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与尤文抬头望向四方。

    这座早已负重不堪的幻境于此刻开始了最终瓦解，露出虚假下的真实景象。

    早已被大火焚尽的破败废墟。

    与此同时，他们身周的那上百头魔物以及先前被【王权】领域包含在内的中年男人都化作了零星光点，飘向空中，留下的只有一具具被烧的焦黑的尸骸。

    “结束了，这就是这座小镇的真相吗？”安文叹了口气。

    尤文·安东尼依旧抱着伊莎，带着某种莫名的情愫，神色阴沉道：“大人，这就是被邪教徒蒙骗的最终下场，而故事的结局一般都是蛊惑了人民的邪教徒攫取了足够的血肉祭祀，以此换取了邪神的力量。”

    站在一侧身着黑色甲胄的传说骑士冷冷道：“那么你们呢？”

    尤文·安东尼瞥了一眼阿格规文，平静道：“骑士阁下，看来您从未了解过我们，永夜教会内的所有成员都是怀着某种特殊原因自愿加入教会，教会也从不会颁布血腥祭祀的活动，对尊神而言，凡人之血根本无法取悦祂半点，唯有叛神之血才能令祂感到快怀。”

    “永夜教会？”

    出乎安文与尤文·安东尼意料地是，阿格规文皱了皱眉头，目光中竟有些茫然，似乎完全没听过永夜教会之名。

    “你们是这一千年来新生的教会？”

    他疑惑问道。

    一个诞生不到千年的教会竟然就作为主力联合各方势力围杀了梦神海拉？

    难道这世间又回归了一位旧神？

    “阿格规文阁下，您没有听过永夜教会的名字？”安文问道。

    根据格兰雅当年所说，永夜教会可追溯的历史一直到第三纪元，这是一个历史不在血色兄弟会之下的庞然大物，只是他们一直视八神教会为死敌，和对方死磕，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

    阿格规文眯眼道：“你们信奉的神灵是谁？”

    安文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吾等信奉的尊神是永夜的君主，大渊的王，亦是归墟的主宰。”

    尤文·安东尼在第一时间就虔诚地低下了头，心中震撼无比。

    教会内部对尊神的称谓中并没有“大渊的王”以及“归墟的主宰”，只有“永夜君王”以及“无光之主”的称谓！

    而神使大人自然不可能在此事胡说八道，那么……这才应当是尊神完整的尊名吗？！

    听完安文的描述，阿格规文神色微变道：“你们信奉的是与群星之母对立的大渊之主？你们是旧日黎明的人？”

    “旧日黎明？”

    这一次换成安文皱眉低语。

    记忆中格兰雅确实提到过这尊古神的信徒曾先后成立过数个教会组织，阿格规文口中的旧日组织就是其中之一？

    忽然间，安文心头浮现出现一片阴影。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漏了一些东西，又或者说是……忽略了某些一直被忽视的细节？

    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怪，难怪你们会冒着巨大风险猎杀旧神，原来你们继承的是旧日黎明的意志。”

    在得知他们的真正来历后，这位脸色冷硬的骑士竟是缓和了不少，似乎旧日黎明在他这有不低的好感度。

    面对二人的疑惑，阿格规文沉声解释道：“旧日黎明是上一纪元末尾的一个超凡组织，成员从庸陆遍布到各大旧神统治下的大陆，他们视八神教会为叛逆，奉大渊之主为唯一真神。而在某些残缺的神话中，确实可以找到他们口中的大渊之主的影子，虽然不可思议，但这是一位与群星之母同等位格的至高神祇。”

    “当年我们游历境外之地时，遇到过数位旧日黎明的成员，由于目的相似，我们曾联手过数次，相处还算愉快。进攻血族祖地，解放人类血奴的那一战中，就有他们的影子。”

    “没想到庸陆内，也有了这尊古老神灵的信徒了吗？”

    最后一句，阿格规文如同在自言自语似的低喃。

    听完他的讲述，安文隐蔽地向尤文·安东尼投去一抹视线，对方对他报以苦笑。

    显然在永夜教会内部并没有这段记载。

    不过庸陆上的永夜教会在当年确实只算得上是一个分部。

    鼎盛时期的永夜教会是一座横跨多座大陆的顶尖势力，除却没有真神坐镇，他们在高端超凡者的实力上完全不输于八神教会中的任意一座。

    只是百年前的那场大战后的围剿，让永夜教会丧失了绝大多数的高阶位超凡者，尤其是五位神眷者的战死，这让残余成员不得不退缩到庸陆，借人类三圣殿之力挡住来自八神教会的追杀。

    “我想，我们之间可以进行一场交易。”

    突然间来自阿格规文的建议让安文不由一愣。

    交易？

    这位只剩下一抹灵体的传说骑士要找自己做交易？

    “我想去追寻亚瑟他们的去向，当年我受迫于艾露莎·菲特，不得不为她找寻遗落在灵界中的某件东西，无奈之下被迫与亚瑟他们分离。而从亚瑟后裔的口中，我得知了他们竟然已经失踪长达千年，这很不正常……”

    “哪怕没有血继墨甲，高文以及兰斯洛特那两家伙也早就触摸到了王座的门槛，再加上亚瑟，以他们的实力而言，绝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地方！”

    “这其中必然有隐情，我如今所剩的最后遗愿，便是找到那群家伙的足迹。”

    “如果你们愿意协助我，我会给你们等同的报酬，譬如……旧日黎明的一处分部所在，虽然如今可能已经沦为遗址，但我想你们应该会感兴趣？”

    安文嘴角抽了抽，一处基本已经沦为遗址的地点信息都能拿出来交易？

    他似感慨又似嘲讽道：“阁下不愧是当年亚瑟王身边负责内政的书记官，听说当年有很多笔见不得人的交易都是由阁下负责的？”

    阿格规文不为所动道：“在其位，谋其政。”

    他抬头望了眼天空中由无数零星光点凝聚而成的圆珠，淡淡道：“亚瑟的后裔即将从梦境世界中走出，你能考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不答应我，那么我不可能容忍帝国未来君主的身边竟站着异端组织的成员。”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安文只能沉默无言。

    “……好，等这趟旅程结束，我就陪你去追寻亚瑟王的足迹，不过我个人不建议你抱太大希望，这千年来有此想法的数不胜数，然后直到今日也没有人知道亚瑟王与他的圆桌骑士究竟去了何地。”

    紧接着，尤文·安东尼轻轻将怀中的伊莎递还给安文，恭声道：“神使大人，那位即将出来，我先行退去了。”

    安文接过伊莎，微微颔首。

    他可没兴趣对阿尔托莉雅解释一番尤文·安东尼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