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文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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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莫愁前路无知己(1)

    天边外,黄沙漫漫,稀有草木点缀。越过延绵起伏的沙地,一湾小潭藏于其中,带起一小片绿洲,十几处帐篷在绿洲中支起一处营地,又有十辆驼车、马车围绕在营地外做防御。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耶律贤迎风眺望沙海念道。

    萧燕燕坐在茶炉旁,细细擦拭着手里的马槊。此地风沙太大,置放片刻,便能包裹一层黄沙硌手。

    “女儿家整日摆弄这些。”萧伊兰白眼道。

    萧燕燕瞥了她一眼:“二姊从前不也摆弄?因晋王殿下好文,如今装起斯文了?”擦了两遍,忽然想起什么,一脸八卦道:“萧二,你与明扆哥那事儿,被搅弄成这般,到底如何打算?”

    两姊妹正说着话,忽闻一声鹰啸划破长空。众人抬头仰望,听这鹰啸声,当是海东青。

    萧伊兰笑道:“这可稀罕,海东青飞沙地来了。”

    少时,海东青冲着耶律贤俯冲下来,萧燕燕撑起身,飞奔两步,一把将耶律贤扑倒。那海东青自萧燕燕头上掠过,并勾走一缕青丝。

    “明扆哥!”萧伊兰惊骇,赶紧来看耶律贤伤着没,倒全然不顾摔一旁的妹妹。

    萧燕燕嘟哝着起身,拍拍沙尘怨念:“没良心,十几年交情,今眼中唯男人耳。”

    “无事,多亏三妹出手及时。”耶律贤正说着,那海东青又飞掠而来,仿佛认识他一般。

    “来人,将这羽虫捕了!”萧依兰边护着耶律贤,边吩咐。

    耶律贤却恍然见到海东青脚上挂着什么,他小心着伸臂过去,那海东青果是停了过来。他这才仔细瞧了海东青脚上挂着一颗金珠,珠上刻着一字“韩”。

    “尔乃凌雪?”耶律贤望着凌雪,惊喜道:“凌雪在此,姚哥不远也。”

    他刚话完,凌雪又再腾空,盘旋着示意耶律贤等人赶紧跟它去救人。

    而耶律贤似也看出了凌雪之意,凝眉问道:“是姚哥危险?”

    凌雪以一声鹰啸回应。

    营地众人当即取械上马,萧燕燕也跃马持槊随队奔去。

    耶律贤也欲上马,却被萧伊兰拦住,劝道:“殿下不可犯险。”

    而另一边,沙海中,野利校尉还是没敢下令开弓,被蟊贼挟持死了马匹,是无能。若军马死于自己箭下,那罪名可就大了。

    但对韩德让等人来说,形势似乎更糟糕,拉车的那两匹马是越来越乏力。忽而,其中一马力竭猝死,整个马车再也拖不动,停在原地,再被后面的奔马撞上,又撞坏车轱辘。

    郭惟等人只得赶紧拿出铁骨朵,随意扑上一匹奔马迎战。眼见守军长枪刺来,郭惟挥舞骨朵,将长枪击回。还不待那军士回枪再刺,韩德让自他身后一骨朵敲在头盔上,脑花登时被震散,翻倒马下。

    这边刚倒,那边又是一枪刺来,韩德让伸手接枪,夹于腋下,再挥起骨朵砸人脸面。这人倒下,倒还送了支长枪,他将骨朵别在腰间,双手使起枪来,左送右刺使追兵不能近身。

    此时无人驾驭的马匹,都相继缓停了下来。见这一行人与马群剥离,那边守军便大胆挽弓了。一簇箭雨袭来,韩德让等人只得分散开,以免被箭矢集火。

    一支支冷箭射来,两名兄弟背后中箭落马,而韩德让的马也被射中,他立即脱镫从马上滚落。

    背后追来的野利校尉,借着马速,挺抢向他刺来,他奋力翻滚,避开枪尖。不待起身,那校尉又刺,只听得一声寒响,校尉被一柄马槊刺穿,并被冲击力带下马。

    不待众人反应,那驰马而来的女将军收回马槊,带出一团血雾飘散。而在那女将军身后,一队甲士驰射而来,将那女将军与韩德让、郭惟等人护卫于后。

    韩德让这才仰见那位救了自己的女将军,其貌明若朝阳、绚若晨曦,她的脸庞映照在旭日金辉下,璀璨夺目,令人见之忘神。

    顷刻,那出窍的元神回来,又觉这支马槊好生熟悉,跟自己留家里的那支一模一样。再左右看看,这些护卫中有几人也面熟得很。

    而党项守军眼见这一队人马挂着契丹军旗,倒不敢再冒进,只勒马喝问:“尔等何人?”

    萧燕燕并不理会,只是冷颜吩咐身侧护卫:“鸣镝。”

    韩壹赶紧取出鸣镝,往空中射了一箭。

    “咻——”

    党项守军见那鸣镝,串带起尖锐的金鸣声划破青空,顿骇:“契丹鸣镝?!”

    又再观望眼前这队人马,虽然领头的小将军只着猎装,披了胸甲。但身边的甲士齐配长短枪、四弓、骨朵、斧钺。莫不是一支侦骑小队?既鸣镝,想有大军在其后。

    队正义正言辞道:“吾乃定难军,与贵国和睦而处,此番捉拿闯关逃犯,还望交出。”

    萧燕燕浅望了韩德让一眼,又再昂首扬眉道:“此,辽地!尔等擅入我国境,有入侵之疑,我皮室军大帐驻此十里,即刻就来!”

    此言一出,倒骇得那一行党项军冷汗,皮室军乃辽帝亲军。皮室军在此,便是辽帝在此,若引起邦交冲突,他这小小队正可担当不起。且辽帝亲临此处,恐有重大军事行动,或正愁没借口。

    但若放走这些蟊贼,军马之事回去亦无法交代。他再次请道:“请将逃犯交还我等,我等即刻撤出。”

    萧燕燕冷笑着说道:“定难军,弹丸之地、蚍蜉之兵亦敢与我大辽国讨价还价!”说着,冷声喝令道:“张弓起枪!”

    那一队护卫顿时张弓横枪,齐整划一,做起冲锋之势。

    队正环望远处,辽大军就在十里内,过来用不了一时半刻。若打起来,饶是我等现下人多,但被拖住了,最后也是被辽军祭旗的下场。

    萧燕燕领着人马,向着党项军齐马缓踏过去。人数虽只有党项一半,却威势逼人,那党项军不禁缓缓退了数步。

    “队正,旗!”小兵呼喝着,指着不远处沙丘后立起的一面大旗,上面大大写着一个“晋”字。

    “辽国晋王旗,果有大军。”队正思虑着,有些慌张。辽国兵强马壮,宋亦畏惧三分,不是定难军所能抗衡的。

    韩德让也出声劝道:“弟兄挣几个粮饷罢了,家中尚有老幼,何必玩命,不妨回去请示尊长再说。”

    是呀,家中老幼还等着我等回家吃饭呢。队正权衡再三终是下令道:“撤!”

    见人退走,萧燕燕也吩咐道:“快撤!”

    待党项军退走后,一行人赶紧将伤员和书都驮了回来,速速往营地退去救治。

    而那沙丘后举晋王旗的只有一人,正是萧燕燕恐党项人多,留在此处做疑兵之用。