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钻地魔虫与两位圣母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两位圣母似乎没有什么战斗的欲望，魔虫用它那巨大的触手，纠缠住了两人的身躯。而她们只是运用一些法术进行牵制，完全没有什么进攻的欲望。

    此外，两位圣母似乎，有意在把钻地魔虫往远处引，看起来好像是不希望战斗破坏到理想国的建筑，甚至不想波及到周围几个玩家。

    “奇怪……”

    科尔诺直视着这场混乱的战斗，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刚来到理想国的时候，就尝试着去挑战了一位神灵代行者，真是那个把自己烧死了的莫尤。那是在一次审判之后，他跟随着对方，并且发动了袭击。

    那一次交手，他几乎没有取得任何优势。这些神灵代行者的实力，堪称小型副本boss，单个玩家很难击杀。

    但是，面前这两个神灵代行者，却和一只玩家的召唤物打难解难分，像是在刻意放水。

    而且，圣母不是一共有三位吗？还有一个跑到哪里去了？

    科尔诺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看向李明耀：“这个副本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

    理想国里，除了图书馆之外的区域，所有的细节都已经被他们发掘了。李明耀追求的是速通，所以并没有去图书馆里翻书。

    按照游戏的描述，只要杀死了所有的神灵代行者，就能够通关逆神线。

    但是按照目前的节奏，这个难度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毕竟这些神灵代行者不是自杀就是放水，南溟还死得的不明不白，唯一的难点就是那些伪装玩家的代行者。

    这个难度……有些不符合游戏一开始时的描述。

    李明耀思考片刻，说：“如果神灵代行者们，也希望神灵被驱逐呢？”

    “什么意思？”

    李明耀说：

    “我怀疑，神灵并不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存在，而是一种传承的身份。30年前的那位神灵，和现在的已经不是同一个了。”

    ……

    胡言在地面上找了一个裂痕，把徐泽的灰注了进去。由于现在地面还在隐隐震动，应该很快就会把这些灰掩埋，算是给对方安息了。

    “陈晓先生……徐泽先生是死了吗？”

    狐灵小跑着来到他身边，脸颊上还带着恐惧的泪花。或许，她是被之前李明耀的出手给吓到了，到现在身躯还在不断颤抖，如同雨夜街头上的一只小猫。

    胡言扭头答道：

    “死了。”

    “但是……我觉得徐泽先生是个好人啊！为什么他们要杀死他！”

    “因为他是神灵代行者。”胡言十分冷漠地说道。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这个世界游戏，真是无孔不入。胡言完全没有想到，抽卡系统里还埋着这样的大坑。

    抽中了最高级的红级道具，结果却接触到了一个神秘的邪恶存在，还在游戏里成为了其他玩家的绊脚石。

    而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明明内心里很清楚，抽卡系统就是个大坑，但是为了复活那些因为玩家死亡而被献祭的普通人，玩家还是不得不进行抽卡，把大把积分拿去送。

    然后又得时刻提防，自己抽出一些特别恐怖的道具，比如那个岩王帝菌，换一个场合使用的话，妥妥就是团灭发动机。钻地魔虫的破坏力太过于夸张了。

    坑害玩家的同时，还不忘记恶心玩家，在这方面世界游戏似乎是专业的。

    狐灵似乎感到难以置信，追问道：“为什么……神灵代行者就一定要死？他明明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胡言扭头看向对方。

    虽然，狐灵其实并没有深入了解过徐泽，但是胡言知道，徐泽的确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他只不过是，一个想要成为英雄的普通人。

    “因为他是神灵的代行者。他做过最坏的事，就是成为了神灵的代行者。

    “这片大地不需要神明，只有杀死所有神灵的代行者，才能够带给这片大陆自由。”

    胡言没有办法解释这些复杂的问题。

    他不可能告诉对方，这种杀戮只是游戏里的一个绕不开的任务，你们这一整个世界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个游戏。

    狐灵似乎彻底沉默了。她不知道是在为徐泽的死亡而悲哀，还是在为这荒诞的事实而悲哀。

    “还有三个。”

    胡言看向不远处，钻地魔虫那庞大身影投射出的阴影，以及正在牵制这只恐怖生物的两位圣母。

    单从她们的行为上来看，她们并没有在意玩家这些罪魁祸首，反而将这只恐怖怪物朝更远的方向引走，确实无愧于圣母的名号。

    但是，想要完成逆神线，她们必须死。

    胡言，没有兴趣去质疑这个游戏规则。他再怎么斥骂这个游戏规则不合理，也没有能力去改变游戏规则。

    而且，他现在隐约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这些神灵的代行者，似乎在共同守候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此时的钻地魔虫似乎更加暴怒了。它在副本里也算是小boss一样的存在，实力也超出了一般玩家的水平，但是面对这两个奇怪的女人却连连碰壁。

    更加恐怖的是，钻地魔虫特有的心灵控制能力，居然被这两个女人反制了——它感觉到这两个女人的精神力量，正在以某种未知的形式入侵它自己的意识。

    如果让对方成功了，那么它大概率会沦为那两个女人的傀儡，而这是它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而这样一只强大生物的绝望反扑，无疑是非常恐怖的。

    愤怒的咆哮与嘶吼，疯狂压迫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而钻地魔虫产生的地震和冲击，更是有着几乎毁灭性的破坏力，让所有人都要敬而远之。

    不过，也正是因为处在这种狂乱状态下，钻地魔虫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在悄悄靠近，直到那个身影通过一扇银亮色的门，来到了它身躯的上方。

    胡言通过银匙，也察觉到了那两位圣母的精神力，正在以某种诡异的方式入侵钻地魔虫的意识。

    很显然，要是真让她们成功了，玩家就彻底不可能战胜这两位圣母了。

    胡言不清楚李明耀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必须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在靠近战场的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精神冲击，铁打不动的五点理智变成了四点。

    他此时手里紧握着的，是“言语”。这把匕首在造成伤害的同时，还能够对目标的精神造成冲击。

    虽然钻地魔虫和圣母的精神力都非常强，但是现在她们都处于特殊状态，双方的精神力，在钻地魔虫的身躯内展开了拉锯战。

    也就是说，两方都无法顾及到胡言。他，现在是鹬蚌相争里的渔翁。

    通过银匙之门，胡言出现在了钻地魔虫的身躯上。他立即把“言语”深深插入了下方的皮肉组织，来固定住自己的位置。

    钻地魔虫本来就在疯狂挣扎，冷不丁地被扎了一刀，立即更加激动起来，巨大的身躯不断扭动，想要把胡言甩下它的身躯，远远看上去像是在跳舞。

    胡言已经开始庆幸，自己现在在这只生物的身躯上。如果是在远处围观这一幕的话，很有可能会损失更多的理智。

    不过，他的主要目的也并不是这只钻地魔虫。

    找准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胡言，从钻地魔虫的身躯上一跃而起，举起匕首直扑第一位圣母。

    这位圣母的外形是一个干瘪的老人，模样丑陋而恐怖，也是她在主导对钻地魔虫的侵蚀。根据书籍上的记载，她叫做『泪之女士』。

    发现胡言的靠近，对方立即释放了一个精神波动，瞬间就把胡言笼罩了进去。

    一瞬间，胡言心中产生了一股毫无缘由的强烈恐惧，面前的战斗画面也变得模糊，还出现了很多奇怪的黑色斑点，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不断的波动。

    很显然，这是一个直接摧毁他人精神，降低他人理智的法术。

    胡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划了一刀，依靠疼痛保持自身意志的清晰。

    全力爆发出他高达130点的速度，胡言迅速接近了泪之女士。

    他之所以敢于这样贸然出手，一是因为他自身超高的精神力。420点的数值，让他已经能够仅凭借意志，去对抗这些奇奇怪怪的精神攻击。

    二是因为，这两位女士都是人形生物。而他击杀比自己强大的人形生物的经验……

    可以说是非常丰富。

    更何况，他还拥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异能。

    胡言迅速钻入银匙之门，通过这种方式躲开了她们的下一道攻击，然后再迅速从门中钻出。

    终于，他举起了手中的匕首，直接抹掉了面前老人的脖子。

    但是他突然神色一变，瞬间向后躲去——130点的速度再次救了他一命，让他躲过了一道致命的攻击。紧接着他就发现，两位圣母都完好无损，并且已经与他拉开了距离。

    “刚刚那是幻觉？”

    胡言明白了两位圣母的配合方式。

    第二位圣母，名讳为『叹息女士』，而她的能力则是制造幻觉和梦境，负责干扰钻地魔虫……和胡言的行动。

    他还来不及思考下一步的对策，就发现钻地魔虫的恐怖身躯朝他撞了过来，只能进入银匙之门避险。

    胡言同时面对两位圣母，难度直接被拉高到了地狱级别。偏偏李明耀那个家伙不知道哪里去了，否则有这个第一玩家的协助，难度肯定能下降不少。

    “必须先杀掉一个。”

    胡言没有立即离开门后世界，而是开始在门后世界不断开启银匙之门，联通到了这片战场的不同位置。

    这是胡言想出的一个最后招数。他发现银匙之门，这种东西本身是没有空间体积的。也就是说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可以同时叠加很多扇门。

    利用这种效果，他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达到瞬移——而代价就是精神力泄洪式地下降。

    但是利用这种方式，胡言瞬间来到了泪之女士的背后。

    “刀她！”

    胡言没有丝毫的犹豫，用力将匕首送入了老人的后心，直接贯穿了她的胸口。

    泪之女士并没有立即死亡，她用一种极其恐怖的眼神看着胡言，似乎准备让这个杀死她的人，也付出代价。而除非胡言放弃“言语”，他根本不可能及时避开。

    但是就在胡言准备直接丢开“言语”时，他发现泪之女士的动作暂停住了。

    在她那张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庞上，两道盈盈的水光，自她的眼框留下。

    什么情况？

    胡言微微愣了一秒，随即拔出“言语”跳开。而钻地魔虫似乎也趁机挣脱了桎梏，咆哮着把它的身躯砸向了泪之女士。

    胡言的身形在后退，而他的眼眸却捕捉到了，泪之女士的泪痕。

    她在为什么而哭？

    胡言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就看到老妇人的身躯，消失在了钻地魔虫的恐怖身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