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他，陛下，我亲手杀死了阿塔纳修斯。”吕一跪在地上垂首说道。

    此时君士坦丁十一世已经走到了吕一的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这就是你的交代？赛克斯图斯？”他的声音中饱含着愤怒。

    “陛下，我没什么好说的，阿塔纳修斯是一名忠诚的爱国者，他认为我的动机不纯，所以想杀死我，但是他没做到，所以他死了。”吕一说道，“如果您想要解释的话，我想我没有解释，土耳其的鬣狗没能撕碎我，因此我不能让西弥斯大人失望，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所以你就能杀了他？赛克斯图斯？”君士坦丁十一世依然在质问。

    吕一平静的说道：“我的王，您应该清楚在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时阿塔纳修斯就对我产生了杀意，如果有的选择，我并不想与他为敌，虽然他傲慢、偏执、刚愎自用，但他的确是一个忠诚的人。”

    君士坦丁十一世听着吕一的发言，并没有说话。

    吕一接着说道：“同样的，我的王，我也是个忠诚的人，而阿塔纳修斯长久以来被他荣耀的身份遮蔽了双眼，看不清我的忠诚，不能因为他是忠诚的就让我束手待毙。”

    “我的王，您应该知道阿塔纳修斯的厉害，为了对抗他我只能打开“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众神之王的雷霆”才能存活下来，而在释放那众神之王的力量所造成的后果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如果我能掌控这份力量，我一定不会杀死阿塔纳修斯，但是我不能，所以他死在了众神之王的雷霆之枪下。”

    说完，空旷的大殿之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有君士坦丁十一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在大殿内回荡。

    良久，君士坦丁十一世似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呼吸再度平缓下来，又摇身一变成了吕一与他第一次见面时看到的那个沉稳而威严的皇帝。

    君士坦丁十一世转身，重新走回他的王位上坐了下来，开口说道：“起身吧，赛克斯图斯。”

    吕一告了一声谢，站了起来。

    君士坦丁十一世开口说道：“你所说的神谕与爵位这种小事不同，哪怕是公爵，如果不是怕会给你找来麻烦，我也可以自己决定下来。”

    “但是神谕这件事情不同，它的干系太大了，哪怕我再怎么给元老议会那帮迂腐的家伙们施压，他们也不肯点头。”

    吕一并没有开口，而是等着君士坦丁十一世说事情的转机。

    “我们讨论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直到第二天的夜晚，元老议会里出现了一个不该来的人。”

    吕一已经猜到事情的转机是什么了，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随意出入元老议会的，能做到这一点，为事情带来转机并且还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似乎在这个国家里只有一个人：格列高利。

    果不其然，君士坦丁十一世开口说道：“前任牧首格列高利突兀的出现了，为我们带来了阿塔纳修斯的死讯，并且以他的人格担保你是忠诚的，赛克斯图斯。”

    说到这，君士坦丁十一世奇怪的看了吕一一眼，说道：“这真是奇怪，赛克斯图斯你杀了他最疼爱的弟子，他反而转过头来为你作担保，我很好奇你是怎样做到的。”

    “不过这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听你费尽心思编造的谎言，赛克斯图斯，结果就是元老议会愿意聆听你的意愿，说出你的想法吧，我会全力支持你。”

    吕一讪讪的笑了一下，开口说道：“陛下，首先我要明确一点，我们的帝国已经是外强中干了对吗？一旦奥斯曼人来袭，我们没有反抗的余地。”

    君士坦丁十一世默默地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想法。

    于是吕一接着开口说道：“我在外许多年，听过这样一句话，是从古老而强大的东方传来的，叫做沉疴下猛药。”

    “我的第一步计划，就是向西方的基督教妥协，将我们的东正教并入基督教。”

    君士坦丁十一世为难的皱起了眉头，叹息道：“赛克斯图斯，这很难，对我来说，信仰基督教或是东正教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因为我内心一直信仰着奥林匹斯众神，但对于那些虔诚的教徒来说，这不会比杀了他们更轻松。”

    吕一说道：“这件事情格列高利会想办法，我想他会理解我的，陛下，问题就在于此，一旦奥斯曼人来袭，到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们还是需要妥协，成为基督教的信徒。”

    “而主动加入和被动加入的区别是很大的，西方世界垂涎我们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和君士坦丁堡已久，无论他们嘴上再怎么不屑，但在内心之中一定是希望争取到我们的信仰，因为我们的文化源远流长，只有争取到我们，他们才能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是名门正教。”

    “我们这个时候主动的加入才能换来危急时刻基督信徒们不留余力的援助，而坐以待毙的等到奥斯曼帝国入侵的那一刻，只会换来无耻政客的谈判和条件。”

    吕一循循善诱，君士坦丁十一世也思考着缓缓的点了点头，这并不是一件小事，甚至可以说凭君士坦丁十一世自己绝无做到的可能，但如果有了德高望重的前任牧首格列高利的帮助那情况就迥然不同了，怎样平复信徒的喧哗和怒火由他去操心，而自己则相当于平白无故的获得了整个信仰基督教的西方世界援助，百利而无一害。

    “而这件事情也只有在此刻才有机会，一旦奥斯曼人与和帖木儿人的战斗中腾出手来，穆拉德二世去世，届时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们的颓势，那时候再去与西方世界谈条件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吕一继续开口说道。

    君士坦丁十一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今日我会与格列高利商议此事，三日之后，你的受封仪式上，我便将此事交付与你，由你亲自带队去与西方世界谈判，如何？”

    吕一应承了下来，接着说道：“我们获得西方世界的援军只是第一件要准备的事，而第二件事同样重要。”

    君士坦丁十一世略带疑惑的看着吕一，吕一继续开口说道：“在神谕之中，我看到穆拉德二世死于突然的中风，而穆罕默德二世之所以能毫无阻拦的顺利继位，依赖于他的狡诈和心狠手辣。”

    “1451年2月5日，穆罕默德二世收到了一封密信，上面记载着他的父亲穆拉德二世的死讯，而收到消息的穆罕默德二世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他从小亚细亚出发，星夜兼程，秘密的前往亚得里亚堡，并在那里接任了王位，在哪里，他狠心的让人溺死了有可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弟弟，然后杀掉了动手的属下，为自己接任王位扫平了所有阻碍，这个时候，是1451年的2月18日。”

    “也就是说，我们有13天的时间，将穆拉德二世的死讯散播出去，给穆罕默德二世的继位制造麻烦，这样一来，他便疲于应付接踵而来的政治斗争，从而降低对我们的野心。”

    君士坦丁十一世轻轻的鼓掌，称赞道：“这真是精妙绝伦的计划，赛克斯图斯，赞美伟大的西弥斯，祂给了我们生的希望。”

    “我会挑选一些人，把他们安排到奥斯曼人的各个领地之中，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并且散播穆拉德二世的死讯，我想这一定会让穆罕默德二世感到头疼吧，哈哈哈哈。”君士坦丁十一世愉悦的大笑了起来，连同他深刻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当然，我亲爱的王，我相信这些准备已经足够充足，让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高枕无忧，然而总是要做足两手准备，在我和格列高利从西方世界返回之后，我会亲自走一趟奥斯曼帝国。”吕一将右手放在胸前，轻轻的捶击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