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周天子借钱出兵（殡……）的事情就在无比聪明可爱的西周公的帮助下，完成了……

    一时间，洛邑中风起云涌，你要是仔细听一听风声，百分之百能听到他们快活的笑声。

    哪怕是受害者秦国黑冰台，此刻也正计划着是不是应该早点给西周公立个庙什么的以示尊重。

    所谓是：“经纬天地曰文。成其道。道德博闻曰文。无不知。学勤好问曰文。不耻下问。慈惠爱民曰文。惠以成政。愍民惠礼曰文。惠而有礼。赐民爵位曰文。与同升。”（《逸周书·谥法解》）

    西周文公，姬咎的谥号，就这么在他生前被定下来了……（我瞎编的，有些对历史人物不尊重，在这里说声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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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邑，姬皝家，姬皝、陈庆卿、秦三十五。

    “啊皝，请坐。”

    陈庆卿优雅地邀请姬皝入座，全然没有考虑到这本来就是姬皝的家。

    在一旁久候多时的姬皝闻言，心中一松，终于能坐下去了。

    天见可怜，本来是美好的一个早晨，结果这两个人突然就闯到了他家里来，一句话不说地就把他从床上揪了起来，然后硬生生地把他拖到了家中待客的内堂上。

    那一刻，他身上只有一条帅气的小红亵裤，甚至连额上的神龙须都还未打理，十分的真实。

    “快点，我来喂你。”

    姬皝只是磨蹭了些许，陈庆卿便不耐烦地催促起来，依旧没有考虑到这本来就是姬皝的家。

    他吃着让姬皝家的下人做的早饭，含蓄而有文化地赞美道：“一点肉沫也不算什么，但是当它和葵菜组合在一起时，就成了绝佳的风味。”

    一旁同样吃着姬皝家下人给姬哥准备的早饭的秦三十五点头赞同道：“你说的很对，但我有不同的见解。我觉得早餐不应该吃得太饱，就像母猪生产时，应该从生产前就开始做准备，其目的还是在于加强国力，这样就可以养更多的马匹，从而促进人与人之间的真善美，最后增加各国青楼的数量。阿皝，这些你了解吗？不，你根本就不了解，你只知道每天晚上蒙起被子，然后睡到第二天早上罢了。我很失望。”

    嗯，狗屁不通的一句话，秦三十五讲起来是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陈庆卿也是很配合地点点头，然后一脸关心地朝着已经坐在一旁的姬皝说道：“啊皝，你怎么还是这么瘦，能不能胖一点。”

    “啊皝，吃菜。”

    秦三十五细心地把肉全挑出来，放到陈庆卿碗里，然后温柔地让姬皝多吃点菜。

    “啊皝，谢谢你秦三十五老哥。”

    对于秦三十五给他夹肉，陈庆卿没有任何推辞的意思，细嚼慢咽地将肉肉全部吃完之后，慢条斯理地优雅对着姬皝说道。

    姬皝恭恭敬敬地向他的好哥哥秦三十五道了一声谢。

    至于其内心在想些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

    ……

    大约过了一刻钟，陈庆卿和秦三十五终于将姬皝的早饭吃抹干净。

    默契地同时起身，把嘴里还叼着一片菜叶的姬皝揪了起来，然后硬生生地就把他拖到了小院中。

    至于为什么要拖到小院子里，可能是要顺便做些饭后运动吧。

    “啊皝，请坐。”

    陈庆卿和秦三十五站在小院子里，一同指了指身旁的空地，示意姬哥大可像待在自己家中一样随意入座后，便齐齐双手抱胸，满脸寂寥地抬头看着天空。

    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

    姬皝本想假装没听见，但在两人灼热的视线下，还是默默地双手抱头，然后蹲了下去。

    良久，一直到姬皝的腿都要蹲麻了，陈庆卿才悠悠开口道：“啊皝，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楚国使者来访，想拜你的父亲为合纵盟约的盟主。如果情报无误的话，他现在估计已经让西周公带兵前往伊阙准备了吧。”

    “如果你决定站在你父亲那边，那我们之间的合作是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秦三十五补充道：“虽然我们之间并没有进行过什么互利互惠的合作。”

    这就是陈庆卿和秦三十五两人今天的来意了。虽然姬皝在这件事上无足轻重，虽然他们和姬皝只相处了几个月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毕竟也算是点头之交，他们自然不想让姬皝在这件事上太过难堪。

    “我知道了，多谢二位此次特意前来提醒在下了。”

    姬皝苦涩地回答道，到了这种地步，他又怎么不清楚自己几个月前那愈演愈烈的不详预感究竟从何而来？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做的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坚决。

    他肯定是要在两者间做出抉择的，而且，不论有着什么样的原因，实际上他的选择只有一项，那便是跟从他的父亲。投靠黑冰台是不可能的，他不是不忠不孝之人，黑冰台也不可能信任他。毕竟，他一开始接近黑冰台的目的本就不纯，而自己对于黑冰台的作用也是几乎没有，他们自然没有挽留他的必要。

    可以说，陈庆卿和秦三十五这次来体面地让他做出选择，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毕竟，要是黑冰台真想着把他废物利用，那也是能从他身上压榨出一点价值的。但那时候，他姬皝自然成了周王室的罪人，甚至可能还会被后人记载成毁灭周王室的大奸大恶之人。

    姬皝心中的藏匿了好几月的不详预感再次从心里涌出，如同溺水般，让他无法呼吸。

    原本蹲在地上的姿势已经有了半跪下去的趋势，无力感再次将他包围，姬皝勉强送客道：“如果二位没有其他事情了，便请离开吧，在下突然身体不适，就不相送了。”

    他怕死，也不想死，更不想国破家亡。但大势已去，以他的才能，他什么都做不到。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是兴周八百年的姜太公，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做到不节外生枝便已经用尽全力了，更遑论如同话本中的主角一般逆天改命？

    十几二十年，他把自己当成了一只乌龟，缩在自己的壳中期盼着能如此过完一生，哪怕是当一只缩头乌龟。

    而几个月前，冥冥中的预感逼得他振作起来，国将不国，家破人亡，他鼓起勇气探出头来寻求外界的帮助。那时，他才发现，自己当了十几年的乌龟，不是他藏的隐蔽，也不是他身上的壳有多么坚硬，只是单纯的，没有人在意他罢了。

    为什么，他一出生就在群狼环伺的山林中？

    又为什么，他明明是百兽之王老虎的子嗣，如今却成了一只乌龟？

    如果死后有知，他倒是想问问那传闻中的天命，万物，真是皆有命数吗？

    那又为何，让他心中一直有着一股避害的不详预感？

    ……

    陈庆卿见姬皝之意已决，默默点点头，他隐隐约约能看出姬皝此刻心中的困苦，也不再说些什么，便和秦三十五转身离去。

    还未出门，便听到身后传来的倒地声。

    陈庆卿和秦三十五都没有回头。

    他们与姬皝，本就没有太多的交情。

    周王室谢幕之时，姬皝也不是有资格站在台上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