毒人对他是恨之入骨,这次的机会也算是老天开了眼。苏正河倒了,这朝中我们就再无敌手,到时候......”

    卢作孚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到嘴边的话突然又停住了。刘敬酒也不追问,又为他倒上一杯,此时卢作孚才又问道:

    “我们派过去的人怎么样了?”

    “卢相放心,十大擎天境高手,二十名逆天境辅佐,全都安排潜伏进军中,可保万无一失!”

    卢作孚刚端起茶杯又放了下来,似乎对刘敬酒的安排并不满意,思考片刻后说道:

    “力量还是单薄了些。苏正河是大汉第一高手,身旁的护卫皆是虎狼之辈。告诉天机老人,提高价码,让他派出皇级杀手,务必做到一击必杀!”

    ......

    相府的密室建在三层地下,刘威自然体会不到他老爹的愉快心情,此时的他反而暴怒无比。

    “你说什么?没有?”

    跪在地上之人满脸鲜血,瓷器碎片散落一地,刘公子的怒气可想而知。

    “公子,大宗正亲手查验的,小人不敢妄议。当时卿姑娘也在场,公子唤她前来一问便知。”

    刘威的脸色如乌云蔽日般难看,当即命人寻找芳卿。

    片刻后,只闻香风徐来,却是一名纤瘦男子出现在刘威面前。

    “你的易容术越来越精妙了,这个样子就是本公子也查不出异样。变回来,本公子看起不舒坦。”

    刘威面前腾起一团黑雾,还伴随着一阵气息浮动。待到雾气散尽,眼前之人哪里还是个男子,分明就是魁星四大头牌之一的芳卿。

    “你不是说三日内必有效果吗?现在都已七日了,为何浑天仪查不出任何异常。”

    芳卿面上波澜不惊,略施小礼徐徐答道:

    “公子,他们去了药神谷。”

    “你的意思是药神使了法子?”

    芳卿点头应是,又道:

    “李信是药神唯一弟子,他请药神出手应无多大困难。公子何不想些法子,看是否能从药神口中探知一二。”

    听到药神二字,即便狂如刘威也很是为难。当世三位大师地位超然,朝廷的影响力在他们那里若有若无。特别是药神,皇帝常用的三味神药都是药神亲自调制,在大内也是横着走的人物。

    “药神那边不能动,你想想还有其他什么法子。”

    芳卿低头不语,似乎是在思考某样重大的决定,许久后她才慢慢开口:

    “如果公子有办法调离李信,芳卿可以帮公子除掉他!”

    ......

    回来的时候又得路过襄阳城,李科这死胖子不晓得从哪里收到的风声,堆着一脸憨笑,点头哈腰守在城门口。

    “咦!这不是襄王殿下吗?我说襄王啊襄王,那日你是跑哪里去了?可能你还不知道吧?你走后天下第一美女孟凡君驾临聚贤庄,亲口告诉小王非得要见你襄王殿下一面,你看看,如此美事,你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李信说笑话的本事在灵水都是出了名的出类拔萃,无奈这李科滚刀肉的功夫更是修炼到出神入化,

    “哎哟我的亲叔也,您小点声儿,我这给您赔罪了。襄阳的情况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我最怕就是宫里来人,这一天提心吊胆的,就是怕哪天陛下一个不高兴就让我吃饭的家伙搬了家。这往深里说了,那三老的德行谁人不知,孟凡君要是被他们逮到了能有好果子吃?那孟家在河北地可是世家大族,万一有那么不长眼的干出傻事,我可不敢去触那个霉头。”

    堂堂襄亲王,情急之下连我都用出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信知道他的处境,也就不想再调侃,问道:

    “说罢,这次又是什么事儿。”

    李科抹了一把脸,从下人手中拿过一个皮筒递给李信:

    “兵部八百里加急,送到小王这里了,说是前线突发疫情,将士死伤甚多。黄尚书奏请陛下,命世子殿下携带灵药赶赴军中,十万火急。”

    李信打开文书,里面记载果然和李科所说一样。作为近亲皇族,又是药神唯一亲传弟子,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义不容辞,当即便对李科说道:

    “小王去军中没有问题,只是此次出行并不曾携带药材,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李科立刻来了精神,他把胸脯拍得是砰砰作响:

    “小王接命后早已命人准备了一些药材,世子殿下可带着这些先行赶路,剩下的小王再想办法筹集。”

    李信看了一眼李科身后,满满的十大车药材。好家伙,这些东西算起来起码也得好几万两银子,这李科以为吃药是吃饭吗?

    不过既然死胖子把事情想得如此周到,李信也只得表示佩服:

    “待到大军凯旋之时,小王定当奏请陛下为襄王请功。”

    “不敢当不敢当,小王身为皇族,自然也该为前方将士做一番贡献。”

    二人简单交接后李科便回到襄阳城中。李信着急前方战事,对段天守好生交代了一番,便火急火燎地押着药材往西而去。

    李信走后,几人也没在襄阳城中歇息,加快速度赶回京师。苏卿本想跟着李信一同去陇西,无奈李信坚决不允,老爷子决定了的事情,他可不敢贸然更改,否则非被苏婕扒下一层皮。

    没了李信,苏卿一路上甚感无趣,护卫不敢和他说话,只有段天守的身份勉强够格。

    “段将军何时开始修行?”

    “回少帅,末将15岁时蒙大帅点拔开始修行,至今刚好20载。”

    “哦,那段将军已经很厉害了,只是20年便修炼到逆天境。不像我,修行了七年还在应天境踏步。对了,你修炼的是何种功法,那天我看你的功法中带着一股血腥之气,拳脚刚猛无比,想来应该是军中的修炼功法。”

    苏卿难得和自己说这么多话,段天守赶忙抱拳回道:

    “少帅福泽深厚,他日成就哪是我等粗人可比的。末将的本命怨灵就是普通的钻天兽,修行的也是军中普通功法《万战决》,所以末将也就是个皮糙肉厚、拳脚快些罢了,远比不得公子的怨灵神异。”

    不得不说这段天守还还是颇有修行潜质。按照他的说法,怨灵和功法都算不得顶级,甚至可以说非常普通,但却可以在20年间修为直跨四级,实际战力更是强横无比,在这一点上,苏卿很是敬佩。

    “钻天兽也说不上普通,一身铜甲铁皮,速度也不慢,非常适合战阵杀敌。段将军,我有一疑惑在心中许久,不知段将军可否为我解惑?”

    “还请公子赐教!”

    “段将军既是爷爷亲自点拔,又有一身好修为,为何会与那刘威之流为伍呢?”

    听到苏卿的话那段天守一脸黯然,这件事就是刻在他心头的一块疤,怎么撕也撕不掉,不过既然苏卿开口问了,他也不得不答:

    “少帅,末将从没投靠过刘敬酒。大帅对末将的情况了如指掌,想当年,若不是大帅在军中点拔末将,又亲身帮助末将驯服怨灵,只怕末将早已是死在了战场之上。大帅对末将之恩如同再生父母,此生无以为报,末将怎么可能背叛大帅。没错,末将是喜欢大小姐,可末将并不知道陛下早已将大小姐许配给世子殿下啊!”

    难得段天守这种悍将会有情绪激动的时候,语调不经意间都提高了半分。苏卿见他眼中似有泪花在转,便从腰上解下酒壶递了过去。

    段天守仰头猛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

    “自那以后末将便被调往了北庭。末将知道大帅是为末将好,末将从未怨恨大帅半分,大小姐本就是王妃的命,是末将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差点耽误了大小姐的前途。末将在北庭驻守三载,本以为此生将终老北庭,却没想到一年前兵部突然来了调令,调末将驻守天雷关。原本末将以为是大帅的意思,还高兴了好一阵子,后来才知道是卢作孚为了恶心大帅干的。末将本不想理睬他,可末将只是一介武夫啊!京师重地,若是再得罪刘敬酒,这世间哪里还有末将容身之地?所以末将只得表面应付那刘敬酒,心中却时刻在等待大帅召唤。”

    段天守一番话道出了无尽心酸,也让苏卿不禁感叹世态艰难。

    堂堂三品将军,只差一步就是镇守大将军,却依旧像个皮球一样被各方势力踢来踢去,有用的时候他便是无敌的沙场悍将,没用的时候便只是区区一北庭牧场弼马温。

    “段将军不必如此。那日之事本就是我起了较量的心思,根本就不是段将军的错。爷爷也一直把段将军当作自家人看待,不然他老人家会让你陪着我来药神谷吗?”

    “少帅我......”

    段天守正欲再说,突然一阵阴风平地而起。源于多年战场厮杀的经验,段天守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锋利,只见他狠拉缰绳,胯下马儿立刻四脚腾空。

    苏卿在他侧方,还来不及反应,段天守已纵马护到前面。只听得一阵劲风吹过,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段天守的那匹马已是头颈尽断,死得不能再死。

    段天守早就腾空而起,运转清气往前飞出七八米,随后挥出一拳,一道金色的光波以雷霆之势直砸向前方。

    几人前面不远处就是一片树林,段天守这一拳极快又狠,顿时炸得那处粉屑四起、树木横飞。

    段天守挡在前面,五名亲卫立马将苏卿围在正中。苏卿看向那片树林,只见一名纤瘦男子从硝烟中走出,面蒙黑巾,难辨容貌。

    这人走得很慢,步伐也不像一般男子那样沉稳有力,反而有些飘逸。若不是这人头上束发,腰间挂玉,就凭他行走之间的那股媚态,绝计是名女子无疑。

    “大白天的敢在官道上行如此勾当,想来你也不是普通人,报上名号,爷爷从不杀无名之鬼!”

    段天守如同战神一般横在中间,声如洪钟、站为铁塔,万战而来的血腥气瞬时将在场所有人笼盖。

    那男子离着段天守七步时便停下来,双目盯着段天守一句话也不说。此时的段天守全身清气已到临界状态,只要男子稍有异动,段天守必将全力出击。

    那男子似乎对段天守的态度有些诧异,不过这种情绪只在他眼中存在了片刻。片刻后,他的周围突然升起一团黑气,随即一道异常凄凌的魔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不好!是魔道!左林卫!保护好少帅。”

    男子的身形在黑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那魔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强。苏卿从未见过如此声音,尖锐、凄惨、折磨人心,听在耳中仿佛万千厉鬼自地狱爬出,就算捂住耳朵也是毫无作用。

    魔音充斥着整片天地,忽近忽远。远时震削耳膜,近时如离弦之箭,由耳边直插心间。如此反复折磨,只在半晌之后,五名左林卫首先坚持不住,口吐鲜血坠下马去。

    苏正河的亲卫左林卫并不是泛泛之辈,这五人的修为都在顺天境和问天境之间,可在这魔音的攻击下,竟只能坚持数个呼吸,可想而知苏卿此时是何等难过。

    他的嘴角已是带着鲜血,不过他没像几个亲卫一样立刻昏死过去。在魔音响起的那一刻,他立刻运转土灵,土黄色的光罩将全身护住。绕是如此,那魔音却如同万千蚂蚁一般,钻过光罩的缝隙,不停在苏卿耳边萦绕。

    苏卿调动全身清气护住耳膜和心房,这个时候他清气磅礴的优势立即体现出来。

    源源不断的清气涌向两处,与魔音殊死一搏。与此同时,苏卿急急催动木灵,一股自然之气立刻在全身游走。

    五行之中木养气,气为正,最是克制邪魔外道。自从苏卿运行木灵,魔音之下那种如坠深渊、撕心裂肺的感觉总算稍有减轻。然而正当他全力抵抗之际,那男子身上的黑雾竟越发浓郁,霎时之后,男子好似装上了放大筒,魔音突然放大了无数倍,听得苏卿只想一死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