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光犹在之寻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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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初露缘逢各路徒

    云流初入江湖,并未见过如此场面,所以他此时已是有些许惊骇了。所以他的声音也已有些颤抖:“你,你,你想怎么赌。”

    杜三光笑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老子再给你个机会,这次就赌你有几根脚趾。老子的规矩,既然老子定了花样,那赌注就你来定。”

    云流似已料到什么,声音颤抖道:“能,能否看在祖父的,的面子上,莫,莫教我同你赌了。”

    杜三光大骂道:“呸!他奶奶个舅子的,老子叫什么,老子叫‘不赌不快活’杜三光,你叫老子不赌?那岂不是要了老子的命?废话少说,快点。”

    云流沉吟片刻后,道:“若我输了,我自断一脚趾,若你输了,你就自我了断。”

    在场众人闻此俱是怔了怔,那杜三光也无外。

    因为他们俱是想不到那堂堂“风流大侠”既会有如此无耻的后代。云流一根脚趾的价值怎么算都比不上人家杜三光的一条命。这种赌注的不公平,可是自古以来便一直为人所诟病的啊!

    所以,只见杜三光摇了摇头,不屑道:“他奶奶个舅子的,怎么风流一世的云老头会有你这么样无耻的孙子。”

    接着他又露出了那个嘴角一边上扬的阴邪笑容,道:“本来老子还想给云老头个面子的。但既然你这蠢货都已经这么无耻了,那就不要怪老子比你更无耻了。”

    他一直绕着转的脚步突然止住了,在云流面前止住了,略带血丝的眼球盯着云流,阴笑道:“好了,说吧,你的脚趾有几根,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哦!呵呵……”

    云流颤声道:“十,十,不,九,九,不不,八,八跟,我的脚趾有,有八跟。”话至最后,他眼已湿。

    杜三光又是一扯一边嘴角,阴邪笑道:“嘻嘻……老子赌你这蠢货有十根脚趾。来吧,把鞋脱了,让在场的这些龟儿子们瞧瞧。”

    原本众人俱是以为杜三光会用刚才那套做法来断云流的脚趾,可有谁想得到,他杜三光竟只是吓唬吓唬那云流,而那云流竟然也这般不经吓。

    如此一来,杜三光便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赢了……

    所以云流险些晕了。他咬着嘴唇,瞪着杜三光,满目已不见湿气,反而火红火红的,像是有着无数的怒火在燃烧。好一会儿后,才底身脱去那已沾尘灰的名贵布帛鞋……

    鞋一去,趾一露,赫赫然正是十根整。

    杜三光又是阴邪一笑,道:“老子赢了,动手吧,蠢货,呵呵……”

    云流自小骄傲,又初入江湖,何时受过此等委屈。只瞧他咬牙切齿,目眦尽裂,手中羽扇却不知如何动作,“嗤”的一声,羽扇中便突出了一柄三寸短剑,然后手起扇落……

    右脚小趾,云流的右脚小趾,已断,血,也已流……

    可他却喊也未喊一句,只是咬牙切齿,狠狠道:“姓杜的,你给小爷我记着。”说完他便点了自身几处穴道,止了血之后,便也撕了一角衣裳包扎伤口,然后便作冷眼旁观。

    云流已决定先忍着,记着这个“断趾之仇”,日后再来相报。于是便不想再与杜三光多嘴,想看着接下来其他人也在杜三光手下受辱,因为这样,他心里也许会好受些。

    有些人就是这么样的奇怪,自己不开心了、自己的生活没色彩了,却硬要看别人也不开心、别人的生活也没色彩。因为那样的话,他们才会觉得好受些。

    哪知那杜三光却指着云流,笑着问那丑人,道:“他奶奶个舅子的,你记得他吗?”

    丑人却是淡淡道:“记得。”

    众人听此话,或一阵无语,或自个暗笑。因为他们谁也猜得出杜三光的言外之意,可却猜不出这丑陋的少年居然会是这么样回答。也不知这丑人是真的听不出还是故意为之。

    云流听了这话,独自暗笑,嘴里却是低声喃喃道:“这小子倒还算得上识相,不过……哼!”

    杜三光险些被气倒,跳起来,大声道:“他奶奶个舅子的,你这蠢货怎地也是个蠢货啊。老子不管,老子不管,老子就是不记得他了,他是谁啊,他是谁啊,你们哪个龟儿子来告诉老子。”说着他又指向云流,声音愈发的大,一字一字道:“这,蠢,货,是,谁。”

    在场的武林之人俱是怔了怔,他们实在是真的想不到,这堂堂“四大快活人”的“不赌不快活”杜三光居然也会耍小孩子脾气。

    丑人淡淡道:“我可以告诉你他是谁,但我不是龟儿子。”

    那美人此时居然罗袖掩嘴,“噗嗤”一笑,一时间,笑靥如花,螓首蛾眉,美目盼兮。可那绝色容颜,便也只能意会,因为任何语言文字的描绘只会削弱未见之人对这美丽女子容颜的想象,而夸大的言辞,是绝不会有的。

    所以,此刻在场的所有人俱是望向她,愣住了……

    周无恼笑道:“看来这热闹是一起接着一起啊,好,好,好!哈哈!”

    “啪!”

    杜三光忽然掴了自己一巴掌,骂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这女娃娃是个妖怪啊。”

    那绝色佳人似已意识到什么,急忙低头,罗袖遮容,曲身一福,七分惊慌、三分羞涩的声音传出:“小女子只是一时没惹住,无意冒犯了各位大侠,还望各位大侠莫怪才好。”礼仪极其到位。

    众人纷纷开口。

    “没事没事,是我等冒犯了姑娘才是。”

    “不怪不怪,观姑娘一笑,胜却红倌同床十年,哈哈哈。”

    “姑娘一笑便可倾城,何况区区在下之心。”

    “姑娘何必如此见外,在下张才斌,不知姑娘可愿与我结交。”

    “姑娘,你生得如此俏丽,肯定已经和不少人睡过了吧。哈哈哈。”

    “姑娘,姑娘,不知你一夜收费多少。”

    “姑娘,姑娘,莫听他们胡说,在下林云,自负有几分容颜,愿与姑娘共结连理。”

    ……

    云流其实昨晚便见过这美丽女子了。

    那是三更左右的时候,他睡不着觉,便起来随意走走。

    于是,他便在无意间看见了陈易飞抱着她进了房间。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也就是如此简单地一瞥,她便把他的心给带走了。即使她不笑的时候远不如她笑的时候那么的美丽、那么的迷人。

    所以他欢喜,他羡慕,他嫉妒。

    所以他才会为难那丑人。因为一切与她接触太近的男人,他看着都不舒服。

    须知男人虽说喜欢喝酒不喜欢吃醋,但其实他们的肚子里装的往往不是他们喝下去过的酒,而是那酸酸的醋。

    所以云流此刻听见在场的那些人说的那些话,特别是那些肮脏污秽的话,他气得那叫一个怒发冲冠。

    于是便只见他羽扇一抖,三寸短剑一现,轻功一运,步法一出,已和在场的一人斗在了一起。

    那人便是刚才说过污秽之语的一个,只见双方你来我往,斗了有十来招。

    那人的剑倒也有趣,剑剑横斜切,招招攻大腿。

    其实人的大腿才是最好的靶子。因为你若攻敌上半身,那他只需往下行动便可;若攻敌小腿,那他也只需轻轻一跳便能躲去;可若是攻在大腿上,除非敌人在轻功一道上有一定的造诣,不然的话,你定有所得。

    而这人明显深知这点,可他却是不知当年的“风流大侠”云逍游赖以成名的便是这轻功与步法之道。

    只见那云流悠然一跃,便轻易躲过了那人的剑。

    而他自身也在那人不曾察觉的情况下,缓缓地接近那人。

    一寸断,一寸险,但却也愈发地快准狠。

    云流终是在那人未曾察觉下接近了他,扇挥剑随划……

    那人,也终是败了,他的手筋已断功已废。

    云流不屑道:“教你诋毁人家姑娘。还不快给姑娘道歉。”

    他本以为做了这么样一件漂亮的事加上说了这么样一句漂亮的话后,定会得到佳人的另眼相待,也会得到一个好名声。

    可他此时却觉得奇怪,很奇怪。因为四周已无声响,因为那个方才与他动手的人此刻是愣住的。

    就在他刚要向四下看个究竟时,一个淡淡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不允许你们侮辱她,快向她道歉。”这声音不用说了,在这船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肯定是那丑人的。

    云流终还是看到了,也愣住了,但也愈加地看那丑人不顺眼了。

    在场所有人之中,有十来个人俱是一脸红肿,看上去甚是好笑,只是此刻却无人笑得出。

    原来这十来个人竟都是方才出言侮辱过那绝色佳人的。

    周无恼抚须笑道:“很好!很好!看来接下来的几年内,这江湖的热闹一定很有看头,哈哈!”

    杜三光道:“我去!这臭小子是深藏不露啊!”

    静空和尚虽被点了穴道,却仍然忍不住道:“阿弥陀佛!想不到施主年纪轻轻,功夫竟这般了得。”

    接着他似乎想起什么,又语重心长地道:“我佛慈悲,还望小施主勿再造杀孽。阿弥陀佛!”

    丑人淡淡回答道:“大师,晚辈是不会随便杀人的。”

    接着他又看向那些脸发红肿的人,依旧淡淡道:“你们要不要道歉。”

    他的脸虽无表情,他的语气虽也是淡淡。但此刻众人再看他脸上那四颗肉瘤和那些或深或浅的伤痕时,却是无故起了骇意。

    所以那几人急忙欠身,行礼,开口。

    “姑,姑娘,小的方才错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吧!”

    “姑娘,姑娘,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对不住,对不住。”

    “姑娘,在下,在下错了,求姑娘原谅。”

    “姑娘,少,少侠,小,小的知错了,请姑娘和少,少侠原,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