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是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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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张峰他此时此刻的心念至此,却是冷不丁地只觉得那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英雄末路,枭雄暮年之感的悲凉。

    脸上映着的是再也无法轻易掩饰而过的颓然。

    是否……

    每个人到最后人生走完的过程里,那脸上的神色就会像是这删了又改,改了又删般最终只剩下悲与乐般,非彼即它定格于一张似白纸上的模样?

    张峰他原本只是个平凡人,顶多也就算是原来世界里,那浪迹于龙蛇混杂一般城市中的市井小混混——混日子之辈。

    每天如此这般地循环往复,恰着点摸鱼上班,下班之后的那种于此相勃的空虚之感,总会如约而至地蔓延每个他乐此不疲单调乏味找乐子的夜晚。

    张峰他从未想过……

    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再历经情伤以及那……

    失业之后得买醉的夜里……

    会被一个外星人,带到这尚未完全摸透的世界里,从此人生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张峰那双……

    原本,每天抽,每天摸,每天放荡游手好闲的手……

    从此告别了香烟,都市女郎,以及一份铁饭碗且最起码没有生命之忧的安定工作。

    与之换来的是由生疏到熟练,由光滑细腻到满是罪恶与污垢老茧,并且学会各种兵器的手。

    张峰也从……

    整天嬉笑打闹,满带对人生迷茫,对世界冷漠,眼里竟是充斥着铜臭味以及红尘苟苟,柳腰美人,乐此不疲地相爱相杀,勾心斗角里头……

    从此告别了死不悔改,虚无度日。

    与之换来的是……

    他不再爱笑,甚至连假笑的逢场作戏,也懒得去演。满带对人生的迷茫虽是依旧,但变化的是他越发对那曾经原来世界的深刻内省……

    每个人都有罪,可谁来决定对错?

    他曾见到过原来世界,自身家乡,所鲜少见到的饥荒。

    路有饿死骨,饥寒骨肉瘦。

    仅有这么一句话,来形容……

    那扑鼻地恶臭,闻之使他做呕,让他久违却又有点异样的回想起曾经所喝过度数远胜于这世界的酒,所喝多的感觉。

    有些人他——

    越喝越糊涂,露出浑身马脚。

    可有些人——

    越喝越清醒,露出满脸冷漠。

    那是一种,冷静提刀锦衣夜行的冷漠,即便行凶对象是能够解决这饥荒燃眉之急,人间悲剧的关键人物。

    这种人,像张峰,眼里不再被那利欲与熏心,美色的代表蛇蝎美人所布下地相爱相杀,勾心斗角地阴谋大网所困惑住……

    这种人,像张峰,好像活着及存在的意义,便只剩下一种,那就是服从命令,服从上头亦或者是组织的命令。

    不管是什么命令,只有执行。

    道德的珍贵,张峰从前觉得自己就是个永远不会破坏它的人。

    张峰甚至以为只要他,不偷,不抢,不做杀人犯火地事,他就到死,都是个道德的人。

    可是……

    那手……

    这双潜伏于冥冥之中……

    名为命运的手也乐此不疲地……

    玩弄……

    操纵……

    安排着各式各样的人间结局……

    张峰如愿地作为一个道德的人,如愿地死过一次,死在原来的世界里,亦或者其他地方,做为一个道德的人,满带孤苦与贫穷般自身造化,死了……

    后带着谎言重生。

    一个后知后觉被他所发现自己尚且活着的谎言重生。

    以武尸的姿态,不再以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被赛亚人贝加尔欺骗的谎言所编制和笼罩之下重生……

    身披同人类无二地皮囊……

    仿照模拟人类地心跳声……

    要从人类处拾起道德,并加以学习,总是艰难的。

    喀喇喀喇地声音,不论再怎么模仿人类地心跳声,张峰总觉得刺耳及痛苦。

    那是从人类心中度假过来的恶魔。

    它们意外发现,像是类似于张峰这样,拥有能够发出喀喇般心跳的人或物种,简直就是它们完美地容器与玩具。

    比之于人(心),这里没有同它做对的天使……

    但它们错了。

    原来它们也……

    是被命运玩弄地可怜虫。

    张峰的心,仅有一半是武尸的心脏模拟器动力炉装置。

    也就是说,纵使张峰以武尸的姿态,彻底被赛亚人贝加尔,这外星生物,所用外星科技彻底完全般复活。

    但,张峰的心,却是仍旧照有一部分做为人类的心,所彻底完全般保留了下来,化身为天使,化身为良知,化身为那道德的种子。

    而,这也是赛亚人贝加尔此前所唯一担忧地那张峰体内所拥有着一颗不输于其他武尸们,强大心脏的原因。

    只不过,那并非赛亚人贝加尔一人的杰作。

    可有时,做什么,往往并不是由心所决定。

    在这;

    不论;

    何种世界;

    何种生活;

    何种生物;

    何种心灵;

    总是被动地被命运以各种各式各样的理由所强迫去做心与事违的行为。

    压力啊,是这行为在俗世的名称吗?

    不,它只代表这名称的部分。

    责任?存在意义?不,它们都只代表这名称的部分。

    不论找来多少名称,来试着描述它,都不能完全符合。

    只是,贴近的最佳假代定义词总会有的。

    比如……“道”——在一个圈里,不断互相推动,是阴在被阳所被迫推动,强迫追求?还是阳呢?

    比如……“觉”——是对这行为所给地不动摇般心念,无相求解地参修么?

    比如……“爱”——是对这行为无奈的觉悟,只能更残酷般最终所给所求的答案么?

    向死之学的哲学,这行为近乎能够同所有流派的核心,所完美贴近。

    张峰自离开峨眉后,便游历四方,途径遍览,或偷偷借用各大门派的经书,却是始终参不透这越发强烈地对此矛盾般心与事违的行为,最理想和最现实的开释……

    少林,金刚经等……没有。

    武当,道德经等……没有。

    异域,传教士身上所带的圣经等……也没有。

    包括,所于中原历经种种变故,最终只保留部分的,儒者所抄写的论语四书五经等……也没有。

    只不过,张峰的收获还是有一个的,那便是不再对这行为,所做过多的念想。

    因为,向死之学的哲学,有时越想越复杂,亦即也越矛盾。

    兴许,这行为的名称,真名就叫矛盾。

    它,总是以你以为找到某个无法计算,存在辩论般多变结果里,以为找到答案,实则你又会发现自己所找到的这个答案,又有与之相驳的立场及答案。

    选择权皆在每个人手里。

    想与不想,要哪个答案?

    皆由每个人,自己。

    哲学只做表达文字的方式,不匿某种特定固有的思想与主义。

    这,便是哲学最大的自由与宽容。

    原来,活着并非为了承受痛苦的。

    而是,矛盾。

    活着是矛盾的。

    那个原本能够救苦救难,彻底避免那场饥荒的关键人物,赈灾知县,并不是张峰杀的。

    凶手,张峰见过。

    那是同张峰为类似的一种人。

    只是张峰脱离了武尸所效力地专门给武尸下达指令的赛亚人组织。

    而那名凶手,显然并未脱离属于他效力地杀手组织。

    那凶手,提着半壶酒,尚未离开赈灾知县府。

    那晚的院中,偶然发生这凶手同企图借阅道听途说而来兴许可能对张峰困惑之久的矛盾哲学,有所开释的张峰,而互相打了个照面。

    那晚的院中,秋风瑟瑟。

    血腥味混杂着酒精味,尚未被风所彻底完全般地吹散。

    罪孽尚未被那即将到来的雨水,所彻底冲刷。

    那凶手的眸子,十分清澈。

    看着他手中的酒,张峰知道这人同自己一样,是那越喝越清醒地人。

    “你……是武尸?”张峰断然皱起了眉头,问。

    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杀一个赈灾的发粮知县,对这企图控制天下各大门派的赛亚人计划,有何促进作用?

    那人诧异地看了张峰一眼,疑惑地短暂,混杂着声音地沙哑与低沉,答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武尸?又是什么?是哪个快活林对头,所拟定的杀手计划或武器?”

    “快活林?”张峰这才发觉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武尸,而是一个纯粹的刺客。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眼前这人一句话道:“你难不成是……”

    他话并未完全说完,便只觉这院中,一阵骚动,应该是死者被人发现了,前来缉凶。

    等张峰回过神来之时,眼前地真凶却早已逃之夭夭。

    路有饿死骨,饥寒骨肉瘦。

    人本置身外,奈何运蹉跎。

    前句灾荒之事,后句荒唐之人。

    喝酒提剑的,杀了人,他是真凶,却逃之夭夭。

    进来借书的,没杀人,也非真凶,却被当成真凶般刀剑棍棒相向。

    可悲的是……

    真凶仍旧被迫般矛盾地杀人。

    不是真凶的,也妥协了被迫地矛盾冲突,而不得不杀人。

    直到全世界只剩下四种人……

    被曝光了的手上满是鲜血的凶手。

    未被曝光的,嘴里身上满是谎言和演技的凶手。

    被曝光了的,除人命以外的其他事情的凶手。

    未被曝光的,不屑于手染鲜血,而借其他事情的凶手动手的这件事情的凶手。

    只是,不管哪一种;

    都永远手染鲜血,即便能够暂时用水洗去……

    却始终不变那背上的十字,所代表的与罪恶共同增长的长度。

    若说,欲望存在于众生之间。

    那么,众生皆是矛盾的凶手。

    欲望无法抛弃,只能不去在乎。

    恰如……

    凶手无法回头,只能在乎忏悔。

    所以……

    每个人都有罪;

    挡在前面的人有罪;

    红尘的众生们有罪;

    恰如张峰、张雪二人此时此刻的刀剑相向,即将落下地矛盾般结局悲剧。

    不论,谁赢谁输,谁生谁死,剩下的那一个,都是有罪之人。

    张雪若赢若生,张峰若败若死,那么张雪便是弑父之罪。

    张峰若赢若生,张雪若败若死,那么张峰便是弑女之罪。

    一对父女,从两人的邂逅相遇,即是缘般地相逢,尚未来得及带着亲情相爱,便以陷入了江湖人生这相杀的怪圈。

    若是如此,又何必有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诗词流露出?

    相爱相杀,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祖先以磨去爪牙,可是这此时此刻尚且还被张峰毅然决然般握在手中的太极剑,原本早已从内部开始支离破碎般地裂纹,如今已然是蔓延到了太极剑的表面。

    像是在告诉着这张峰,自己即将被眼前那脸上神色同曾经所见到的快活林这人一模一样的女儿,给彻底打败。

    哎……一声心底地叹息,来自外界所席卷而入,无法追寻本源并彻底屏蔽掉的能量,于张峰此时此刻的内心当中骤然响起。

    张峰缓缓地阖上了眼眸,心想……

    算了吧,懒得去想,相爱相杀。别在去想更好的办法,得到了你就该丢下,人性来不及粉刷,所以啊……

    人,总患孤寡。

    人,总是在矛盾中身患孤寡。

    乒叮乓噹……

    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是张峰手中的那柄太极剑应声而断碎。

    呼哧呼哧……

    像是疾风掠过地面时,动静。

    是张雪手中的那柄倚天剑应声而停滞。

    像是毫无任何征兆般似的,张雪骤然瞪大了自己那双震惊地眸子,她手中的倚天剑像是被什么给一把断然间彻底完全般牵制住,任凭她无论如何使劲,那剑却是始终停滞在张峰的胸前,无法向前分毫……

    这段无法向前分毫地距离,就好像是那代沟……

    就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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