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师徒情
何嫦却毫无惧色,面对着如雨点般袭来的血刃,她眨了眨眼睛,一手猛然掷出手中的一支蝴蝶短刺,一股强烈的真气波动霎时扩散开来!
“破!”
在短刺即将与血刃相碰之时,何嫦娇声一喝!
霎时间,短刺尖端迸发出青色霞光,奇异的斑斓纹路自刺柄升起,在霞光中相互交织,宛若蝴蝶飞舞!
霞光照耀,却如同驱散黑夜的晨光,瞬间将杀气腾腾的血刃吞噬其中,只听得见霹雳连环之声!
就在此刻,一股寒气自孙由身后袭来,他侧目看去,那持剑男子又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他身后,两柄利剑出鞘,直冲他而来!
孙由已经吃过一次亏,这次又如何会重蹈覆辙!
他翻身一跃,一股黑气自他身下席地而起,萦绕在他的右手上,一拳瞬出,轰隆作响,电光火石间,直扑持剑男子而去!
何嫦见状,修长的身形向前俯冲,同时口中喊道:
“阿凡,剑满月!”
名叫秦凡的持剑男子神情一变,脚下凌空一踏,侧身靠近,双手剑向后猛拉,明黄色的真气浮现其身,于双剑的寒光交相辉映!
双剑挥落,银光虚影,剑影如满月!
孙由只听见一个锐利的声音,霎时剑气纵横,直接将他击出的攻击一截两段!
忽然间,一股兵寒之气从他的胸口袭来,他连忙低头看去,却见眼前霞光万千,何嫦手持一柄蝴蝶短刺,已然杀到近前!
孙由大惊失色,连忙运转丹田内的真气,骤然间黑气冲出,化为护体真气挡在了何嫦面前,又翻身击出一掌,磅礴黑气凝结成一个大手印,再度向秦凡袭去!
顾前又顾后!
“阿凡,剑北斗!”见此情形,何嫦又高声喊道。
秦凡表情登时一变,大喝一声,明黄色的真气爆裂开来,剑气激荡,他神目如电,双剑一前一后,将剑气集中在一点,以剑尖为心向前突刺,宛若破云之势,直接洞穿了孙由的黑色大手印!
孙由见势不对,连忙调动真气御敌,而这一瞬间,却被何嫦捕捉到了破绽!
她眼神微动,双手向前飞掷,双刺齐出,刹那间霞光笼罩,恍惚间宛若彩蝶飞舞,两道短刺划破光晕,卷起狂风阵阵,惊涛骇浪之势,登时撕开了孙由的护体真气!
下一刻,血光四溅,只听见一声惨叫,两柄蝴蝶短刺直接贯穿了孙由的身躯,带着殷红森然的血迹,插在了地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但是都被观战的元子昂尽收眼底!
此刻的他,眼神中尽是狂热与喜悦的神情,双手也不禁握紧的拳头!
何嫦与秦凡,两个人默契无双的配合,着实令人瞠目结舌!
真是没想到,那秦凡平日里看上去痴痴傻傻的,可是,在何嫦的指挥下,竟然能够发挥出如此恐怖的实力!
孙由瞪大了双眼,双眸凝视着那贯穿自己身躯的蝴蝶短刺,摁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他神情痛苦异常,突然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摇摇欲坠,终究倒在了血中。
“可恶!”
不远处的骆庆大骂了一声,双手握拳,暴戾的真气向周边肆虐,犹如狂风,将院落内的残桌碎石吹散一地!
他运转真气,刚有所动,忽然感觉右臂肌肉一阵刺痛,千万根针扎一般,甚至有一瞬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骆庆转了转眼睛,一把扯掉了自己的右袖,却见自己的右臂上浮现点点花瓣状的印记,若隐若现,如萤火般闪烁。
这是……毒?!
是那小子!
骆庆猛回头看去,正对上洛长平那一脸挑衅的眼神,眉宇之间甚至透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
面对挑衅,骆庆也不生气,反倒心中暗道:这小崽子不过真气境的水平,竟然能让我的手臂一度失去知觉,其实力……着实不可小觑!
万毒老人也偏头看向骆庆的手臂,眉头轻皱,带着一分责怪的语气,侧首对洛长平道:
“这招你才刚学不久,门道都没摸清楚,怎么就用出来了?”
洛长平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道:“刚才着急,没想那么多。”
听到“着急”二字,万毒老人一怔神,随即慈祥一笑。
扭过脸来,看向骆庆,此刻慈祥全无,双眸尽是冷意,真气运转而起,虽不似骆庆般狂风骤起,却更似润物细无声!
微风轻拂,吹动着万毒老人苍白的胡须,尽管胸前一片殷红,但他身躯却岿然不动!
“徒弟打完了,试试师父的!”
望着万毒老人,骆庆露出一抹冷笑,道:“老东西,你那三两肉的身体被我击穿,现在早就是强弩之末了,还摆什么臭架子!”
洛长平闻言,连忙用关切的眼神看向万毒老人,整个人也向前站了几步,半个身子挡在了万毒老人的身前。
万毒老人淡淡一笑,上前用手拨开洛长平,轻轻拍了他两下,随即向骆庆说道:“是不是强弩之末,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他将木杖搭在自己的手背上,五指张开,正向骆庆,道:“我这招,依旧是‘彼岸木生花’。”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的气势拨地而起,碧绿色的真气犹如万溪归海,自万毒老人的掌心凝聚,在半空中震荡出层层波纹,迸发出的力量,绝非洛长平可比拟!
刹那间,一团艳红色的焰火自万毒老人掌心涌现,飞舞的火光仿佛在灼烧空气,不似洛长平大开大合般燎原之势,却是形状凝聚愈小,直至一个铜钱大小!
电光火石间,又似一阵微风吹过,万毒老人手指微动,原本艳色夺目的掌心焰火,眨眼间竟突然消失不见!
骆庆见状,露出了嘲笑的神情,心中暗道:果然,这老东西已经不行了,连攻击都打不出来了……
他舔了舔嘴角,脸上从嘲笑变为了狞笑,活动了一下右臂,强横的真气炸裂而起,凛冽的杀气几乎化为实质!
可下一刻,骆庆的身形却突然停滞在了原地,整个人的表情变得极其怪异,额头冷汗涔涔,双眸从方才的跋扈变为难以置信!
因为就在刚才一瞬,他忽然发现,自己全身至少八道经脉失去了联系,自己的真气被堵在了丹田内,无法运转全身!
与此同时,不仅仅是经脉,就连四肢似乎也不受控制了,仿佛全身肌肉骨骼同时麻痹,完全动弹不得!
骆庆咬紧牙关,极其吃力的转动瞳孔,看向自己的手脚,却发现无论是手臂还是躯干,所有显露出来的皮肤上,都同自己的右臂一样,浮现出艳红色的花瓣印记,密密麻麻,布满全身!
近在咫尺的洛长平,此刻瞪大了眼睛,看着无法动弹的骆庆,心中不禁翻江倒海!
同样一招“彼岸木生花”,自己竟然比师父差了这么多!
原本以为,依仗着自己的天赋,师父手上的本事,自己怎么也学了个七七八八,所以有时才会责怪师父“按部就班”的教学方式,才会有同师父之间的“赌约”!
如今看来,自己目前所学的,也只不过是“囫囵吞枣”,未得其精髓啊!
不过,万毒老人并没有就此停下,他扔开木杖,脚尖凌空一点,如飞箭一般靠近骆庆!
他周身真气激荡,双掌泛起夺目的碧绿荧光,蓄力一掌击在了骆庆胸口,直接将他打出三丈开外,气势磅礴,四周亦有绿色波纹震荡!
被击飞的骆庆撞进了院落旁的回廊,撞断承梁的木柱,屋顶落下,在地上砸起层层尘土!
荒蜚天灵掌!
又是师父的一招拿手绝技!
洛长平见状,眼中除却欣喜外,还露着几分得意的神色,见骆庆被打倒在地,少年热血的他也不禁摩拳擦掌,向着骆庆走去。
谁承想,刚迈出一步,洛长平便被万毒老人一把拉了回来。
“干嘛,臭老头,就许你出手,就不许我显摆吗!”
洛长平略为不满的抱怨道,却看见万毒老人满脸严肃,并没有回应他,一双眼睛凝视着骆庆倒下的方向,眼底深处,竟然有一抹担忧的神色!
只此瞬间,洛长平顿时明白了,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忽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回头看去,一眼望见了正在院落后方与巴搏虎对峙的鹰钩鼻冯潘。
见骆庆被击飞,他却无动于衷,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洛长平和万毒老人,甚至有一丝嘲弄!
霎时间,一股不详的预感从洛长平心底升起!
“轰!”
一声巨响自洛长平身后传来,回头望去,却见不远处尘土飞扬,一个壮硕的身形自飞尘中缓缓起身,他活动了一下手臂,便大踏步的走出尘土!
骆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不可能!
洛长平的眼睛写满了惊愕,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自己师父的全力一击,竟然伤不到这厮分毫!
他不禁看向身旁的万毒老人,却看见万毒老人面色铁青,表情极其难看,又仿佛是在隐隐克制着什么。
骆庆缓步走来,脸色要比方才要苍白些许,他活动着手臂,满脸嘲笑的对万毒老人说道:
“之前用毒制住我的手脚,若是愿意花些时间让毒走遍我全身,恐怕我现在会很难看……可是,你着急给我致命一击,倒让我借此冲开了穴道,老东西,你的时间不多了吧!”
万毒老人面色难看,铁青着一张脸,并没有回应他。
而这份不回应,却让洛长平,甚至于也让元子昂,顿时心中一沉!
“哈哈哈!你们以为干趴下了孙由,就可能掌握这个局面了吗!”
冯潘尖刺般的笑声传来,张扬跋扈,仿佛是在嘲讽着在场的所有人!
听着那刻薄的话语,元子昂的嘴角微微抽动,眉头紧锁,着实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厮说的没错,即便自己等人击败了孙由,可真正恐怖的,还是冯潘和骆庆这两个真武境的大修士!
更何况,冯潘这个灵神宗精英弟子,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出过手呢!
“舅舅,兵马还有多久?”情急之下,元子昂再次向宋怀昌问道。
宋怀昌站在元子昂身后,默默思索了片刻,道:“最多半刻钟的时间。”
半刻钟,若是寻常,不过眨眼而过的时间,可是如今,却是无比漫长的时间啊!
而这半刻钟,冯潘和骆庆是不会给他们的!
“轰!”
果不其然,一声巨响再次响彻整个江府内院!
骆庆抬脚猛然向前一踏,霸道刚劲的真气如平地惊雷般炸开,浑身肌肉隆起,仿佛就连手掌都传出“咯吱”作响的声音!
气势所指,正是万毒老人!
虽然这个老东西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此人用毒手段极为高明,若是让他喘口气上来,那么局面恐怕会出现变故!
先杀这个老东西,以绝后患!
骆庆目露凶光,断然发出一声咆哮,狂风骤起,地面震颤,双拳仿佛凝聚龙象之力,赫然向万毒老人轰出!
万毒老人见状,情急之下气运丹田,刚要出手御敌,忽然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正如骆庆所说,自己身负重伤,方才却又强行运转真气,如今已经是元气大伤!
洛长平见状,身子俯冲向前,瞬间调动丹田内全部真气,碧绿色真气升腾而起,直冲云霄,而他挡在万毒老人面前,猛然出掌,对上了骆庆霸道的一拳!
“小子,我是给你脸了!”
骆庆怒吼了一声,漫天流散的真气汇聚于拳锋之上,强悍的蛮力犹如彗星般轰下,洛长平全部的真气犹如镜花水月,在骆庆凶猛的拳风下支离破碎!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洛长平顿时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蛮牛正面撞击,双臂骨碎,胸前肋骨瞬间断了两三根,登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即便如此,洛长平依旧没有倒下,他强撑着自己的身子,仍然挡在万毒老人的面前,极其吃力的抬起双手,颤颤巍巍地对着骆庆作出了“彼岸木生花”的姿势!
就是死,不能后退一步!
骆庆见此情形,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霸道磅礴的真气再起,此刻的他,宛若神魔在世!
他一步一步向洛长平和万毒老人靠近,却像是索命的判官,更像是地狱的魔鬼!
就在此刻,骆庆忽然感觉背后一凉,连忙回头望去,正见到何嫦和秦凡各持兵器,飞速向自己靠拢而来!
“跳梁小丑!”
骆庆瞪了一眼他们二人身后的元子昂,眼中尽是凶狠之色!
他怎会不知这两人是那少年人的护卫,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这个世俗人能够拥有这般身手不俗的修士护卫,但是,如今的局面,这个小崽子不明哲保身,反而还来招惹自己,这就属于给脸不要了!
他紧咬牙关,猛然挥动双拳,凶悍的真气汇聚于拳上,双拳齐出,却如贯日长虹,席卷着狂风怒涛,直接将二人打飞出去!
嘿嘿,小崽子,这下看你如何偷袭!
骆庆颇为挑衅的看向元子昂,却发现元子昂虽然面带忧色,但神情还算平静,全然没有半分挫败感。
心神一松,就在骆庆分神诧异之时,一把利刃自他头顶劈下,剑锋尤利,剑气锐利!
骆庆连忙用手来挡,却见此人出剑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一道剑痕便落在了骆庆的手臂上,鲜血流淌而下,而骆庆甚至连痛觉都来不及反应!
须臾之间,又是三剑,剑光眼花缭乱,宛若流光,剑刃寒光四溅,骆庆喉间感到阵阵凉意,若非自己实力远超来者,恐怕,早已命丧此人剑下!
此人,正是梅花三卫中最强者,姚荣!
梅花三卫,何嫦是“巧”,秦凡是“力”,而姚荣则是“快”!
虽然,梅花三卫的修为皆不过真气境,但三人彼此默契无比,相互配合,足以匹敌真武境修士!
可是,那毕竟是要三人相互配合下的情况,若只是姚荣一人呢?
骆庆稳定心神,连连躲闪开姚荣的快剑,一声咆哮怒吼,强横的真气汇聚而来,又如海浪般猛烈拍开,整个空间仿佛都在震颤!
姚荣猝不及防,手中一剑尚未出,顿时如遇狂风扑面,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在修士的世界里,实力为王!
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都是一帮鼠辈!
骆庆转过身来,再度向已然虚弱不堪的万毒老人走去,却见到仍挡在自己面前的洛长平,心中顿时烦躁不已,真气再度汇聚而来,霎时间,一拳击出,犹如青龙探洞,庞大的攻势直扑向洛长平!
“姚荣,快想办法!”
这下,元子昂彻底坐不住了,他红着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甚至直呼姚荣其名!
即便自己只是一个世俗人,也能够知道,洛长平根本挡不住这一招,必死无疑!
姚荣听罢,却也不计较什么,在半空中一个回荡,强行转过身子,手持长剑,厉声喝道:“聚拢!”
被击飞的何嫦和秦凡闻言,脚下用劲,稳定住身子,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向骆庆靠拢!
现在要做的,就是抢时间!即便只有一丝可能性,也要拼一下!
可即使如此,姚荣三人心中也明白,就算自己拼尽全力,只怕也是赶不上!
事实正是如此,已然近在咫尺的骆庆,此刻犹如杀神降世,冰冷的杀意几乎凝结为实质!
他冷冷的看着洛长平,仿佛这个年轻人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既然小崽子你愿意挡在那老东西前面,我就先送你走!
洛长平只感觉眼前一花,磅礴的真气犹如狂风袭来,几乎要将他这幅千疮百孔的身体给撕成碎片!
可是,他依旧强撑着身子,咬着牙坚持着,只是,浑身各处都传来阵阵剧痛,无不在吞噬着他的意识!
真气搅动,光影流转,洛长平眼前渐渐模糊,刹那间,自己与师父十六年来的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在自己眼前匆匆而过。
自己尚在襁褓之时被师父从路边捡起,十六年来,虽为师徒之名,却早已是父子之情!
一个野孩子,师父却视如己出,一介修士,竟亲自为孩童时期的自己洗衣煮粥,自己惹了祸,也总是喜欢躲在师父的身后,而师父从不责怪打骂自己,脸上似乎永远挂着那抹慈祥的笑容。
渐渐地,自己慢慢长大,小时候印象中的师父却变了,原本强壮的身形变得瘦弱,头发也变得花白,走路总喜欢拄着一根木杖。
师父老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让自己骑在脖子上四处玩耍了。
不过,自己还是喜欢跟在师父的后面,跟着他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虽然有时风餐露宿,但自己明白,有师父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
虽然,自己会时常与师父斗嘴,也时常会抱怨师父的教导方式,但正是因为师父的慈爱,自己才敢这般放肆,才敢天不怕地不怕!
自己发誓,总有一天,自己要成为师父的骄傲,成为师父的依仗。
可如今,自己应该是要食言了……
想到这里,洛长平不禁低了脑袋,闭上了双眼,正如在浮来酒楼的元子昂一样,面无表情,慷慨赴死!
至少,我让臭老头晚走了一步……
“孩子,别怕,师父来了。”
一声慈爱的轻语响起,洛长平陡然睁开双眼,抬头望去。
光影婆娑,真气暴走,原本走马灯般的记忆依旧历历在目,亦如自己小时候那般,师父宽厚的臂膀永远将自己护在身后!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记忆,而是化为了现实!
万毒老人,拼着最后一口气,挡在了洛长平的面前!
强横无匹的拳风轰然而至,犹如星斗坠地般,砸在了万毒老人瘦弱的身躯上!
凶猛的拳击正中万毒老人心脉,伴随着一声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骆庆的右拳直接洞穿了万毒老人的胸口!
霎时间,血流如注,喷涌四溅,鲜血如墨点,溅染在了洛长平双眸欲裂的脸上!
老人,为自己的孩子挡下了致命的一击,却将自己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哈哈哈!”
骆庆面目狰狞的狂笑着,完全沉浸在嗜血夺命的变态愉悦中,仿佛他手里还捏着万毒老人的碎骨。
忽然,一双苍老的手握住了骆庆壮硕的手腕,顿时令他为之变颜,抬头望去,对上的却是一对决绝坚毅的双眸!
骤然间,风云突变,碧绿色的真气冲天而起,遮天蔽日般,将天际都染成一片翠色,万千流光相互交织,如江河倒灌般涌入万毒老人体内,形成了一个狂暴的真气漩涡!
“老东西,你疯了!”
真气如猛兽咆哮,顿时让骆庆感觉到了一股强势的压迫感,连忙想抽手出来,谁曾想,万毒老人枯木般的双手却仿佛蕴含着强大力量,任凭骆庆如何挣脱,都无法动摇分毫!
“不好!”
一贯喜欢看热闹的冯潘,见此情形,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转身过去,脚下真气炸裂开来,欲去驰援骆庆!
“你的对手,可是我!”
刚转过身去,刹那的分神,一声威赫虎啸便骤然而起,一直与他对峙的巴搏虎赫然出手,一拳刚猛无匹的虎咬拳砸在了冯潘的护体真气上,让他身形一晃,不禁后退了两步!
好机会!
而就在冯潘被击退的瞬间,一直等待时机的史东云,立时脚下踏云,身形化虚,如鬼影迷踪般,一把抱起已经被惊吓到战战兢兢的江员外,向后一跃,便带着江员外来到目前相对安全的元子昂和宋怀昌身边。
同为修士,史东云的实力不济,但身法出众,在乱局中浑水摸鱼,正是他的强项!
终于,成功救出了江员外!
不过,这一幕,万毒老人并没有看到,或者说,他已经看不见了……
“孩子,这一招,师父从来没打算教给你,未来,也希望你永远用不到。”
咆哮嘶吼的真气中,万毒老人平静的低语着,眉间依旧是慈爱之色。
“不要,师父……”
洛长平轻声乞求着,声音都在颤抖,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师父的背,可强悍的真气漩涡,令他根本无法靠近!
“世子,我这个不肖徒弟,往后的日子,就请多照顾,老朽拜托了!”
万毒老人喊出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元子昂听后,立时双膝跪地,向着万毒老人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用尽吃奶的劲喊道:
“晚辈遵命!”
不知是否因为听见了元子昂的回答,万毒老人饱经沧桑的脸上尽是释然之色,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微风拂动,吹动了他的胡须,碧绿色的磅礴真气随风而动,自万毒老人抓住骆庆的双手,向着他源源不断的奔腾而去!
只瞬间,骆庆浑身被碧绿色真气笼罩其中,一种奇异又诡异的纹路在他身上游走,周围奔腾的碧绿色真气也向着骆庆体内鱼贯而入!
入体后,立时犹如燎原之火,灼烧着骆庆每一条经脉,吞噬着每一丝真气,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摧枯拉朽般毁灭着骆庆体内每一处血肉!
霎时间,骆庆整个人仿佛如坠地狱油锅,极致的痛苦,瞬间充斥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处,甚至脑浆都仿佛在沸腾一般!
这种痛苦,即便骆庆想喊,也喊不出半个字,只能张着大嘴,扭曲着自己的五官,翻过白眼,整个人站在原地,失去了知觉!
躯壳尚在,可灵魂仿佛被灼烧殆尽了!
这,就是万毒老人以生命为代价的毒术。
其名曰:灼魂蚀心!
而万毒老人也犹如昙花一般,在足够夺目绚烂过后,也终于燃尽自己最后一抹的生命之火。
原本紧紧握住骆庆手腕的双手,无力的落了下来。
刹那间,风止,云散,那吞噬了骆庆的真气漩涡消失了,而那老人瘦弱的身躯,也慢慢倒了下去。
“师父!!!”
洛长平眼眶中几乎快要裂开,他连滚带爬的上前,飞身接住了万毒老人倒下的尸身。
“师父,你醒醒啊!!!”
“你还有好多东西没教给我呢,还有好多地方没带我去呢!”
“你还说要带我去金阳吃香酥鸡,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我只要师父你回来!”
洛长平发了疯般嘶吼着,可他怀里的老人,却再也无法回应他了。
泪水早已迷离眼眶,洛长平咬着牙,早已哭到不能自已,他低下头去,靠着万毒老人的额头,身体剧烈起伏,仿佛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抽泣声。
看着这般情形,元子昂鼻头一酸,强忍下心头悲伤,快步走上前去,捏了捏洛长平的肩膀,想要安慰两句,却又无法张开嘴。
原本追风赶月的梅花三卫见骆庆倒下,也各自收了攻势,站到元子昂的身后。
就在此时,洛长平却突然平静了下去,察觉到不对劲的元子昂连忙低头看去,却发现洛长平闭上双眼,一动不动,鼻间只有微弱的呼吸,看来已经昏死过去了。
身伤加心伤,任谁恐怕都无法坚持下去。
看着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即便是少不更事的元子昂,此刻眼中也是无尽的心疼,忍不住摸了摸洛长平的头。
“走吧,我带你回家。”元子昂轻声说道。
不过,少年相惜的温情,却逃不过恶魔的杀意!
院落的远端,冯潘望了一眼倒下的骆庆,双眸充斥着狰狞,他咬牙切齿,浑身黑气纵横,一张一弛间皆释放着无比凶猛的真气,愤怒的声音如滔滔江浪,直扑元子昂而来!
“想走!小崽子,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保护世子!”
机敏的姚荣见状,立时高喊一声,何嫦、秦凡闻声一跃而起,三人各自手持武器,飞速落位,,瞬间呈“品”字形将元子昂护在中央。
三道真气升腾而起,在半空中彼此交织纵横,而三人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最后一名敌人,严阵以待,目光如炬,全部都警惕到了极点!
灵神宗精英弟子冯潘,可比那骆庆要强得多!
只怕,在场的所有人,无一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