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

    “韩笙。”

    “你来自哪。”

    “中原省瓷州。”

    “你是干什么的？”

    “学武术的。”

    “好，你只要牢牢记住这几条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你到家里之后，不管我老爹为什么，你都不要随便说话。”路半夏反复叮嘱。

    韩笙如临大敌地点头，疯狂眨巴眼。

    昨天后半夜路半夏再次跟老姐打电话抗争，得到的结果是如果不把韩笙给老爹带回去，以后一个月一千五的补贴就不用再想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路半夏一身清风傲骨，也得折在路一秋的五斗米之下。

    “OK，准备出发吧。”

    韩笙这次没有穿那件柳竹雨为她买的裙子，而是换上了路半夏最早给她买的T恤和短裤，鞋子也是最简单的运动鞋。

    路半夏想让韩笙尽可能地打扮简单一些，不然老爹的压力可能会有点大。

    两人出门，路半夏打了辆快车，半个多小时之后，两人就来到了城西的一个小区门前。

    和路半夏待着的老小区不一样，这片区域都是近几年刚刚新建的楼盘，无论是绿化还是基础设施，都不是上世纪的老楼能比的。

    翠树成荫，小区大门的草坪上，喷水器沙沙作响，隐约可见一道小巧的彩虹。

    韩笙转着脑袋，好奇地四处张望，接着凑到路半夏身后小声开口：“路半夏，你家好大。”

    “这是我家小区，不是我家。”路半夏纠正，“我家还没到。”

    “这儿比家里要大。”

    韩笙这次的“家里”，和上一句的“你家”，显然说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小区大路，来到路半夏家楼下坐上电梯，路半夏顺手按下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楼层。

    电梯缓缓上升，路半夏竟然第一次觉得回家是件让他紧张的事。

    反观韩笙，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专心致志地凑在电梯门前，从缝隙里看电梯一层一层地上升。

    “叮咚。”

    楼层停留在9层，电梯门缓缓打开，韩笙踮脚小跳着落在电梯外，路半夏深吸一口气，跟了出去。

    好巧不巧，他们正对着的大门打开了——不过不是路半夏的家门。

    “哟，这不小夏吗，好久不见你回家了。”开门的大婶用恨不得全楼都能听到的声音喊道，震得路半夏耳朵嗡嗡响。

    韩笙下意识地往路半夏身后挪了几步，半探着身子，小心翼翼。

    “这不是学校没什么事，周末回来待一会儿。”路半夏不得不挤出职业假笑，“杨姨，这是出门买东西呢？”

    被称作杨姨的大婶没有回路半夏的话，眼神像是加了索敌系统似的，隔着他把躲在路半夏身后的韩笙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接着露出讳莫如深的微笑，仿佛窥见了宇宙大一统奥秘的爱因斯坦。

    “小夏，也是大小伙子了呀。”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路半夏的肩膀，接着从包里摸出来个有红又大的苹果，递到了韩笙的手中。

    “吃吧吃吧，瞅瞅这姑娘家多俊呐，跟个大明星似的。”杨姨看着韩笙，慈爱两个字几乎都要写在脸上了，“你俩啥时候认识的呀？是大学同学不？是独生子不？打不打算结婚呐？”

    韩笙看了眼路半夏，有些怯生生地不敢开口，完全不见在家里那幅自在模样。

    路半夏连忙接过杨姨的苹果，装作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对了杨姨，我刚才路过超市，看今天好像鸡蛋打折卖，一个才划六毛五。”

    “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您呢？”

    杨姨一撸袖子，顾不得跟路半夏打招呼，按了电梯钮就进了电梯，临末了匆匆留下一句“有空来家里坐坐”。

    一个六毛五的鸡蛋，显然比邻居家孩子的对象更重要。

    路半夏转过身，把苹果递到韩笙手里，朝她笑了笑：“没事，邻居。”

    韩笙点点头，接过苹果倒也没客气，拿起来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评价：“好次……”

    路半夏的家就在杨姨家隔壁，他带着韩笙转过墙角，站定门口，再次确认自己和小妖怪的打扮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才把手放在指纹门锁上。

    “咔擦。”

    大门被打开，路半夏咳嗽两声，还没开口，就看到老爹和老妈表情古怪地站在门口，一个人对着花盆摆弄君子兰的叶子，一个人若无其事吹着口哨。

    “……你俩刚才在门口听多久了？”

    “哎，这不是夏吗，回来了啊。”路学海的表情有些浮夸，“进来呗，站门口干嘛呢？”

    “你快让人姑娘进来，杵在那干啥！”姚东莲也不摆弄她的君子兰了，着急地朝路半夏挤了挤眼。

    “……”

    路半夏已经习惯了老爹老妈的行事风格，倒也见怪不怪。他扭头示意韩笙进屋，接着关上门，从旁边的鞋柜里稔熟地拿出两双拖鞋放下。

    等他起身扭头正要开口，却看到老爹老妈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看着站在门口摆弄手指的韩笙，欲言又止。

    路半夏大概也猜到会发生这种事，咳嗽两声，介绍道：“爸妈，这个是我同……同学韩笙。”

    “哦……哦，小韩哈，来来进来吧。”路学海如梦初醒，脸上顿时露出遮都遮不住的笑容。

    路半夏扭头，朝韩笙挤了挤眼睛，示意她打个招呼。

    韩笙也朝路半夏挤了挤眼睛，表示收到。

    “爸爸妈妈好。”小妖怪热情地招呼。

    “……”

    路半夏差点把手里的拖鞋给吃了。

    “叔叔阿姨，什么爸妈。”他小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哦，对不起。”韩笙连忙改口，“叔叔阿姨好。”

    “哈哈，你好你好。”

    路学海朝姚雪莲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招呼路半夏两人进屋。

    就在路半夏换好拖鞋打算跟韩笙一起去客厅坐下，却被路学海拉着胳膊带到了阳台。

    “怎么了？”

    “你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路半夏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花钱雇了个女朋友，逗我俩开心呢？”路学海表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