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朝堂,随着张伟咄咄逼人的一番言语落下。
直接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实在是。
这张家不鸣则已。
一旦出手,直接怼的武将,怼的其他想要帮他说话的朝臣哑口无言。
刘彻刚还开口,让他当家畅所欲言,并且当众承诺,没有任何人敢指谪张旺川。
现在呢?
现在,张伟话刚说到一半,就有武将急不可耐的跳出来。
大言不惭的呵斥他。
往轻了说,这是他忧心大汉,觉得张旺川的话大逆不道,情急之下,没控制住自己。
按照这样的想法,真要是追究责任。
最多也就被不轻不重的说两句。
而往重了说呢?
这是欺君罔上,这是违背皇命!
这是要杀头的!
刘彻缓缓的扫视了一圈朝堂。
被他扫视到的人,无不是心虚的低下了头。
此事的定性,最终,还是要交到他刘彻手上。
至于现在的张旺川。
依旧是站在朝堂上,语气不善,面色不善。
不,应该说是寸步不让!
此时的张家,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态度,甚至是让某些朝臣感觉到陌生。
一直以来,张家在朝堂上担任的角色,很多时候都是那种,其他人不愿干的脏活累活,他张家愿意,其他人不愿意出头,他张家出头。
同时,张家从来是不愿意主动招惹是非、不愿意过多的干涉和朝臣之间的关系。
即便是有些朝臣过分了,张伟也是一笑而过。
算得上是老好人。
毕竟,他张家一向是以和平发展为主,犯不着因为某些见解的不同,就与人产生纠葛,甚至是产生什么仇恨。
然而,现在呢?
张家的态度无比强硬,也再没有了之前的姿态。
在所有人不发一言的时候,张伟这边,也是眼观鼻鼻关心,不发一言。
等到刘彻真正找到他张家,张家这边依旧是支支吾吾。
甚至还需要刘彻说出让他畅所欲言,这才敢开口。
简单来说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张旺川的反应,甚至让这些朝臣感觉到陌生。
莫非是,张家真正寒心了?
他们不敢想,也不敢胡乱猜测。
只是,越是思考,越觉得此事有很大的可能。
毕竟,一直以来,张家的忠诚有目共睹。
然而,他们的忠诚换来的却是什么?
是在朝堂上,其他人的屡次针对,是许多人费尽心机想要将张家排除在外,只是因为觉得他们挡路了。
然而,张家的做法是什么呢?
是选择一步步退却,是选择主动离开。
他们还不满足,还要将张家拉出来。
平日里分功劳的时候,他们巴不得张家赶紧滚,然而在这种困难的时段,却想要让张家主动出头?
甚至是张家主动出言表示自己有办法,居然还遭到了某些朝臣的当众呵斥!
但凡不是为了刘彻、为了大汉,更为长远的说,是为了发展他张家。
张伟再怎么也不可能来这朝堂上。
可以说。
张伟对某些人,是真的感觉到无可救药。
他张家,也从来不是什么圣母。
不可能对所有人,尤其是对欺压他张家的人,都一视同仁。
之前的韩安国,已经算是运气较好的了。
张伟现在的目标已经不仅仅是顺理成章的让张家进入军队发展。
他更是希望张家能够展现出一种姿态。
一种,远非是像之前那样老好人的姿态。
你们,从来不是不可或缺的。
朝堂之中,总会有新人涌现。
朝臣的上上下下,对大汉并没有丝毫的影响。
恰恰相反,我张家,我张家本身,从来都是大汉,是这个天下不可或缺的一员。
屏幕前,张伟的目标已经不仅仅是将张家打造成氏族,并且绵延下去。
他想要更多。
他想要让庄家有自保之力,即便是有人屡次针对,即便是身处乱世之中!
所以,张家必须要借此机会,立威!
而立威的做法,最好的就是杀鸡儆猴。
一边想着,张伟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朝臣,尤其是跪伏在地上的武将。
能够看到,在刘彻的注视下,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早就是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张伟非但没有解围的意思,反倒是,操纵着张旺川向前一步。
“我再问将军一遍,将军可有何等计谋?否则,将军咆哮公堂,蔑视圣上之威,此乃欺君罔上之罪!我张旺川,恳请陛下拿下此等狂徒!”
张旺川清朗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
面前,刘彻神色平静,倒是看不出丝毫的想法。
而这时正是这一副不喜不悲,似乎正预示着刘彻的姿态。
毫无疑问。
面对张家提出的意见,给这个所谓的将军定的罪。
刘彻默认了!
顿时,察觉到异样的将军,膝盖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朝堂上。
“陛下,臣,臣也是心忧我大汉,担心张家说出让我大汉不力之计谋。”
“放肆!”
张伟随即操纵着张旺川大吼一声。
“我张家之于大汉的忠诚,日月可鉴!岂是尔等的三言两语便可随意污蔑的?臣恳请陛下,治其污蔑之罪!数罪并罚!”
说罢,张伟操纵的张旺川,双膝跪地,对着刘彻郑重一礼。
丝毫不让,寸步不让!
顿时,朝堂上掀起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此时朝堂上的气氛的话,用剑拔弩张这个词汇再合适不过。
此时,朝堂的方向,已经是在不经意间发生了转变。
从原先的讨论定计,到现在的有人针对张家,而张家不甘示弱,直接仗义执言,甚至是,希望刘彻立即对其惩处。
已经转变到了张家在维护自己的尊严!
面对此情此景。
其他的朝臣,无非是希望借此看到刘彻的态度,对张家也是对其他人的态度,故而不发一言。
而现在屏幕前的张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张伟也希望,借此机会能看到刘彻的态度。
尽管,今天在朝堂上由张家提议这件事,张伟已经是向刘彻亲口表述过。
但。
发生这样的一个插曲,双方始料未及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试探呢?
一直以来,张伟表现的,都是一个忠诚的臣子的角色。
但是,有时候,他也能够敏锐的察觉到些许东西。
张家,毕竟发展的太过壮大了。
大到,即便是君王,有时候也会感觉到无比的忌惮。
也就是张家,也只有张家,能够发展至此,依旧不引起太多的猜忌和怀疑。
就是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少的针对。
然而。
一直以来,张家在默默付出的同时,张伟也不是没有丝毫火气的。
泥菩萨尚且还有三分火气呢。
眼见着张家的人在朝堂上,不断被人针对。
而张家呢?所为的尽皆都是大汉的利益着想。
张伟能平衡吗?
帝王,尽管能够看得出来是偏向他们张家的。
但。
有时候,不作为不更是一种对其他朝臣的默许吗?
或许,之于帝王来说,尤其是之于刘彻。
所掌握的帝王心术,更多的,还是希望是一种平衡。
但,张伟知晓,眼下,想要发展张家,他们已经顾不得这些。
张家的发展壮大,势必会有重重阻碍。
同时,张伟的细心经营又将此风险降到了最低。
张家的忠诚与否,想必是不用多说的。
即便是如此。
都依旧引起猜忌。
如此。
张伟很希望,借此机会,试探出刘彻对张家的意思。
沉默。
刘彻对于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的朝臣,依旧是一言不发。
而这一份沉默,似乎也影响到了众人
似乎是传递了什么了不得的讯号。
很快,所有人就都安静下来。
只剩下,张旺川与武将跪在地上。
等着刘彻裁决。
良久。
刘彻缓缓开口。
“张爱卿于我大汉之忠诚,有目共睹。且,张家之于我大汉的贡献,实乃是万千之功绩。一直以来,朕对张家,都是多有亏欠,而你们呢?”
说着,刘彻将目光转向一众朝臣,尤其是跪在地上的武将。
“你们是用何等的态度对待张家的?在朝堂上,百般排挤,即便是张家正确的决策,尔等都是议论纷纷。而我大汉,当遇上真正难以抉择的问题,原本妙语连珠的人呢?人呢?”
越是说,刘彻越是激动。
“想我大汉朝堂,竟无一人有计策!也只有你们费尽心思排挤出朝堂的张家,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愿意为朕分忧!你们呢?”
“你们只会是畏畏缩缩,只会是一拥而上的哄抢功绩。倘若是真正遭逢大难,朕能指望尔等吗?尔等能为朕分忧吗?”
“王将军,朕如果没有记错,你是我朝开国功臣之子,如果说功绩,你在边关,也算是历练了两年,如此才回到朝堂,朕记得没错吧?”
见到刘彻将目光转向自己,所谓的王将军,跪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整个人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朕问你话呢!”
刘彻的语气,陡然严厉了几分。
“回,回禀陛下,陛下所言即是。但臣,并无领军打仗之功绩。”
刘彻突兀的站起身,整个人显得有些激动。
“并无领军打仗之功绩?怎么?这一次朕的北伐,尔等想要获取功绩,册妻蒙子?尔等觉得,这功绩唾手可得?”
“陛,陛下,小人不敢……”
王将军回答的磕磕巴巴。
面对暴怒的刘彻,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是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甚至还有一丝恼怒,恼怒刘彻会在明知道他们心思的情况下,一语道破。
连最后一丝体面都不留。
甚至,他还恨上了张家,恨上了张旺川,恨张家的咄咄逼人,怨恨张家将其整个人架在朝堂上。
以往的张家,从来都不是如此。
即便是面对胡搅难缠的韩安国,之前的张家,可依旧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多也就在事后有所体现。
现在呢?
现在,张家的强硬,简直是出乎他的预料!
深吸了一口气,刘彻简单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向了跪在一旁的张旺川。
“旺川,你先起来吧,此事,朕自然会为你做主。”
在刘彻的示意下,张旺川缓缓起身,抬头,直接对上了刘彻鼓励的眼神。
此时,刘彻的态度已经是不言而喻。
他不仅是要保障张家,更是要借此大做文章,借此告诉那群所谓的朝臣,他刘彻的态度!
随即,刘彻再一次转头看向所谓的王将军。
“王将军,你可知罪?”
顿时,朝堂的群臣心中大震。
刘彻这个态度,这个表示。
这是要,杀鸡儆猴!
此时此刻,王将军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甚至是,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只是跪在地上,头低伏着,不敢发一言。
“陛下,臣,臣之罪,臣不应该咆哮公堂……”
刘彻一摆手,直接打断了王将军的话。
“看来,王将军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啊。”
一边说着,刘彻将目光转向张旺川。
“朕刚才问诸位可有计谋,诸位一言不发,而朕这才转向旺川。朕刚才也有言在先,即便是旺川之计谋,有驳于常理,朕也恕他无罪,而你呢?”
“而我们的王将军,不仅公然咆哮,打断旺川的话,欺君罔上好大的一顶帽子,朕看你才是欺君罔上!”
越是说,刘彻越是愤怒!
他们哪里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意思!
他们更是从来没有将张家放在眼中过。
一直以来,张家的贡献,刘彻都是看在眼中,尤其是之前对于匈奴的妙计,刘彻更是对张家感慨万分。
甚至这一次,张伟还主动提出,要为刘彻分忧,由张家承担此责。
“陛下,倘若是朝臣想要非议,就让他们非议我张家吧。”
这是张伟的原话,也始终是,让刘彻历历在目!
反观这群朝臣呢?
贪图享乐、畏首畏尾,这些刘彻都不想追究了。
但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你既然是享受我大汉百姓的税收,那么,你就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而不是刘彻一开口,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而不是所谓的看到唾手可得的功绩,一个个奋勇当先。看到可能招致的祸患,一个个又畏畏缩缩。
他们是大汉的朝臣,大汉还要在前头,而不是……
张家,也只有张家,能够担此重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