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文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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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赵王府招惹无妄(4)

    原是方才守卫遭毒死,引得王帐戍卫惊慌混乱。连北夫方趁机劫了一小将,换了甲胄,又抹黑脸,凭着夜色不好认人混进了戍卫之中。只是尚无机会接近乔以真,便先救他韩德让。

    而韩德让眼见连北夫抽刀出来,欲弄开囚笼铁锁,忙惊道:“尔欲何为?”

    连北夫愣道:“自是救……”

    不等连北夫话完,韩德让责道:“王尚留我,尔区区小兵,焉敢擅为?!”

    韩德让这话更叫连北夫错愕,莫不是自己抹黑了脸,使他没认出来?连北夫思着,欲说明自己身份。

    韩德让却使着眼色,三番四次打断他之言,偏是不叫他说出话来,却又在雪上写下“告王文书速审皆救”八字,并叫他抄下来。连北夫虽不明这般究竟为何,可见他如此焦急,定乃重中之重。

    喇哈见两人举止有异,趋来查看。连北夫见事起刀欲杀,韩德让将其拦住,小声叮嘱道:“出囚笼亦身处虎穴,切莫鲁莽。”继而故意高声斥道:“赵王欲叫我缓死,尔擅杀我,逆赵王之令,可知罪?”

    见韩德让眼色,连北夫亦明白过来,紧张着骂道:“竖子不敬,杀我……弟兄,又欺……吾王……”

    连北夫边骂边使刀鞘戳韩德让,见喇哈过来。韩德让忙抹去字迹,连北夫也忙俯首下拜遮住自己的脸面。

    喇哈询问何事,连北夫只说道:“此子不敬吾王,属下忍不得教训教训。”

    喇哈听着“哈哈”一笑,也是赵王才那般多过场,要是他,就使人将鸩毒给那小狐狸强行灌下。不过看耶律喜隐对韩德让这态度,加上对韩家的厌恶,这汉儿之死不过早晚而已。

    喇哈舒心,命连北夫退下。连北夫正退,恍惚间喇哈却觉这守卫有些不对劲,呵斥他回身瞧瞧仔细。连北夫倒是不敢,紧了紧刀,又起杀意。

    喇哈正起疑,忽听得一声娇唤:“领事。”

    喇哈回过头去,竟是鄢如初呼唤,见其姣姣惹人爱,他倒也顾不得连北夫了。

    喇哈走近,伸手欲轻薄,鄢如初身退一步,万福道:“大王召领事速往帐中议事,耽搁不得。”

    闻是耶律喜隐急召,喇哈拾整一番,拜进王帐。

    见喇哈进了帐,连北夫也离去,鄢如初这才警觉着走近囚笼,从衣内拿出两块置冷的胡饼给韩德让,说道:“无毒,可食。”

    韩德让愣着接过饼,看着鄢如初哽咽得连个“谢”字也说不出来。

    见鄢如初转身将去,他忙拉住她,问道:“吾若得救,卿可愿随?”

    鄢如初回眸看着他,愣了愣。她想像过,也曾期盼过有个男人能将她带出赵王府,而后随着那个男人琴瑟在御,静好一世。

    可当此话自韩德让嘴里出来,却是那么遥远。她相信他能逃出去,或者是祈盼他能逃出去,可那又如何?

    他逃不出去,自然是死。逃出去了,她鄢如初不过一介歌姬,乃三教九流之最下流,如何匹配候门公子?况乎,方才她侍寝于赵王,他不是都看见了么?

    鄢如初思着,低眉摇首,不因其它,只觉配不上。

    目送鄢如初离去,韩德让是怎也想不透。从她的眼神里,他明明看到了期盼,可她竟然拒绝了他。是不相信他能逃出去?还是他根本就会错了意?

    连北夫行至一处暗角,他识字不多,只得将自己抄的那几个字拿去给乔以善认。又说及方才之事,却是苦恼,他哪里识得那“文书”是谁,又不敢于这行营中打听。

    “姊夫莫急,善儿或识得此人。”乔以善说道。

    思起屠庄那日,救她之人正被兵士唤为“王文书”。那是她救命恩人,样貌自是铭记于心。

    而王弥生此时正于帐内思索,将这事从头到尾捋一遍,越发觉着这事儿怪异。那韩郎起初否认与行刺之事相系,后又承认受皇帝指使。

    可那晚的刺客乃乔家庄一带村民,为救妻女姊妹而来,喜隐、喇哈不知,但他是知的。根本就没有刺客,韩德让何以承认?还交代出如此古怪的接头暗号?

    王弥生思虑半晌,直觉是那韩郎的一个谎言或是玩笑而已。他思着不禁笑出了声,此谎,那韩郎当是难圆了。自己也不必做甚调查,只待过些时候拆穿了他即可。

    思着,王弥生竟是悠然躺下睡了。

    此时,连北夫与乔以善仍于营中小心寻觅,始终不得又不敢张扬。两人正是焦急,忽起一阵躁动,原是被连北夫草草处置的两名守卫被发现。喇哈疑又有刺客混进,是以带兵搜捕。

    这一阵躁动,王弥生也被吵得出帐来看是何事端。

    时连、乔二人正为藏身之所焦急,乔以善忽见得一人甚为熟悉,忙是呼道:“王先生!”

    王弥生闻声侧望,但见得喇哈过来,忙是回避。乔以善见事更是焦急,明明见着了人却唤不答应,又见那屠庄的魔王搜查过来,乔以善更是吓得心惊胆颤。

    见喇哈搜查已近,连北夫嘱咐道:“善儿莫怕,我引走他等,你趁机寻那啥文书。”说罢,自己提着刀冲将出去引开喇哈等人。

    喇哈等人只顾抓捕连北夫,倒没注意到缩在暗角中的乔以善。

    而乔以善已经被吓得蜷缩成一团,脑袋里反复是那日族人惨死喇哈刀下之怖状。族人的鲜血流淌一地,以至染红了冰雪。母亲就在自己眼前死去,还温热的血滴在她的脸上、身上……

    那些血压得她抽咽急喘起来。她颤抖着,用手抚着自己的脖子,她想呼吸,却发现怎也吸不进气。

    “莫怕。”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小声响起,她并不知是谁耳边说话,也无意识回望。只觉自己已经瘫软的身子被一双手搀着、拖着,而她却做不得半点反应。

    王弥生避着人,小心翼翼将乔以善拖进自己的帐中,将她藏匿起来,又给她盖上皮袄来暖暖。他也是见喇哈追着连北夫离去后,才敢走过去探看,却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乔以善。

    “汝当日逃得一劫,竟不惜福,今又送死来。”王弥生嘴上怨怪,心里倒又怜惜着。

    见乔以善恐惧之至,竟觉当日救她还反而害了她,使之一生活在恐惧之中。许多时候,王弥生自己也觉着,生于此,不若不生;活于此,不若不活;于此,死,反而是种福。

    待乔以善渐渐缓转过来,又听得一阵嘈杂,王弥生慌忙出帐探看。只见喇哈将连北夫栓在马后,在营寨内来回拖行,耶律喜隐则在一旁乐呵呵看着,以此为戏。

    喇哈知遇袭被扒甲胄者有二,这意味着还有一人与连北夫同行。喇哈对连北夫严刑拷打,连北夫却半点不交代,只咬牙大骂。

    他骂一声,侍卫便用烧得通红的铁烙他一下,疼得他哀嚎。如此反复十数次,他仍是骂不绝口,整个人身上已被烫得满是糊肉。

    被吊挂在柱上的乔以真见丈夫备受折磨,更是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得半点。一时激动加上本身体力衰竭,竟是昏死过去。

    而韩德让在囚车中看着连北夫震惊。连北夫被擒,那王弥生呢?消息可是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