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常升教导两人学习语言与“气”的时间。

    大黄跪坐在地上，像个乖宝宝一样听着，手里拿着笔记本，随时准备做笔记。

    一旁柏妮丝女士的态度就比较轻松，双腿交叠，慵懒地躺着。金发铺散开来，如金色的河流在椅子边上流淌。她眼睛半闭着，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俨然一个仗着自己记忆力不错的坏学生。

    常升爬上柜台，翻开笔记本，一边讲一边有些无奈。

    不知为何，柏妮丝女士现在的态度，像是吃错药了。以往还当他是个老师，现在么，培训老师？

    仿佛他在讲着什么廉价的速成课。

    煎熬的课程持续了很久。

    终于，在柏妮丝女士的眼睛快闭上之前，常升结束了“讲座”。

    听完讲课，大黄回到角落里，翻开笔记本复习。这孩子的学习极其认真，让常升这个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十分肯定这个好学生。

    至于柏妮丝女士这个坏学生，常升很头疼。

    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柏妮丝女士的学生。作为共轭师徒，显然不能以家访的态度。

    “女士，你心情不好？”

    常升坐到柏妮丝女士身旁，准备和她谈谈心。

    柏妮丝女士眼睛弯成月牙，嘴角勾起，侧脸枕着手背，身姿优雅又很诱人。

    “先生，我的心情很好。”

    说话间，睁开了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常升好似在那仿佛会说话的眼里看见了挑逗。

    赶紧将这个想法甩出脑袋，他这一刻有了自己是不是脑子坏了的疑惑。以他对柏妮丝女士的认知，这女人相当冷静，也相当有魄力，像个女战士，而不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小姐。

    好似看穿了常升的想法，柏妮丝女士的眼里流露出一丝遗憾。

    正如常升所想，柏妮丝女士很有魄力，也很果断。所以对某些事上也是相当果断。这么一个月时间的相处，足够她对常升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了。

    当然，有些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口。

    她悠悠地问道：“先生，我们还有回各自的世界的机会吗？”

    这突如其来的感慨，让常升愣了一会儿。比起柏妮丝女士，他孤独的时间更久。整整十年的记忆，那个世界的东西已经清楚又模糊。他甚至都感受不到多少触动，内心深处却又隐隐想要回去看一看。

    “不知道，努力吧，或许未来有一天能呢？”

    给了个似是而非的说法，常升也没了聊下去的心思，静静地靠在椅子上，大脑逐渐空白。

    见此，柏妮丝女士眼角一抽。

    这个男人在某些方面的迟钝超乎她想象。难道是十年孤独让其已经没了世俗的欲望？

    不过没关系，时间还长。人总会开窍的。

    压下心中的一点心思，柏妮丝女士开始思考起了常升下午讲的关于“气”的内容。作为一个几乎能过目不忘的人，那一个个文字就像印在她脑海中一样。稍稍一动，就能立马弹出来。

    不管前路如何，力量总是最为基础的保障。

    图书馆里一片安详宁和，这种氛围中，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就快黑了。似乎是感觉到了变化，大黄那双大眼睛从笔记本上挪开，身子往屋子里稍稍移了移。

    还未等大黄的眼睛移回去，屋外就泛起了浓雾。

    灰色的雾气再次漫进屋里，向两侧门板上蠕动着爬去，直到布满整个大门。

    雾里，怪异的声响，偶尔显露的影子，这是这一个月来每日重复的景色。或许会有不同，但两人一大黄都不想出去印证。

    这段时间以来，大门没有再关上。

    两人一大黄都在期待着，再有相似的生物从浓雾中出来。大黄在期待着新的朋友，两人则期待着新的机会。

    新的来客意味着新的对外面那怪异现象的认知。

    就像一张张拼图。

    一旦他们获取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便能找到办法摆脱这鬼地方。

    虽说在密阶图书馆里似乎能获得一种变相的永生。可这是建立在一种未知的力量上的，也就是这种永生随时可能被剥夺走。

    人类毕竟还是群聚动物。他们的能力也仅仅是在人类的范畴中。没有与永生相匹配的能力与认知，还脱离了群体，总有一天他们会崩溃。

    柏妮丝女士大体上也是这样认为。

    只不过她的想法要乐观不少。

    作为大公之后，又不喜贵族间的聚会，柏妮丝女士平日里本就很少接触他人。虽然交际也会有，可比起常升所在世界的灯红酒绿、电子娱乐等花里胡哨的东西，便要单调许多。

    忍受孤独也是种能力，况且她还没一个人待上十年呢。

    只要有人相伴，哪怕就一个会说话的人，那也是极为不同。再说还有大黄这个乖宝宝可以逗弄。

    说话的人有了，宠物也有了，孤独，不存在的。

    常升不知她心思，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柏妮丝女士未醒的时候，还没转过弯来。十年孤独，让他的脑子已经产生了惯性。本能地就向往人类群聚的世界。

    每天晚上，他的目光越来越直勾勾地盯着屋外。

    柏妮丝女士则在暗中思考，有没有办法转变一下他的注意力。

    她看过常升的笔记本。每当研究工作陷入停滞之后，他就会间歇性地发疯。如今狮鹫剑术练成之日在即，得给他找些事做。不然闹起来就糟糕了。

    想了想，她突然记起自己这密阶图书馆里所收集的那些东西，可不止一些神话故事和传闻啊！

    看向常升的背影，柏妮丝女士笑得像个母狐狸。

    正仔细观察浓雾的常升，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一种莫名其妙的警示在意识中抖动。

    “先生，狮鹫剑术学完后，有兴趣读一下这里的书吗？”

    常升回头看向柏妮丝女士，看她笑得开心，狐疑道：“女士，我可不认识上面的字。”

    “先生，你的语言学习能力不会比大黄还差？”

    此话一出，常升瞟了眼大黄，看那一脸憨厚的模样，虽知被激将了，但还是不能忍，回道：“女士，这会儿就开始教吧！”

    熟料，柏妮丝女士站起来，舒展了一下曼妙的身姿，转身上楼去了。

    “先生，一位淑女需要足够的休息时间。”

    额，他被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