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几根绳子，吴莫凡把绳子穿过破桌板上的螺丝孔，然后打了个结，固定在自己的左手上。做完这一切，吴莫凡试着动了动右手，确定能灵活的使用这面简陋的盾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王小刚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无所事事的站在门口。既然这些人都打算一起前往防空洞，那他也不妨多等一会儿，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闲着也是闲着，王小刚索性在走廊上随意地挥舞起木棍，尝试适应这把简陋的武器。

    其他人学着王小刚和吴莫凡的样子，把教室里最后的几根拖把都拆了下来作为武器。有一说一，这里能留下那么多武器，还得感谢那些前往体育馆的人高抬贵手。也许在他们眼里，这种都算不上武器的东西根本就不值得被带走。要是拿着根破木棍去体育馆，还指不定会被别人嘲笑成什么样呢。

    谢文彬倒是没有学着他们拿破木棍，按照他的想法，木棍这武器可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不堪一击。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做的更彻底一点，谢文彬直接把讲台上的多媒体设备掀了，把上面的金属板料拆了下来作为武器和防具。

    一切准备就绪，谢文彬看着留下来的所有人，语气凝重：“既然大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这条路上，我们所有人就是战友了。这队伍里，一定有强也有弱，但既然大家作为战友，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放弃任何一个人。男孩子们要注意照顾队伍里的女生，有能力者就多出一份力，暂时没有能力的人也不要气馁，做好后勤保障。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都明白吗？”

    “只要别到时候哭着喊着要回来就行，其他的，我尽量。”王小刚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说实话，他不在乎有没有人和他一起，但既然这帮人选择一起前进，他也不会坐视不管就是了。当然，如果要他舍命相救，那不可能，只有吴莫凡除外，最多再加一个竺梦晟，毕竟这是自己兄弟的心上人。

    “明白了！”相比王小刚，吴莫凡就要老实得多，当然，如果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要有意无意地飘向竺梦晟，王小刚会觉得更有说服力一些。

    “作为班长，我会保护好大家的。”邢夏煜语气平静，他是班长，有义务保护好大家。

    随着三人的表态，其他人也附和起来，一时间，整个队伍士气高涨，没了了开始那若隐若现的绝望和悲壮。

    “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不用刻意把精力放在我身上。”竺梦晟柔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她并不觉得自己作为女孩子就理应受到别人的帮助。她理解谢文彬的善意，但她也知道，如果真的末日来临，那么每个人都要自强不息。秩序崩塌，只知道依附他人者，在失去价值后，只会迎来抛弃。

    “那么，是时候上路了。”谢文彬最后看了每个人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随后，谢文彬带头朝着教室外走去，邢夏煜紧随其后，然后是五个女生跟在队伍中间，另外的八个男生，体育委员张林云和吕鑫带两个人在左翼，李康伟和陆勇带另外两个人在右翼，围住居中的女生，剩下的王小刚和吴莫凡负责殿后。

    众人前脚刚走出教室，一声惊雷炸响。吴莫凡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朝外看去，一个个漆黑的漩涡凭空出现在路上，而那漩涡中有极强的能量波动，都扭曲了周围的空气，很明显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冲出。

    谢文彬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异象，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大家抓紧时间，这东西看起来不怎么安全。”

    在谢文彬的提醒下，众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但王小刚却没有动，眯起眼睛看着那些黑色漩涡。那锐利的目光，像是要穿透整个漩涡看到它另一方所链接的世界。

    “怎么了？”吴莫凡注意到了王小刚反常的举动，有些不解，在他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跑路，而不是和这诡异的东西对峙浪费时间。

    “我有一种直觉，那里面的东西虽然很危险，但也是一场机遇。还记得轩辕奕说过的觉醒吗？既然这觉醒没有在我们回到现实世界时就触发，那么就说明觉醒是有前提的。这条件，大概率是战斗，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直面死亡，才能最大程度激发一个人的全部潜力。”

    “所以呢，你是打算留在这里等那东西出来？万一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会死的！”吴莫凡眉头紧皱，有些不理解地看着王小刚。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从来不懂这个和自己最亲密的兄弟。

    “喂，你们两个在看什么呢，快跟上，别掉队了。”谢文彬的声音把吴莫凡和王小刚从僵持中拉了回来。

    王小刚耸了耸肩，一撇嘴，跟上了大部队的步伐：“人早晚会死，与其一辈子碌碌无为，还不如拼一次。难道之前的三年你不是这么想的吗，还是把输的代价变成死亡你就受不了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离开大部队的，这条路很长，有些事情，逃不掉的。”

    吴莫凡看着王小刚远去的步伐，突然有些迷茫。是啊，自己彻底放纵，不就是因为之前的生活太过于无聊和平庸吗？而现在，明显就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摆脱这一切，自己竟然胆怯了？吴莫凡内心有些挣扎，他刚答应过谢文彬，会和大家一起，但一直在谢文彬的保护下，自己真的能变成自己想成为的模样吗？吴莫凡知道，如果自己选择独行，王小刚一定会选择跟随自己；而如果自己选择继续前行，王小刚同样不会离开，但很有可能，王小刚会做出一些危害到整个队伍安全的尝试。

    “莫凡，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需要停下来等你一下吗？”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把吴莫凡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吴莫凡用手擦了擦额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头上竟已满头大汗。

    抬起头看着一脸关切表情的竺梦晟，以及不远处停下来有些担心的众人，吴莫凡一时间想通了什么。他看向不远处靠在墙上的王小刚，对方此刻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

    “我没事，只是中午好像吃得太多了，一紧张肚子有点痛。走吧，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吴莫凡挤出了一个笑容，假意捂着肚子朝前方跑去。经过王小刚时，吴莫凡偷偷给了王小刚一拐肘，疼的王小刚龇牙咧嘴，但从王小刚那掩藏不住的笑意中，吴莫凡感到了温暖。

    在出发前，王小刚就意识到了这支队伍存在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对谢文彬的唯命是从。如果是在平时，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妥，但现在，每一步都事关生死，一言独断并不明智。

    王小刚想要的不是分裂，更不是要在关键时刻因意见分歧而错失良机。他要的，是谢文彬明显做错时，自己站出来质疑，不会被清一色的无视，至少吴莫凡能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

    不要小看这一点，王小刚可以笃定地说，如果现在自己提出一个和谢文彬相左的意见，大概率会被不分青红皂白的否决。他不在乎别人会怎么做，但他希望吴莫凡能尽早醒悟，独立思考。

    所幸的是，吴莫凡没有辜负王小刚用心良苦地演这么一出戏。他终于想清楚了一件事，从末世开始的那一刻，其实众人的关系，就不再是什么老师学生，而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作为战友，要的不是绝对服从，而是互相帮助。

    谢文彬年长，头脑清晰且学识渊博，继续以他为首没什么问题，但不意味着他永远是对的。虽然至今为止谢文彬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正确的，但很显然，从刚才到现在，吴莫凡从来没有过一丝自己的思考，一直被谢文彬牵着鼻子走。以这状态，在这个新世界是注定走不远的。不只是他，也包括整支队伍。

    回到队列中的吴莫凡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只是那本来无神的双眼此刻多了很多星光，像是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

    “多谢！”吴莫凡低声对王小刚说道。

    “我只是不希望跟着我的是个废物而已。”王小刚傲娇地回应道。

    吴莫凡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肉麻的话，对于王小刚最好的报答，就是在这个乱世好好活下去。

    很快，众人离开教学楼，来到通往学校后门的小路上。从这里到学校后门，还需要经过一片篮球场，一个人造小池塘，外加一段步行道。

    而此时，这条路上已经零星的散布了不少黑色的漩涡。因为耽误了一点时间，这些漩涡和之前在楼上看到的相比大了许多，已经差不多有两米多高，能容得下一个人经过。漩涡的质感和之前相比也厚实了许多。如果说之前给人的感觉是一团黑蒙蒙的迷雾的话，现在的漩涡就像一滩黑色的墨汁，给人一种粘稠和压抑的感觉。

    在众人经过黑色漩涡时，明显感受到一股威压从漩涡中传来，那感觉，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漩涡中冲出。

    穿过篮球场，吴莫凡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距从教室出发已经过了八分钟，比他们预计的时间慢了近一倍，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虽然这之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但那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更多的时间耗费，是因为负重和压抑的情绪。

    在篮球场的边缘，能依稀看到体育馆的情形，吴莫凡的目光朝着那个方向看去，陆陆续续还有队伍在进入体育馆，而体育馆门口的黑色漩涡明显要更多一些，也不知道等漩涡里未知的东西冲出来体育馆会是个什么光景。

    池塘里本来养了很多观赏鱼，此刻这些鱼不断跃出水面，如果不去考虑末世的背景，那真是一副壮丽的美景。但一想到末日将近，这幅场景又显得格外悲壮。都说动物对危机的预感要比人类敏锐的多，也不知道这些鱼是预感到了什么，争相想要逃离这潭浅水，可作为鱼，它们注定离不开池塘，只能等待它们预感中的危机到来，何其可悲！

    吴莫凡只是短暂失神，就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他们之后的道路上。现在可不是该多愁善感的时候，自身都快难保了，又哪来的闲工夫去怜悯这些毫无关系的鱼呢？

    众人快速通过池塘，朝学校后门小跑去。

    突然，王小刚停下了脚步，大喊道：“小心，漩涡里的东西出来了！”

    吴莫凡朝王小刚所面对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离他们最近的那个漩涡里，一条铁甲包裹着的腿伸了出来，上面还包裹着缕缕黑烟，看上去来者不善。

    “加速冲过去吧，这东西出来应该还要一点时间。”谢文彬果断地做出了决定，没有丝毫放慢脚步的意思，继续坚定地朝着学校后门走去。从旋涡出现到里面的东西伸出第一只脚已经过了这么久，完全出来说不定还要更久，应该来得及远离这里。队伍里累赘太多，此时仓促发生战斗不是谢文彬所希望的。

    但王小刚却并没有跟上，而是解下了书包扔到一旁的草地上，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时刻准备和从漩涡中出来的未知生物来一场大战。

    吴莫凡懂王小刚的意思，但看王小刚那不打算解释几句的样子，只能自己开口：“先等等，谢老师。继续往前是校外的小吃街，我们班那么几个人都已经吵成这样了，不出所料的话，突然而来的消息一定会导致那些小贩丢下摊子去找避难的地方。小吃街上本来路就不是很好，垃圾乱丢，货物乱放，这么一搞，想必会很混乱。我们到防空洞还有不短的路要走，战斗应该是无法避免的了，以小吃街那复杂的环境，恐怕更不利于战斗。而且，从我们一路上遇到的旋涡来看，它出现的频率似乎是和人口密集程度有关系，至少这里目前只有三个旋涡，到了小吃街还指不定有多少。既然我们早晚是要和这些东西接触的，不如趁着这个他们还没完全站稳脚跟的时候，在这步行道试着解决一下。步行道两边都是灌木和树林，我们只用对付两个方向的敌人就可以了。”

    吴莫凡的话让谢文彬停下了脚步，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出于内心的想法，他其实是不想和这些生物接触的，这个队伍的人不少，大家在一个小时前还都是在教室里乖乖念书的孩子，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退一万步说，就算要试探旋涡里的生物到底对自己等人有没有威胁，也最好是等大家都到防空洞后，自己单独出来。但吴莫凡的话很有道理，有的时候越是想要逃避一个麻烦，越有可能遇到更大的麻烦，如果小吃街真的陷入混乱，那么在那里战斗风险可就比这步行道大多了。

    “来不及了，既然已经犹豫减慢了速度，那就准备战斗吧。放心吧谢老师，按法律来讲，我们也都是成年人了，能保护好自己的。我就不信，我们十几个人，还对付不了这三个鬼东西。”王小刚说道。他懂谢文彬的顾虑，此刻的谢文彬还是满脑子想着所有事情都一个人抗，这是不对的。现在他们是一个团队，每个人都需要成长。

    “行吧，那就分配一下。总共三个旋涡，后面一个，前面两个，我们总共十二个男生，我、陆勇、李康伟、尤文心负责对付右前方那个，邢夏煜、张林云、吕鑫、杨宏元、李华负责对付左前方那个，吴莫凡、王小刚、孙夏，你们只有三个人，只要负责拖住最后一个就行。哪边先结束，就马上去支援其他同学。大家都小心一点，量力而为，准备吧！”谢文彬也不犹豫，在邢夏煜表态之后，马上分配好了每个人的任务。显然，他也一直做着两手准备，只是之前担心这些孩子们还不能出来独当一面。现在看来，是自己小瞧了他们。

    随着谢文彬的指令，众人也迅速按指定的方位站好，只等旋涡里的东西冲出来，就给他们迎头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