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长安的飞机上。

    郑岳看着陈中秋写给他手稿，皱着眉陷入沉思。

    没经历过失恋的人，看一段故事，看一段话很难对失恋有深刻的理解。

    郑岳也一样。

    不过，他有笨办法，直接拿出笔，对着手稿抄写起来。

    ……

    人会老，心会变。

    往事会淡，昔人会散。

    有些事不情愿也会发生，有些人不舍得仍会远行，有些泪仰起脸同样会纵横。

    人活着总要学会承受，承受意外、压力、离散。

    承受艰难困苦，承受来自生活的种种不幸。

    如果有一天，钱芬芬离你而去，你是否会哭泣？

    如果有一天，你们不得不分手，你是否会留恋？

    如果有，仔细想想，那个时候的你将会是什么样子，而那个样子就是唱灰姑娘的样子！

    ……

    抄着抄着，郑岳的眼角不知不觉间就湿润了。

    他未曾发觉，却能感觉到心痛，感觉到难受，像是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心脏，慢慢用力，越来越紧。

    直到他喘不过气。

    “尊敬的旅客们，飞机已经安全抵达长安，地面温度26摄氏度，飞机还要滑行一段时间，请您在座位上坐好……”

    飞机上的广播声，把郑岳唤醒。

    他看着旁边已经抄写了一沓的稿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望着窗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他总算是明白了，陈中秋为何要发那么大的火，他把歌唱成那个样子，和灰姑娘的感情内核完全相反。

    这不仅是对歌曲的不尊重，也是对陈中秋这个作曲、作词人的藐视。

    “哥，对不起。”

    郑岳在心中说了一声抱歉，背着包走向了长安古城。

    他看到了严肃庄重的长安城，时至今日，它仍然气派不倒，风范依存，独身站在护城河的吊板桥上，仰望那城楼、角楼、女墙垛口。

    再怯懦的人，也想要豪情长啸。

    更何况是郑岳了。

    他不在乎路人讥笑的议论，异样的目光，走一路，唱一路。

    歌声仿佛不是从郑岳口中发出的，而是古城的呐喊、是当年安史之乱埋葬在长安城下的无数尸骨，所发出的嘶吼。

    唱出了心中的悲凉。

    唱尽了长安的坚强。

    渐渐的，郑岳的声音已经嘶哑，但长安城中却已经不仅仅只有他一个声音。

    无数身在长安城的人，不管是旅游的还是本地的，他们围着郑岳，哼哼着独属于长安的曲调。

    更有记忆超群的，唱出真正的歌词。

    尤其是到了‘长安，长安’四字时，已经变成了数百人的大合唱。

    这一刻，郑岳感受到了独属于长安城的忧伤，历经万世仍然屹立不倒的坚强，激动的泪水自眼角流下。

    他在心中发誓，这首歌，他必须要唱。

    而且要唱好。

    唱到陈中秋满意，唱到长安人满意。

    ……

    次日一早，陈中秋早早醒来，打算吃个早饭就前往摩登。

    他也希望郑岳能给他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卷。

    但若是实在不行的话，他只能换歌了，因为时间不等人，距离周榜结束已经没剩几天了，而且现在无地自容仍然还是第二名。

    他必须在月底周榜结束的时候，让郑岳有一首歌攀升到周榜第一。

    甚至于在月榜上取得好成绩。

    如此一来，才能竞争六月份的季度榜单。

    所以出门陈中秋也是急匆匆的，眼看电梯门快被关上了，连忙快跑两步，挤了进去。

    刚要说声谢谢，却不料电梯中的是高颜，到嘴的话立即憋了回去，熟归熟，但跟这位说谢谢，陈中秋还真张不开嘴。

    按下一楼的按钮，转身望着电梯中的小广告，自做自事，相顾无言。

    就这样，尴尬的气氛自电梯中蔓延，仿佛空气都在慢慢凝结，不知是因为狭小的空间，还是身后站着一个人。

    陈中秋总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有一道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扫视，最后陈中秋实在忍不住了，笑道：“大姐，看够了吧！我知道我很帅气，但您也不用一直凝视着我的背影吧？”

    “你叫谁大姐？”

    “这电梯中还有别人吗？别否认，电梯金属门的效果和镜子差不多。”

    “你……混蛋！”

    “混蛋是什么蛋，凶兽混沌的蛋？没想到大姐还关注洪荒小说，厉害，厉害！”

    “什么洪荒小说，我是说你是混蛋！”

    “您该看医生了，大早上的竟然都出现幻觉了，我怎么是可能是混蛋呢，医者不自医说的就是您吧？”

    “陈中秋！”

    “到了。”陈中秋走出电梯，最后还不忘回头笑呵呵的看了一眼，高颜那又羞又怒的样子，心中暗笑。

    “身为一名心理医生，您应该知道病不讳医，而且生气对身体不好，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什么内分泌紊乱，月经不调啊，很严重的，所以学姐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多吃药……我先走了。”

    “陈中秋……你，你给我站住！”

    高颜追出电梯，本来她是一个日常情绪波动很小的人，但刚才陈中秋的话实在是太气人了，凭什么叫她大姐？

    什么叫上了年纪的女人！

    她就算三十了，难道就会内分泌紊乱，月经不调吗？

    该死！

    当然，她承认刚才站在陈中秋后面，一直在观察着对方的背影，但那也是电梯就那么大，前面就一个人，总不能让她台头望着顶棚吧？

    还让她保重身体，多吃药？

    这不还是暗示她有病吗！

    “混蛋，混……不对，王八蛋，这个家伙就是个王八蛋。”

    高颜狠狠地站在原地跺了跺脚，也没继续去追，毕竟追上总不能打一架吧，她是一个读书人。

    作为一个读书人，不能那么粗鲁。

    所以，她走回电梯，看着楼层的一排按钮，仔细回想着刚才陈中秋上电梯的楼层，直到确定之后，她并没有出小区，而是冷笑一声，坐着电梯又回到了楼上。

    ……

    另一边，当陈中秋来到摩登的时候，郑岳几人已经先到了。

    “早哇，各位。”

    “哥，你来了，你放心，我这次一定能唱好。”

    “是啊，中秋哥，昨晚郑岳十二点多才从长安回来，睡了几个小时就来了。”

    “没错，刚才我已经听了一遍了，感情充沛，和之前大相径庭，陈兄弟你一定能满意的。”

    不仅钱芬芬在帮郑岳说好话，宋立辉也在旁边搭腔，看的陈中秋苦笑一声，无奈道：“干嘛呀，都要干嘛？

    我又不是大魔王，至于吗你们！

    唱不好就多来几遍，没事，郑岳你也别紧张，好好回想之前的一天你都经历了什么，记住这种感觉，你就能唱好。

    我相信你，来吧！”

    见陈中秋心情似乎不错，录音室的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郑岳，郑重的点了点头，戴上耳机，握住话筒。

    “生命没有了，灵魂它还在，灵魂渐远去，我歌声依然，一路西行，一路唱，唱尽了心中的悲凉……”

    “不错。”陈中秋拍着手，笑道：“就按照这个感觉走，来，在试试灰姑娘，这两首歌是有共通的地方的。”

    一切准备就绪，熟悉的歌声再次响起。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你并不美丽，但你可爱之极……”

    鼓掌声不断在录音棚响起。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仅仅四个小时，陈中秋就把两首歌曲录制完毕了，堪称神速。

    接着，陈中秋把郑岳他们四人打发走，让他们好好轻松一下，也让郑岳和钱芬芬联络一下感情，省得因为一首灰姑娘分手，那陈中秋的罪过就大了。

    而陈中秋也没歇着，和宋立辉一人一首，抓紧时间制作好母带。

    直接上传酷酷音乐。

    虽然需要明天才能有小推荐，但都是郑岳唱的，喜欢无地自容的，自然会看到，这也算是间接推广郑岳的所有歌曲了。

    弄完这一切后，陈中秋没有离开摩登，而是敲开来沈辉办公室的门。

    “陈制作，辛苦，辛苦了。”

    “是挺辛苦的。”陈中秋笑着坐在沙发上，道：“沈总，郑岳的实力相信你也看到了，所以推荐这方面？”

    “你放心，摩登一定全力推广，毕竟这对我们摩登也大有好处。”

    “真的会全力推广吗？”

    陈中秋进来之后的两句话，沈辉就看出来了对方情绪不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明显是之前无地自容那两首歌，在推广上被陈中秋看出了问题。

    这时候沈辉很想说，酷酷音乐的推广摩登的确尽力了，既然你是郑岳的经纪人，那么其他方面……

    但仔细想想，沈辉这争锋相对的话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因为他听说昨天在录音棚，郑岳被陈中秋骂了一顿，本来在他看来陈中秋只是郑岳的马仔，等以后把陈中秋手里的东西全部挖出来，在跳过找郑岳合作。

    如今看来，明显不对，看上去陈中秋不仅不是郑岳的马仔，反而还压了郑岳一头。

    不是农村出身吗？

    难道这小子还有其他的类似于‘私生子’的身份？

    一想到这里，沈辉的脸上不得不挂上笑容：“肯定会全力推广，之前无地自容的时候，是王昊那小子没听明白我说的话。

    放心吧陈制作，这次我亲自盯着两首歌，就算砸钱也要把郑岳的歌曲排名给砸上去！”

    “那就辛苦沈总了！”

    “都是应该的，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