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分工，接下来自然就是工作安排。对此，谢文彬并没有操之过急，只是让大家好好休息一天，他好好规划一下，晚些再告诉大家，第二天行动。

    就这样过了快一个小时，王小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朝杨启招了招手：“待在这破防空洞什么都不能干，无聊死了。谢老师，我和杨启出去走走，放心，我们不会走远的，就在后面的假山上吹吹风，顺便看看周围的情况。”

    谢文彬皱了皱眉，并不是很想同意，但转眼一想把大家都关在这么一个逼仄的防空洞里确实也过于压抑，也只能无奈同意：“行吧，但别走太远。其他人如果想的话，也可以出去透透气。哦，对了，还没获得超能力的同学也可以找其他人帮忙出去试着对付一下落单的试炼傀儡，但记住不要冒险，机会有的是，不小心受伤或者丧命就得不偿失了。我就不出去了，你们自己小心。”

    得到谢文彬的首肯，王小刚快步朝防空洞外走去。杨启不明白王小刚这时要干吗，但也没多想，只是跟着也走了出去。

    来到防空洞外，杨启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渐暗，血红的夕阳映照了整片天空，给这末世又添了几分悲壮色彩。

    来到假山之巅，王小刚负手看着夕阳下的城市，一言不发。

    “我说你这叫我出来干嘛啊，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发呆。欸，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你这一路上表现很不正常啊！”陪王小刚在山顶吹了十分钟的冷风，杨启也是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王小刚回头看了杨启一眼，才终于开口：“你的状态不对，如果一直保持这种混吃等死的态度，在这末世可活不了多久。”

    “我怎么就混吃等死？”杨启一脸无辜，自己可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无端挂上了这么个罪名。

    看杨启这幅模样，王小刚更是恨铁不成钢，怒喝道：“你说你不是混吃等死，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明天我们要做什么？”

    “明天做什么我怎么知道，谢老师不是说他在思考吗？”杨启反驳道。

    “如果谢老师是错的呢？”

    “这不还有你，还有班长，还有钿雯吗？你们会指正的不是？”

    “如果我们都错了呢？”

    “你们这么多人都错了，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杨启一摊手，显然不愿多动脑子。

    “呼~”听到杨启这天真的回答，王小刚一阵恼怒，但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你的命呢，那是你自己的，如果谢老师，或者班长，或者钿雯，甚至是我，要你去送死，你也去吗？”

    “这……”杨启犹豫了片刻，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说道：“如果你们真要我去送死，那说明情况到了必须要去我送死的时候了，为了你们，我甘愿赴死。”

    杨启的回答让王小刚愣住了，他突然想到了某些事情，那时候杨启也是这样，义无反顾。沉默许久，王小刚声音有些嘶哑：“你之前问我，为什么我表现的那么奇怪，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我是个重生者，这末世，我已经经历过一次。”

    “什么？”听到王小刚这回答，杨启瞬间石化了。自己虽然在小说上看到过这套路，但就这么发生在自己身边，主角还是自己多年的好兄弟，这让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王小刚没理会陷入呆滞的杨启，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上一世，我们去了体育馆，一开始还好好的，但随着杀死试炼傀儡能获得超能力这件事被发现，事情开始乱套。体育馆人太多了，就算是把学校周围所有的试炼傀儡都聚集起来一人一个杀过去，也不能做到每个人都有份，更何况那时候大家还没意识到这个机会每个人都只有一次，以为多杀几个能有更多奖励，疯了一样的抢人头。最后，体育馆总共三千多师生，只有不到五百人有超能力。”

    “这还不算完，体育馆没水也没食物，就算把食堂里储备的粮食全部收集起来，也不够体育馆的人吃几天。也因此，体育馆里很快就发起了内讧，死了至少一半人。我们班的人运气好，在谢老师的庇护下倒是保存了大半，但待遇却很差，饱一顿饥一顿，只能勉强活着。”

    “很快，星宇万族的先遣军来到地球，而剡城面对的，是无尽虫潮。体育馆四面开门，根本不利于防守，很快防线就被冲散，所有人作鸟兽散。”

    “无奈下，我们逃向了这个防空洞，但这里早就被刘三刀那个混混占据了。他倒是很好心的允许我们进入，但却有一个条件。”

    说到这里，王小刚停下话语，看向杨启，似乎故意在等他发问。

    王小刚这幅样子让杨启急得心痒痒，只能急躁地问道：“然后呢，条件是什么？”

    王小刚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扯开了话题：“你喜欢竺钿雯吧，虽然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但我看得出来。”

    “怎，怎么突然说这个？”提到这个话题杨启瞬间脸红，支支吾吾地说道。

    “刘三刀的条件，是让竺钿雯做他的小妾。”

    “她，她答应了？！”杨启抓住王小刚的手臂，激动地问道。

    “不然呢？你别忘了，她也是个班干部，按照你的说法，她也该站出来牺牲。”

    “可是！可是……”杨启想要反驳，但却不知该如何反驳，整个人都萎靡了许多。

    “没有可是，为了我们，为了你，竺钿雯选择接受了刘三刀的条件。”王小刚没有给杨启幻想的机会，直接道出了真相：“但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竺钿雯和刘三刀的洞房花烛夜，她体内的那个身影终于有所行动，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让竺钿雯轻松将刘三刀擒拿，我们也得以在防空洞立足。”

    “她体内的究竟是什么？”听到刘三刀并没能得逞，杨启还来不及高兴，又开始担心起竺钿雯体内那个身影究竟是何方神圣。

    王小刚没卖关子，继续说了下去：“竺钿雯是神眷者，她体内的是远古大能圣光女神的残魂，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静，是因为她还在考察竺钿雯的品性。正是因为竺钿雯这自愿牺牲的举动，让她通过了圣光女神的考验。”

    “呵，说到底，也还是有奇遇。换做是我，怕是就没这好运气了。”杨启自嘲了一句，但脸上也肉眼可见有了喜色。虽放下了一件心事，但杨启没忘了王小刚说自己是重生者，想要重生，就要先死！这让他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有钿雯在，你又怎么会走到重生这一步？”

    “在防空洞里苟活了近一个月，新一波的兽潮再次来临，竺钿雯独木难支，我们被迫朝省城江环市转移。在乱战中，我们班的人被冲散，包括你在内好些同学和大部队失联了。本来钿雯是想去找你的，但被我劝了下来，她继续带大部队去江环市，我自己出来找你。再后来，我被数万兽群围攻，坚守五天过后，终于油灯枯尽，只能在一处地堡里等死。弥留之际，一个神秘人出现，把一团生命之力打入了我的体内。等我再次醒来，就发现我又回到了教室里。”

    听到王小刚是为了自己而死，杨启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王小刚也因此获得了重生的际遇，喜悦还是冲淡了忧伤，笑嘻嘻地说道：“哈，也好，这次多了你这个先知，我们肯定能有大作为！”

    看杨启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王小刚更加愤怒了，怒吼道：“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我是重生者又怎样，就算竺钿雯是神眷者又怎么样，末世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意外，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失散，到时候你又靠的了谁？！”

    杨启知道王小刚是在关心自己这个好兄弟，没有因为王小刚斥责自己而生气，很无所谓地岔开问题问道：“我记得你说过，获得超能力和杀死的试炼傀儡无关，只是杀死试炼傀儡激活了我们体内的某个设置。照这么说，我上一世的能力和现在也是一样的吧？我成长下去，能到什么程度？”

    “上一世，体育馆内你没能抢到杀死试炼傀儡的机会，一直到防空洞才激活能力，等到我们失散，也不过就到了断肢重生的地步……”王小刚也不是傻子，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杨启这么问是为了什么，声音渐轻。

    “能断肢重生啊，那听起来倒是不错。”杨启倒是很乐观，笑呵呵地说道：“但你也看出来了吧，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能有重生的机遇，有的人能有神灵的庇护，而有的人，只有烂命一条。你忘了我们为什么不愿意读书了吗？不就是再怎么努力都比不过那些天才随手一翻书来的有效果吗？能有你这么个有出息兄弟替我着想，我已经很知足了。所以啊，你要我往东走，我绝不会往西走，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可前世的强者也并有那种没有机遇的普通人啊，就比如剑圣李凌峰，就是靠着一把从试炼傀儡手中夺来的精铁长剑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还有毒王欧阳菲……”王小刚还想着反驳，但说着说着却再也说不下去了，毕竟前世数十个强者里，只有寥寥那么几个是从普通人一步步爬上来的，其他人要么有奇遇，要么是和竺钿雯一样的神眷者，或者直接选择背叛人族，这其实也证明了杨启的话不无道理。

    “好了，不用安慰我了。我又不是彻底颓废了，只是知道该把专业的事让个更专业的人来做。这世界并不是每个人都要成为绝世高手的，只当一个普通人也能活得很好。你与其花费力气让我发愤图强，还不如想着怎么让我们都好好活下去呢，是吧？”说到最后，本来是王小刚来教育杨启的局，反倒成了杨启教育起王小刚来了。

    两人看着落下的夕阳，皆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